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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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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远回国这天,严静沉过得不太顺利,朝思暮想的人从天而降,也就令她惊喜了两分钟。

吓得沈行远以为自己失宠。

严静沉的上司兼师傅岳至谦,今年四十有三,膝下一儿一女,哥哥九月升高三,妹妹还在读小学,都是半步离不得父母的年纪,然而匈塞铁路工程遭遇困境,人事调令于节后第一时间下发——岳至谦被外派至塞尔维亚。

这一去,或许两年不能归家。

师娘几欲发狂,跑到单位大闹一场,倒尽苦水,又以离婚相要挟,还是未能劝得丈夫回心转意。

严静沉剥开包裹巧克力的锡纸,糖球放进嘴里,锡纸折着玩,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自己在单位里的见闻。

他们这一行,哪里有业务,人就往哪跑,这里的工程结束了,下一处立即开工,没有喘气歇息的空间,也顾不上家庭,人在国内还是国外,其实没什么区别,严静沉早已看惯。

“他走了老婆孩子怎么办?难道没有其他人能顶这个外派名额?”沈行远问。

他也曾这样在外奔波,为事业拼搏,辛苦但充实,成就感满满,现在只觉得不可理喻。

“年轻的资历不够,老的请不动,而且,老岳他自己愿意去。”

“宁愿放弃家庭也要去,图什么?”

“为了祖国的伟大事业。”

沈行远转过头,对上严静沉坚定的视线,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在他看来柔弱又有点恋爱脑的小姑娘,其实抱负高远,胸怀天下。

或许有一天,她会追随先辈的脚步,成为行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也会响应国家号召,远渡重洋,征战四方。

“小严,你以后是不是也会面临这样的变动?”

“会啊,现在内陆城市一个一个的发展起来了,业务越来越多,我们总部都快被调空,我资历浅,才逃过一劫。”

沈行远听完,急得抠方向盘,“你要是调走了,我怎么办,白老师怎么办?”

“只要不是特别大的项目,一般几个月做完就能调回来了呀。”

“几个月?”

“嗯。”

“我快四十了,还能健康活几年都不知道,动不动让我等几个月,是不是太残忍了?”

“您这是舍不得我?”严静沉竭力忍笑。

“废话!”

“还没到那一天呢沈叔叔,你别太焦虑了。”

“你年轻,你当然不焦虑,我跟你能一样吗?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坐着说的。”严静沉拍拍座椅,斜眼瞪他,“要是我真的外派去省外、国外,甚至非洲,两年也不回来,你等不等我?”

假设就假设,变本加厉的假设是什么意思?

沈行远生了半晌闷气,憋出一句狠话:“我不等,我跟你一起走。”

严静沉忽然鼻子一酸,上半身越过扶手箱抱住他的手臂,由衷道:“谢谢您。”

沈行远摇摇头,心里感到无奈又好笑。

他似乎一夕之间长出了恋爱脑?

此路迢迢,迎接他的还有九九八十一难。

-

晚餐吃淮扬菜,饮酸甜梅酒。

约了几次饭,沈行远已将大小姐的喜好和忌讳记了个七七八八,点起餐来得心应手,服务员见了都忍不住暗自夸一句“体贴细心”。

从餐厅出来,一坐进车里,严静沉便拉着沈行远的衣襟说:“不回单位,去你家。”

酒壮怂人胆,古人诚不我欺。

“云港远,明天你上班来不及。”沈行远劝道。

“我不管啦……”

“好好好,我遵旨,行不行?”沈行远把她按回座椅里,拉出安全带扣上。

男人的声音轻柔悦耳,像羽毛,像云朵,像幼时被长辈哄睡时听过的摇篮曲,飘进耳朵里,激起一阵酥痒,融在血液里的酒精仿佛瞬间被点燃,烧得严静沉浑身发烫。

好讨厌的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行勾引之举。

严静沉伸手搂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感受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娇笑道:“沈哥哥,我好喜欢你的声音呀~”

沈行远顿时浑身都麻了,“别人醉酒发疯,你死命撩我,讨厌。”

“我这是夸你,你不高兴?”

“高兴,心跳都加速了,你摸摸。”沈行远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左胸。

“真的诶……”严静沉诧异道,“你对漂亮话的免疫力有点低呀,要是别的女人说好话哄你,你是不是就跟人家跑了?”

“胡说,我是那种人吗?”

“我怎么知道,人心隔肚皮!”

“我不是,小严。”沈行远顿时皱眉,“我为你连工作都准备换掉,这份心意还不够明白吗?”

“我跟您开玩笑呢……”

“一点也不好笑。”沈行远心里苦。

“我错了,我不该拿您的真心开玩笑,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我是害怕,我不年轻了,没资本再重来一遍,这些玩笑、假设,会让我觉得不安。”

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他是如此狼狈。

严静沉紧紧握住他的手,“哥,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你信我。”

“嗯,我信你。”

“我也信你。”

信你情真意切,坚定不移。

-

夜幕深沉,车轮碾过远光灯照亮的石板路,驶入停车棚,制动。

沈行远伸手揉了揉靠在肩膀上的脑袋,“睡神,到了,起床。”

严静沉费劲地撑开眼皮,按亮手机屏幕一看,十点一刻。

真远啊这鬼地方。

扭头去看外面的环境,却感到惊艳。

夜幕笼罩中,看不清全景,只有车前灯照亮的一块空间清清楚楚——

宽阔的停车棚正对着花圃,圃里种着紫鸭跖草、万年青和滴水观音,青翠葱茏,建筑则采用大面积的浅色釉面砖,两相结合,远观像一幅巨大的植物贴画。

下了车,才看见东边的别墅大门,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小小的园子种满了植物,就连采光井里都有一棵歪脖子树探出头来,园中铺着雅致的青石板路,连接三级台阶,通向主屋。

严静沉拉着沈行远的手,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走,问道:“这些都是您种的?”

“不是,原来的业主种的。”沈行远之所以爽快地买下这套小别墅,正是因为钟意这繁茂的花园,他搬过来以后几乎没怎么改造院子,只添了几株月季,他指给严静沉看,“这几株月季是我种的,开浅紫色花,是我们国家推出的新品种。”

“您对花草是真爱。”

“你男朋友没别的爱好,除了睡懒觉就是浇花。”

“清新脱俗,不愧是您!”严静沉由衷称赞,脾气好,无恶习,勤俭持家,连爱好都这么“健康”,这样的男人,当得起万里挑一。

进了门,沈行远让严静沉坐到鞋柜对面的小沙发上,放下购物袋,打开灯,半跪下来替她换鞋。

严静沉不想配合,心想,反正也要脱,何不直接把她抱起来?

沈行远把她两只脚塞进拖鞋里,一边调侃自己像个男仆,同她交往没几天,照顾人的本事飞速提升。

最后沈行远站起来,伸手拉她,她却揪住他腰间的衣服,认真发问:“我可以亲你了吗?”

沈行远:“……”

我任劳任怨服侍你,你却一心觊觎我的身体?

严静沉懒得等答复,直接踮起脚去吻他的唇,唇瓣相贴,时间仿佛有一瞬静止,又或是她倏地大脑一片空白。

迈出了羞涩的第一步,严静沉胆子就大了起来,开始蹭他的嘴唇。可沈行远没有回应,她的“强吻”不得不止步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她只好放开他,掩饰道:“为什么是我主动……”

下一刻沈行远手臂箍住她的腰,稍用力将她带向自己,身体紧贴,她被圈在温热的怀抱里,视线范围里只剩下他。沈行远看了她好一会儿,严静沉以为他会发表些类似于教育晚辈的言论,他却低下头迅速吻住了她。

严静沉这才知道,男人和她一样急切,他们情投意合,是相遇的鱼和水。

他也很从容,慢慢地,耐心地,教会严静沉亲吻是多么令人上瘾的事情。

腰软,腿也软,严静沉只想躺下。

面前的人似乎与她心有灵犀,双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往房子里走。

严静沉用力呼吸。

下一刻她被放在餐桌上,沈行远捧着她的脸又吻下来……

两只拖鞋歪歪扭扭地落在地板上。

吻到再次缺氧,沈行远终于放开她,看她红着脸大口喘气的样子,好笑道:“换气都不会,不是交过男朋友?”

严静沉冲他竖起食指,等缓过气来,才说:“谈了一个星期。”

确定关系的那个周末,他们相约去看电影,黑暗中,男生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

他一定很紧张,手心都是汗。

严静沉下意识感到抵触。

于是乎,一段关系就此告吹。

然而此时男人覆在她后腰的手也热得冒汗,她却并不感到反感。

果然,她不讨厌流汗的男人,她只是双标。

沈行远明知故问:“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呀——”严静沉双臂搂住他的脖颈,视线与他齐平,脸庞相对,鼻尖相贴,“我只想要你……亲我。”

沈行远情难自禁,再次吻住她的唇。

多年风平浪静的海,此刻被搅得波涛汹涌,怎么拥抱都嫌太远,怎么亲吻都觉寡淡,只想将罪魁祸首的每一寸身体都占为己有。

许久,严静沉难耐地往后一仰,天鹅颈在暧昧燥热的空气中划出漂亮弧度。

对面的弧形墙上有一处壁龛,里面摆一尊白色雕塑,严静沉无意一瞥,被它夺走注意力。

她推开身上的人,迟疑道:“你别告诉我,那玩意儿是我做的……”

沈行远闻言回头看了那雕塑一眼,忍俊不禁:“怎么,自己做的东西都认不出来了?”

“救命呀,它怎么跟我的建模完全不一样?”

“还是挺像的。”

“您知道我做的是谁么?”

“Priscilla.”

“做成这样您还能认出来,这就是女神的魅力吧?”

“小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沈行远双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的女神,是你。”

“我?”严静沉心跳如鼓,“您喜欢我什么?”

“聪明,漂亮,倔的要死,目中无人……”

“?”

沈行远深深注视着她的双眸,“但是你的眼睛里有我。”

她始终热情地、真诚地看着他,探知他的喜好,了解他的工作,目睹他如何走进泥潭,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到他身边。

因为这份容忍与偏爱,沈行远心甘情愿成为她的追随者。

严静沉在这样温柔的攻势里失去所有力气,沈行远抱她到客厅,她便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只听见耳畔忽远忽近、时有时无的脚步声——是沈行远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不知忙些什么。

几分钟后,他终于忙完,挨着她坐下来,说:“我给你带了别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严静沉睁开眼,只见面前的实木大板桌上叠放着四个礼盒,不由得笑道:“你真的太夸张了。”

她在他的催促下将礼盒一一拆开。

第一个,一支花纹繁复的古董发簪,黄铜材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严静沉笑问:“您会盘女人的头发么?”

“不会。”

“我教你。”严静沉转身背对他,取现成的发簪演示了一遍,“简单吧?”

沈行远拔下簪子,依样画葫芦,可惜手太笨始终盘不起来,严静沉忍笑忍得嘴角颤抖。

第二个,半寸宽的纯黑磨砂腰带。

头发被人拢在手里,严静沉点头点得有些艰难,“颜色正确,很配我的裙子。”

第三个,一对嵌在泡沫模板里的栩栩如生的玻璃艺术品,分别是天鹅和骏马,艺术品没有底座,却能稳稳立在手掌上,好手艺。

最后一个,一对卡扣款式的白玉手镯,典型的东方审美。

严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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