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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023年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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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们三个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两个女孩因为心虚和畏惧,只装作没听见王芬说话的样子,继续尝试盲目在作业本上写字,只是纸上的每一个字都进不了脑子。

“她们两个人偷了我的红笔藏起来,我只是想把自己的东西找出来”,蒋林航的脸憋着通红,眼中强忍着泪水不肯落下,“那是我上次小测全班第一名,数学老师奖励我的笔.......”

卢卉和陈师邑两人竖着耳朵听到蒋林航带着哭腔的控诉,不约而同在心中感到极其不安,但还是梗着脖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你们两个来说说是怎么回事”,王芬强行打破两人努力伪装的平静。

陈师邑率先放下笔,侧过身去对上王芬质疑的眼神,强撑着辩解道:“他都翻过我们的笔袋,把每支笔都仔细检查过,没有一支是他不见的那个!”卢卉背对着三人,小幅度地点头,表示支持陈师邑的说法,但不敢直面战场。

还没等王芬接着问,蒋林航抢着说:“她们肯定是把笔藏在书包里了,都不愿意让我检查。我有预感笔就在她的书包里,不然她为什么要和我抢!”

王芬眉头紧紧皱起,锐利又不耐烦的眼神从三人身上缓慢地滑行而过,思索过后指着陈师邑的书包说:“你把书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让他检查一下,省得闹出这么大动静。”

陈师邑就是内心再不甘愿,也要听从语文老师、班主任和寄宿老师的话,反正笔不在她包里,没什么好怕的。她慢吞吞地从包里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掏,从里到外不放过任何角落,脸上还端着不情愿和委屈的表情,低着头将愤怒的目光扫射过王芬的脚背和蒋林航的手。

“你看吧,还有什么地方想检查的吗,需要我把柜子里的衣服也全部翻出来给你看看吗”,陈师邑把空书包往手边一丢,坦然地看向还在不停翻动她私人物品的蒋林航,“我这里就没有你的东西!只有我们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你的柜子里。”

王芬朝两个女孩的书桌方向走去,捡起陈师邑扔在凳子边的书包,开口处朝下,用力抖了几下,确保包里真的没有东西了。王芬再把书包翻转过来,用手探进去摸了好几圈,真正确保陈师邑是真的把东西都掏干净才收手,把包又扔回原位。

蒋林航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假装拿起一支笔来细细端详,但怎么也找不到那支外壳印着小清新花朵图案的红笔。王芬沉默着不说话,等着蒋林航表态。

“这不可能!你们肯定藏在别的地方了”,蒋林航正打算往柜子边去,眼神余光扫到了右手边跟鹌鹑一样缩着的卢卉,“她的书包还没有检查过,我要看看。”

卢卉瞬间就炸毛了,但是不敢跳起来剧烈反抗,只能默默地把外露的情绪收回身体里。她费尽全力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但那紧紧追随着蒋林航那只逐渐逼近的手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的心思。她的身体小幅度向□□斜,眼神却故作淡定地朝窗外直直投去,左手呈自然状垂在身侧,手指奋力地去够脚边书包的提手,试图在蒋林航得手前把书包夺过来。

只是这些卢卉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在王芬看来不过是小丑行为。王芬抢在两人前头先把卢卉的书包抢到手里,一把子扯开拉链,先把书本们堆在桌上放好,再把书包底下剩下的零碎小物件拢在一起,分两拨掏出来散在桌子上。家里的钥匙串、掉漆的U盘、失去弹性的头绳、团成一团的纸巾、散落的套尺、被肢解成好几块的卡通橡皮、壳掉了一半的修正带……无用的东西满满登登堆了一桌子,就是没有一支笔的影子。

“你没有笔吗?”

王芬的话让卢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谨慎地开口道:“我的笔都整理了放在铅笔袋里。”

王芬示意蒋林航去翻卢卉的笔袋,自己则是继续翻找书包的其余袋子。

“这些他都看过了,没有他要找的……”卢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王芬刚从包里拿出来的那一堆杂物里有那支“丢失”的红笔。不过蒋林航还没看到,他的注意力还在原本就摆在桌面上的笔袋里,即使来来回回翻了四五遍都没找到,还是心有不甘。

王芬继续从包里往外拿东西,表情看不出异样,但卢卉觉得浑身刺痒不自在,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虽然东西堆在一起,红笔可能会被盖住,但还是有极高的暴露风险。

王芬把书包倒过来抖了抖,确保包里没有任何东西后,又扔回了地上。

“你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的笔”,王芬有些不耐烦,示意蒋林航赶紧检查完把这事结束,耽误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

蒋林航看到这堆新东西后又燃起了希望,靠近后快速扒拉起来,果不其然、没有意外地找到了那支红笔。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迅速把笔抢回手中,紧紧地攥着。

“这就是我的笔!”

“这是我的……这支笔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是我自己买的……”

卢卉说着说着就心虚起来,红色迅速从脖子蔓延到眼睛上,脸颊也像是被电流窜过一般,不自在地耸动鼻子,嘴唇紧抿着,眼神从左飘到右、从上飘到下,就是不敢看在场的任何人。

“好了好了,笔找到了就不要吵了!”

王芬说罢就离开了房间,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在这些孩子的玩闹事上。蒋林航朝两个女孩得意扬扬地瞥了一眼,完全不复方才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只留下两个女孩在房间里面面相觑。陈师邑满脸的泪水止不住,泪眼婆娑地望着卢卉,像是在困惑她们两个做错事的人该如何生存;卢卉脸上臊得慌,羞耻、恐慌和无力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冲撞着她的大脑。她也想号啕大哭,可那时她真心觉得自己是过错方,罪人是没有资格表露除仇恨以外的情绪的。

两个女孩原以为这件事和情绪会随着时间搁置在那个傍晚,就像蒋林航偷两人东西被发现的那个夜晚一样,只是没想到还有后续。

两天后的午休时间,两个女孩刚吃了饭睡不着,坐在前边的大房间里画画。蒋林航眉飞色舞地从门外进来,站定在两人的右前方,后面紧跟着进来的是李老师,他只往门内走了两小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两个女孩。

“林航的那支红笔,我今天特地去问过他的老师,确定就是他送的那支。现在你们清楚了吧,内心服气了吗?”

说完李老师就转身离开,卢卉压低声音和陈师邑蛐咕道:“我在这儿这么多年,李老师和我没有讲过十句话以上,今天倒是难为他为了蒋林航特地来说这一句话了。”

陈师邑面上也露出不忿,“我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呢,蒋林航拿我们的东西就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为了一支红笔还要到处找人证明,他好歹还把笔拿回去了,我们的东西他一件都没还呢!”

“对啊!我们去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说不定要被说是偷他东西呢”,卢卉心里烦躁得很,不甘的火在心中烧得愈发强烈。可是再怎么生气,到最后也只会剩下无力感,还不如节省点体力和心情,让脑子少想点事,把自己变钝。

四年后,没有新人来,也没有旧人离开,只是他们在下学期被允许去王芬的新房小住一段时间。在去新房前,还发生了一件让卢卉铭记一生的事。

卢卉的生日在开学后不久,这一年卢军和张燕难得记得女儿的生日,想着要给她庆祝,又因为是上学时间,接回家过生日太麻烦,就买了一大堆食材送到王芬的老房子里,拜托家里的大人把这些食材简单料理后给孩子们吃。

其中有两道食材卢卉记得最清楚,其中一袋是熟食,从温河镇上一个光头中年男人开的熟食店里买的,店里炸鸡翅膀的美味远近皆知,卢卉从小吃到大。那时钱还是很值钱的,在一个无名的沿海小镇里,一只炸鸡翅的价格高达三块五。每次奶奶从随身钱包里颤颤巍巍地掏出钱,节省着买了三只鸡翅都给卢卉吃,自己只是看着的时候,都会让那个卢卉心里感到很愧疚。这次张燕足足买了二十四只,这是从前在家里都没享受过的奢华待遇。

另一道食材是有卢卉脸两倍大的鲳鱼,虽然不是正当季的,但胜在体积大。家烧是鲳鱼在贵妃县里最流行的做法。但卢卉偏爱葱油,卢军在送食材时还特意叮嘱了做法,就希望女儿能吃得开心。

结果是,端菜时阿婆把红烧鲳鱼径直放到了李老师面前,一个离卢卉最远的位置上,卢卉不甘心,站起身费劲地朝前够了四次,只夹到了些鱼肉沫,最后因为太麻烦就放弃了;鸡翅倒是放在孩子们的面前,卢卉只吃了两只鸡翅,还想再夹时,就被大人阻止,嘴上说着要多吃蔬菜才健康,但全然不管蒋林航和黄弈星一人吃了六只、一人吃了五只。更不要说望潮、猪筒骨、梭子蟹和小黄鱼这些菜了,全部围绕着大人和两个男孩的方位依次摆开,两个女孩前头那盘菜是喂猪的红薯叶。还有一盘咸菜烧冰冻马鲛鱼片,这原本是不可能摆在女孩们前头的“好菜”,但在其他好菜的衬托下,它的地位也只能和女孩们相配了。

那一天,除了陈师邑和黄弈星向卢卉祝贺生日,还送了经济能力范围内的小礼物,另外几个享受了最多好处的人,却好像不知道这事,仿佛一桌子好菜是自己去菜市场购买的。嘴巴像是被针线牢牢地缝起来了,连开口说句最简单的祝福话都困难。

后来孩子们被接到了新房子里,通往学校的距离被拉长、拉长……陈师邑常问卢卉能不能再带她去吃一顿学校门口的方便面早餐,可无论起多早赶公交,两人都再也没坐上过那个天亮就收摊的泡面桌。

王芬夫妻的新房子需要细心养护,只要进门脱鞋后,每个孩子都得进入小心对待所有接触到的物品的战斗状态。

因为帆布鞋廉价又没有袜子穿,卢卉一脱下鞋子就有臭味冲出来,她只能在心中紧张地祈祷没有人会闻到。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卢卉赤脚踩在冰凉刺骨的地板上,飞快地朝阁楼的厕所奔去,手里拎着明显比自身鞋码小的波希米亚风格草编拖鞋。为了不让其他孩子察觉出异常,卢卉只能赶在几人上楼前飞快地冲洗臭脚,不管清洗效果如何,也不管冬天水能不能热起来,只稀里糊涂地乱冲一通,求个心安。又因为浴室没有窗户,水汽蒸发得慢又不容易散出去,地上的积水需要用扫帚打扫干净。

王芬只肯把那把老旧的扫把给阁楼上的人用,甚至因为扫把毛掉了不少,地上的灰尘和毛发都很难集中扫到一起,王芬就用破了洞的肉色丝袜把整根扫把包裹起来,增加打扫的面积。丝袜沾了水,干得会慢一些,不但会在木质地板上留下稀疏的水痕,还会把一部分灰尘黏在丝袜上,再带到另一方要清扫的地界。阁楼的卫生被王芬强制分派给了卢卉和陈师邑,卢卉为了不给两人晚上打扫卫生时找麻烦,只能光着脚把积水都拢到下水口里,再抽出两张厕纸把脚底板擦干。

为了不让后面进厕所的人察觉出异样,卢卉假装便秘,一直占用着厕所,直到地上的水痕淡一些了,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回麻将房。只是冰冷的双脚上下互踩着,偶尔像苍蝇一样搓搓脚,试图能汲取到一丝热量,可惜卢卉只能感受到水汽从脚背蒸发后带走仅有的热量。

卢卉和陈师邑这两只小“蟑螂”到新地方拘谨得很,除了能在阁楼的麻将房、厕所和房间内活动,其余空间都是她们的禁区,一旦被发现踏足未被授权的区域,就会被厉声呵斥后驱赶。偶尔也有意外时刻,王芬和李老师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外出,蒋林航、卢卉和陈师邑被要求必须留在客厅照顾东东,连平时小心翼翼瞄上一眼都怕被发现的电视,也被允许陪着东东一起看他心仪的动画片。

能够看动画片是快乐的,但是眼巴巴看着东东和蒋林航喝酸奶,两个女孩却连口水都喝不上是羡慕的;伸长脖子看东东和蒋林航玩平板上的小游戏,趁他们对屏幕里的汤姆猫说话时也掺上一句,却被蒋林航斥责是难过的;因为长得胖,好几次被沙发靠背上跳下的东东当作垫子,肚子和胸前隐隐作痛,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好是痛苦的。因为寄人篱下的身份差异,只能把愤怒和难过都藏在心里,既不能对东东进行训斥,也无法向王芬夫妻诉苦,只能在深夜和陈师邑抱头痛哭。

有时漆黑的夜晚里,阁楼上的小房间里也有好故事。陈师邑说妈妈做了两条一模一样的直筒长裙给两人,裙子整体是棉麻料子,很是亲肤透气;上半部分是布料原本的颜色,微微发黄的米白色;下半部分是彩虹的颜色,一层又一层的自然渐变。对于卢卉来说,这条梦寐以求的长裙是少女时代最梦幻的期待,是肥胖的少女爱美的终极幻想。只可惜,直到卢卉和陈师邑失去联系后都没见过那条描述中的彩虹长裙。卢卉把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儿童润肤乳送给陈师邑,卢卉的是粉色的,陈师邑的是蓝色的,两人洗完脸后坐在被窝里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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