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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023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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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颜娟玉也小学毕业,离开了大家。因为只有三个小孩,王芬对他们越发不上心了,大有随他们自生自灭的心思。没了两个姐姐的关照,卢卉也活得越发粗糙了。因为想尽可能和王芬夫妻避开,卢卉一整个夏天都不洗澡,只用打湿的毛巾把脖子、胳肢窝和手臂擦一遍,再换上一套新衣服;冬天更是因为没有热水,她只有在周末回家时才会洗澡,全身的衣服都不会更换,袜子也是脱了穿、穿了脱;更不要说油腻的头发丝了,每日能记得梳头就算是对上学的尊重了;因为半地下室的厕所越发恶臭,卢卉对刷牙洗脸这件小事都提不起兴趣,五天里能洗上三天算是勤快了。

五六年后,卢卉回忆起那时的自己,心里直犯恶心,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过去。粗糙长痘的皮肤、覆盖着厚厚牙垢的焦黄牙齿、散发恶臭的双脚,即使是小学毕业后,也一直伴随着卢卉。

王芬半年就要收取每个人八千五的托管费,卢军和张燕每次还会捎带上一箱价值一千多的海鲜大礼包,这些不论是放在十几年前还是现在,都还是有一定价值分量的,可孩子们的衣食住行没有哪个方面是达到普通标准的。王芬只关心钱能不能准时在学期结束时到账,孩子活得怎么样她从不上心。

卢卉因为害怕一个人睡在阴暗的房间里,每晚熄灯后都会偷偷溜到蒋林航和谢恒伟的床上,两个男孩挤一张床,卢卉一个人霸占一整张床,三个小孩一起聊天说话就不会孤单了。直到被王芬发现这个情况,她厉声指责卢卉身为女孩子不检点、不自爱,居然跑去和男孩子们睡在一起。可是那时小学二、三年级的孩子怎么会想那么多呢,只是想和小伙伴们待在一起罢了。

那一家子人最喜欢端着清高的架子,行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几个孩子坐着李老师的新车去参观他们新房的所在地,即使那里还是一片废墟,但夫妻两人却兴奋得不行,卢卉从未见两人说过那么多的话。回程途中,卢卉揣在书包里的蛋糕卡落在了李老师的车上,那是卢军担心女儿放学后容易感到饥饿,特地在学校边上的蛋糕店里充值的。当天她还没意识到东西不见了,等到三四天后,她路过蛋糕店被香味吸引时,摸遍了书包只找到一个大洞。她恳请李老师能不能帮她在车里找一找,这对她来说很重要。最后的结果是,李老师告诉她一定是在别处掉了,紧接着第二天从来没有买过蛋糕的李老师就买了这家店的吐司,还只给他自家人当早餐吃。持续了一两个星期后,也许是花光了卡里剩余的一百五十一块钱,李老师再也没买过那家店的东西。他把卢卉当成傻子,连掩饰都不屑。

江南多雨,每年的梅雨季都让卢卉痛不欲生。首先,虽然她不洗澡,但是衣服湿湿地贴在皮肤上,既不舒服又很冷,同时下雨意味着她的鞋袜会被地面上的污水浸湿,而且一整周都没有干的时候,脚泡得发白都没有任何办法。加上年纪小、脚长得快的原因,张燕总喜欢去小商品市场里给卢卉买四五十块的帆布鞋,这样就算是扔了也不心疼,又因为张燕认为女孩子的脚太大了不好看,小时候束缚着就能控制住,明明卢卉是三十六码的脚,却只给买三十五码的鞋,卢卉又遗传了张燕的宽脚背,穿着鞋走路就像是刚上岸的小美人鱼,每一步都是煎熬。脚上的水泡总是长了破、破了长,遇上下雨的日子就更难熬一些。

王芬家的老房子都是瓷砖,便宜帆布鞋的抓地力也很一般,在粗糙的操场跑道上摩擦过几圈后,鞋底的花纹也会浅上很多,遇上下雨的日子,一天最少要摔上三次,甚至还摔碎过腕上的玉镯。王芬一家人对此的说法是,叮嘱每个人自己多小心注意点,走路步伐小一点,最好是蹑着走。

以上都不是下雨天卢卉遇到最恐怖的事情,每次下雨,卢卉都会失去自己的伞。因为伞面上都是雨水,每次从外头回老房子时,伞都要收好放在门外,免得把室内地面弄得湿漉漉的,鞋印要是再反复踩上去,就会把地板弄得脏脏的。可中午休息后,卢卉又要冒雨去上学时,发现自己的伞不见了,她只能顺着阿婆的手指,从伞面破了两三个洞和伞中棒展不开的两把伞里挑选一个,勉强遮着自己,但到了教室后身上还是很狼狈。那些卢卉的伞、那些印着特殊标志的折叠伞再次出现是在李老师的手里,下一次下雨就会被蒋林航撑着,又一次出现是在王芬的包里。

卢卉每个星期只有三十块零花钱,既要补贴早上那少得可怜的早餐钱,又要在放学后去小摊上喂饱自己,每次遇到下雨没伞时还得去小超市里买上一把价值二十块钱的天堂伞。这个牌子的伞确实好用,不会像其他伞那样轻易被风吹垮,但是经不住总是被人顺走啊!

卢卉又是个胆小怕事的,既没有父母的撑腰,也没有朋友的支持,还不得王芬的偏心关爱,只能把一切都往肚子里咽,当个懦弱的沉默小孩。

三年后,谢恒伟离开了,又来了两个新朋友,陈师邑和黄弈星。他们是王芬结束产假后带的第一个班里的孩子,黄弈星的家就在贵妃县里,所以他是半托,陈师邑家在石升镇,她和卢卉一样,在老房子里常住了下来。那一年,政策对教师这种赚取额外收益的行为作出了明确指示,所以几个孩子的生活更像下水道的老鼠们了,在屋子里不但要继续早出晚归,还得控制说话声音,到外头还需要躲着周围的邻居出行,不能长久地停留在门前。

因为人数变少了,王芬和李老师将厕所旁的杂物间清空,只留下一个斑驳的合成板衣柜。在新学期开学前,搬了张布满灰色污渍的旧床垫把空间塞满,仅留一条狭窄的过道供人站立。墙上的墙纸已经发黄,还有很多铅笔在上头留下的痕迹,因为时间久了黏性下降,墙纸剥落了大半,露出深处星星点点的黑色霉菌。地上铺的红砖能很好地隐藏灰尘,只要不赤脚去踩,就不会带着黑脚丫子入睡。窗户照例是没有窗帘的,仅靠花窗自带的图案阻止外头的窥探,也能让早晨第一缕阳光唤醒沉睡的两个小女孩。

蒋林航搬去了四楼,在衣柜外的过道上支了一张单人床,与王芬一家三口同住一屋,三楼的大房间里终于可以平摊开所有的桌椅。再后来,王芬发现蒋林航那张单人床挨着的墙面处沾满了风干的鼻屎,还藏在平日视线不易察觉的角落,就寻了理由把他打发去二楼前头的大房间睡了。

每个睡不着的夜晚,卢卉总是嘴上和陈师邑漫无目的地聊着天,眼睛痴痴地盯着窗外,远处高楼顶上红色灯光按规律闪烁着,虽然蒋林航告诉她那是避雷针,但她却大胆猜测这是人类联系外星人的手段;身体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头顶上,她因为无聊就一点一点沿着墙纸的破洞扣进去,在半年时间内把头靠着的那块墙面都收拾干净了。

后来王芬难得屈尊降贵到房间里来关心两个小孩,见到大面积裸露的墙皮和地上的灰尘污渍,痛骂两人没有女孩的样子,惩罚两人不但要把房间打扫干净,还要把外间也清理了。甚至未来所有日子里,三楼的卫生都需要两人注意,因为这是女生“必须”要学会的事情。

因为妹妹的到来,卢卉学着颜娟玉和孔语桐的样子,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因为两人能够互相陪伴撑腰,卢卉又大胆早晚去四楼用热水洗漱,毕竟正常人谁不想自己是干净整洁的。但只洗了两三次后,两个女孩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去四楼洗漱这件事,宁愿臭着。因为每次洗澡时,蒋林航和王芬的儿子东东都会故意破门而入,非要看两人裸露的身体和窘迫的处境。厕所没有锁,从外头能够很轻易地拉开,里面没有把手,想要阻止门被打开,用尽全力却怎么都防不住。卢卉和陈师邑只能轮流为对方守着门,可东东直冲进来,蒋林航打着担心东东的幌子跟在后头,两个人一个都拉不住。最可悲的是,女孩们尖叫出声也没用,明明王芬和李老师就躺在外头看电视,却只是斥责两个女孩的噪声太响,会引起邻居的不满。甚至东东会因为被牵制住不能进厕所就大哭出声,蒋林航借机斥责两个女孩欺负小孩子,原本在床上躺着的王芬和李老师就会立马赶来哄孩子,虽不至于直截了当地斥责两人,但成年人的冷脸对两个小女孩来说也不好受。

对卢卉好的人都离开了,蒋林航成为这栋屋子里“最权威”的孩子。他喜欢趁两个女孩不在的时候,偷拿她们可爱的橡皮、抢走她们外形花里花哨的水笔、偷吃她们暂放在桌上的零食,两个女孩甚至还在蒋林航的藏宝柜里找到了两人遗失的所有东西,甚至都没有进行任何伪装和修改。陈师邑没尝过不断妥协的滋味,她气鼓鼓地把这事告诉了王芬。

“你肯定是忘记了,自己的东西没有保管好,怎么还要怪到别人身上!”

蒋林航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着王芬的话,“谁稀罕你们那些东西啊!我的东西都是我妈妈来给我买的,不相信你们去联系她。”

蒋林航的品行就是他父母的缩小版,毕竟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偷了小孩的香蕉蛋糕,被发现后还死不承认,她教出的孩子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而且他妈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联系不上,为了躲避追债人,其余的六十几天都在各个亲戚家躲债。

“你!你撒谎!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吗!我……我也要告诉我妈妈,明明就是你拿了我们的东西!”

陈师邑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眼圈气得通红。卢卉也气得默默流泪,站在陈师邑的背后一下又一下地拂着她的后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王芬大抵也是清楚自己的话很站不住脚,眼神直直地盯着手中的作业本,选择性遗忘刚才的事。

蒋林航却不依不饶起来,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耗子似的,叫嚷起来:“这些就是我的!你就是羡慕嫉妒我有这么多东西!”

陈师邑也提高了音量,“我嫉妒你什么!这些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卢卉也被蒋林航的不要脸气得声音音调飙升,“既然你说这些是你的东西,那你说清楚是什么时候买的!在哪里买的!每一件都花了多少钱!”

蒋林航涨红着脸,指着一块粉色的橡皮嗫嚅着说:“这个两块半……是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的……”

卢卉恶狠狠地盯着蒋林航的眼睛,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唤起他的良心,可惜蒋林航一直避着她的眼神,只盯着地板上的花纹看。

陈师邑用力地指着一支白色的皇冠自动笔,“这是我在家里的文具店里买的,花了三块五;这是你说问我借的,但是直接就拿走了;这是我以前在辅导班用学习积分拍卖来的本子,我到现在连外面的保护壳都舍不得撕;这个订书机带钉子花了十一块钱,是我最喜欢的黄色,钉子都还在我的书包里放着……”

“好了,声音这么吵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吗?”

王芬放下手里的本子,转身离开了房间,原本伏小做低的蒋林航马上变回骄傲的孔雀,用眼神轻蔑地扫视了两个女孩一眼,也跟着王芬离开了房间。

女孩们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难过,更多的可能是怕愤怒抑制不住,继续把场面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彻底得罪蒋林航和王芬一家。

“我们该怎么办?就由着他继续拿我们的东西吗?”

卢卉沮丧极了,这样的日子望不到头,她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心思,任由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把她缓缓淹没。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陈师邑狠狠地擦去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他怎么对我们,我们也要怎么报复他。除非我们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的东西,否则他以后肯定会继续偷我们的东西!”

“我们也去偷他的东西?”

“这不叫偷,是他先拿我们的东西不还,我们只是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你说得对!那我们拿什么呢?必须让蒋林航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五天后,卢卉和陈师邑终于下定决心趁蒋林航上厕所的时候,拿走了一支崭新的红笔,藏在卢卉的书包里。虽然两个女孩嘴上的话说得豪情万丈,但真正实施起来时,心中道德的门槛还是很难迈过去。

蒋林航起初从厕所一回来还没发现桌上的变化,继续做着作业。卢卉和陈师邑无声地交换着眼神,实际上挺害怕蒋林航发现两人的小动作。直到晚上收拾书包前,他一样一样地点着自己的东西,突然就停下了动作,没了动静。

“你们是不是拿了我的红笔?”

卢卉心里越是发虚,嘴巴就越硬,“我们拿你的东西干嘛,又不是自己没有红笔。该不会是你自己不小心,掉在别的地方了吧。”

“不可能!我刚回来的时候笔还在的,就是你们两个偷走的吧!这支笔我很宝贝的,都没用过!”

陈师邑忍不了一点,“你以为我们跟你一样,天天就想着偷别人的东西。你自己看我们桌上有没有你的笔!”

蒋林航冲到两人的桌前,用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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