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科拿颤巍巍的手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你就是‘X’对不对？！！”

张阔挑眉：“X？”

孙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阔看他这副神经质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X是什么，但还是直接应了声，“哦，对啊，我就是X咋了？”

孙科抖着手指继续指着他，“果然、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张阔更疑惑了：“你到底在……”

孙科没等他说完，扭头就跑。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张阔抬头挠了挠后脑勺：“到底在说什么东西啊。”

孙科跑了。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跑到了殡仪馆山下的住户区，最关键的是，他手机还没电了。

他来的时候是打车，现在手机没电打不了车，这个时间点，一般也没车会上来，他心里直打鼓，忽然有点后悔就这么跑了。

他想，要不回去找张阔借个手机帮忙打个车好了，但他不敢。

因为张阔是X。

那段经过处理的语音隐约又在耳边响起。

“完成测试，你将正式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否则你将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其实孙科一开始是不信的，但张辽出事之后他就不敢不信了。

如果时间到了他还没找到正确答案，或是他找到的答案其实是错的，他可能真的会死。

孙科不太想冒险。

毕竟在他前面已经有过两个“前车之鉴”了。

虽然已经快到七月份了，但夜里还是有些冷，孙科穿着短袖长裤，两条手臂冻得发凉，他两手抱住自己，使劲搓了搓手臂。

作用不大，稍微暖和那么一点。

再往下走了一段路，不但没人，就连房子都没了，真正的荒山野岭。

只剩他这一个孤魂野鬼了。

莫名的，他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当然，那就是一种感觉。

非常微妙的，感觉。

孙科一边走，一边抱着手臂查看四周，他呼吸有些急促，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他没敢回头看，因为他觉得一回头说不定就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只能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他越走越觉得背后确实有人在跟着自己，并且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给他发邮件说什么测试的神秘人。

孙科忍不住加快脚步。

他觉得自己要是死在这，或许很久以后才会有人发现他的尸体。

他不能死在这，至少不能是今晚，至少不能是这里。

下山的路应该很快，但他愣是觉得走了很久才到，一直走到宽阔的马路上，他才终于敢回头看看身后。

远处的树林里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

看来是他想多了，自己吓自己。

孙科放下心来，沿着马路往前走，他估摸着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路上没车也正常，但是……

也不至于一辆出租都看不见吧？

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他刚刚沉下去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这次他回头了。

他看到通往殡仪馆那条路的路口站着一个老头，穿着白背心，手里拿着镰刀，呲着牙。

正冲他笑呢。

***

陶萤背着包，走在无人的大街上。

陌生电话进来了好几次，她没接，任由手机一直震动。

她认识那个号码，知道是莫寻打来的，故意没接。

她没办法接电话，从她给莫寻转发完下一秒就收到爸妈的照片来看，说明她的手机多半已经处于被人监视的范围内。

等到电话打来第五遍的时候，她直接挂断了，然后关机。

随手把手机揣进衣兜，推开旁边便利店的门走了进去，她买了点速食和矿泉水，结账的时候问老板借了一下手机，然后回拨了电话。

电话秒接，那头传来莫寻的声音：“喂？”

“你到了没啊？”陶萤说。

莫寻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张口就是这话，不过下一秒便顺势回答：“到了。你在哪？”

陶萤眨了眨眼，环顾四周：“我也在外面啊，怎么没看见你啊？”

电话那头的莫寻皱起眉头：“短信怎么回事？”

陶萤：“我还能在哪，不就在你家附近的便利店嘛。”

莫寻听了这话像是反应过来了，“我现在过来找你，站那别动。”

陶萤却说：“搞什么啊，你这么晚还要吃夜宵？”

“行吧，那你给我也带点。”陶萤走到门口，探头出去。

莫寻沉默。

陶萤边想边说：“你要不拿笔记一下，我饿死了，什么都想吃。嗯……来一串土豆吧，一串韭菜，一串黄瓜，然后三串烤肠吧，我最喜欢吃烤肠了，加麻加辣别忘了，还有一串豆腐，一串玉米，最后再来一串茄子。”

莫寻继续沉默。

陶萤说：“就这些吧，烤好了快点过来啊，我还是在老地方等你。”

莫寻沉声道：“好。”

陶萤看了眼正在打量她的便利店老板，四目相对，她挤出尴尬的笑容，老板也讪讪一笑，移开视线，支着半边脸看外面冷清的街道。

挂断电话，陶萤笑眯眯的把手机还给老板。

老板接过手机，瞥了一眼她背上的包：“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

陶萤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马上回去了，等我男朋友一起。”

老板也笑了笑：“你男朋友住哪啊，说不定跟我还是邻居呢。”

陶萤笑着摇头：“我也不常来，我们一般都在外面玩。”

老板笑呵呵地说：“那这男朋友要不得啊，这么晚了让你一个小姑娘等到现在，也不过来接一下，你刚不是说你手机没电了吗？要不在我这充一下？”

陶萤摇头：“不用了谢谢您，我先走了。”

老板挥手：“那你路上小心啊。”

陶萤点头，转身离开。

老板目送她走远。

直到看不见了，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收敛。

他放下手机站起身，踢开挡路的塑料凳，从收银台里走出来。

收银台地上坐着一个跟他模样相似的男人，男人闭着眼睛，额头都是血，血顺着脸侧流进颈间，染红了一大片肩膀。

陶萤脸上的笑容在她走出店门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她不知道莫寻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也不知道时间是不是来得及，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走出没多远，她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脚步声不疾不徐，像在故意跟她保持距离。

果然跟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加快脚下步子，嘴里开始哼歌，从背影看来，似乎心情很愉快。

陶萤对这里的路很熟悉，毕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大街小巷早已熟记于心，记得附近便利店老板长什么样子并不是件难事。

她进门之前就看出来了。

那个男人外貌虽然非常相像，乍一看好像就是同一个人，但一些细节还是暴露了他根本不是这家便利店的老板。

比如说他对货架上的东西并不熟悉，又比如她进门的时候，闻到了一点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或许是为了掩盖住那股气味，所以店里除了淡淡的血腥气以外，还有空气清新剂的香味。

然而正是有香气的衬托，陶萤才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那股血腥气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她不禁想起邮件里的那段录音，那人说“我们会一直看着你”，似乎没有夸大，“他们”确实是在看着她。

只不过是以这样的方式而已。

陶萤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一颗心怦怦跳，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谍战剧里的女主，正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她走过街口拐角处，转身时，余光透过路边店铺的橱窗反光看去，看到了刚才在便利店的老板，就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背后显然拿了个什么东西，在反光。

是刀吗？

难不成这就要对她动手了？

这也没到四十八小时啊。

不过想来也是，规则是他们定的，现在破坏了规则的人也是他们，这些人能想出这种测试，可见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音频里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这说明不正常的人起码不止一个。

陶萤不知道这些隐藏在背后的人究竟想干什么，但她知道，她绝不会叫他们如愿。

走过拐角，她侧身蹲下，反手掏出包里的防狼喷雾，瞄准刚才过来的方向。

路灯打在便利店老板身上，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就快要接近她所在的位置。

陶萤聚精会神地看着那道影子，随着影子一点点接近，慢慢按下喷头准备起势。

三……

二……

一！

嘶————

对准来人的脸，喷雾暴击！

男人连声大叫，两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脸嘶吼：“啊！！”

陶萤连喷了十多下才收手，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这个捂住眼睛惨叫的男人，根本不是刚才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便利店老板。

犹豫片刻，她转身就跑。

即便这个男人不是她以为的那一个，现在这个时间点跟在她身后的也必然不是什么好人。

陶萤无视身后的惨叫声，拐进了一条巷子，穿过巷子来到对面街道，一辆出租正好经过。

司机似乎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原本搭在车窗上的手一下就缩了回去，烟头掉下来，火星子摔在地上，被车轮碾过，灭了。

陶萤气喘吁吁冲到马路边，回头看了眼，没人追来。

甩掉了吗？

她的心跳还没来得及平复，就见马路对面站着一个人，对面的路灯坏了，那人刚好站在阴影里，除了一双脚，其余的只能看清大概轮廓。

反正能看出那是个人。

看不出是男是女。

可能是男的，因为身高起码不下一米九，但也不能排除是个女的，因为那轮廓手长脚长的，身材比例非常好。

陶萤觉得这人应该站在舞台上，而不是站在马路对面黢黑的路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