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泽翀?”彻止久喊道。
踏门而进,便看到赤泽翀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乖巧地鬼画符。
披散的卷发环在脖颈处,没有多余的装饰,被顺的格外称人心意。
“兄长,您来了。”赤泽翀停笔,便跑来迎接,“饭菜还合胃口吗?我昨日可不是在吹牛的,您看我写了几本菜谱。”
“这些我都是会做的。”
“哦?”
彻止久好奇地接过菜谱,简单浏览了两页,确实有被震惊到。
不说,菜谱上密密麻麻的菜名多到数不清,就单论这字,就够惊艳了。
和赤泽翀极度不搭的毛笔字,写得傲骨又得体大气,说真的侍远恒写字已经是他见过最好的了,赤泽翀写的比侍远恒都好。
“你这字真漂亮。”彻止久夸赞道。
“我的字可是能拿出去卖的,兄长。”赤泽翀骄傲道,要不是君赫散播谣言,他早成名了,那还需要累死累活的干这种苦累活!
“这么厉害啊。”彻止久回道,“那是!”
“送个饭就一下午不见人影的,饿成这样怎的也不去找吾?”彻止久问道,合上菜谱,上下一瞅赤泽翀整个魔的精神状态都不对劲。
眼白布满红丝,眼球自从他来就锁定在他身上,嗜血的獠牙含在嘴中不知道吞了几口口水了。
“在等兄长吃完饭。”赤泽翀收回眼神,又瞟回来,回道,“今天耍脾性打搅了兄长吃饭,总要做些什么的。”
“所以你就一直在这等着吾来找你,吾不来你就打算把自己饿死在这里?”彻止久说道,走到小桌前,拿起他画的鬼画符。
符文画的还是奇奇怪怪,却总能放出奇异的法力流动,看不出门道……
“不是的,只是觉得总不能让兄长每日都头疼,便等着了。”赤泽翀坐回位置,和彻止久对立而坐,翘起的卷毛耷拉在侧边,对称的像只小狗耳朵。
“你还知道什么叫惹人烦啊?”彻止久笑道,莫名的像扯他的头发……
“昨天学到的……兄长说吃饭不能没规矩,就想着其他事肯定也要规矩些,就去藏书阁请教了一下。”赤泽翀说道,拿起新的黄纸开始鬼画。
三两笔还在门道,后几步看得他越发难解。
“学到了什么。”
“书上说要穿衣得体还要……忘了。”
赤泽翀回道,抬起脑袋晃一晃,小脑袋瓜什么都记不住。
“兄长我饿……”
这傻孩子,胡搅蛮缠吵着吃饭,到没想过还能这么乖。什么都记不住却能记住他说的话,还会举一反三……好乖。
彻止久轻叹,掏出一把小刀说道,“说吧,你想怎么吃?”
“……”赤泽翀真的在思考,心里拿捏的开心。
“兄长,我想吃口新鲜的。”赤泽翀回道,什么叫新鲜。
“新鲜的?”现割的还不新鲜?
“我想咬一口,可不可以。”赤泽翀回道,眼里放光。
试探性地拿开彻止久手里的刀,又被彻止久放回手里,“不行,吾伤口刚好……”
“求您了,兄长就咬一口。”赤泽翀靠近,“我给您做饭。”
“首乌白凤怎么样?很补身体的。”
“兄长~血魔都是捕食活物的,我这两天都快吃胃疼了,就喝一点行不行……”赤泽翀说着,尖爪抓上彻止久白皙的手腕,血管在尖锐的利器下,触及极断。
“……”
“……”
“彭——”
一声门裂开的巨响,小侍风尘一脚,踢裂房门,走了进来。
屋内,赤泽翀已经抓上了彻止久胳膊,肉都快咬到嘴里了。
彻止久默许的坐在他旁边,肩膀都挨到一块了,是靠在他身上了吧。
小侍无神的眼睛莫名幽深起来,像是扎刀子一样挖了赤泽翀一眼,没人注意到这个变化。
小侍的视线从二人紧贴的缝隙慢慢移向彻止久错愕的眼神。
“小侍?……嘶!”彻止久一声吃痛,想要收回胳膊,獠牙却跟钉在肉里一样,绞痛地挣脱不开,别在这时候咬啊。
现在不咬,一会儿哪还有机会。
小侍闷声靠近过来,步伐笨拙甚至有些同手同脚,“饿了吗,吃饭的话吾就去叫后厨。”
彻止久伸手便想给小侍揽过来,去吃饭,“你别咬了,住口!”彻止久喊道,倒是没注意到,小侍根本没随着他的轨迹靠过来。
站在二人面前,小侍毫无波动的黑眸烧灼出了难以察觉地火焰。
一只看似瘦弱的拳头猛伸过来,一计暴击打在赤泽翀吃饭的脸上,镶嵌的獠牙借着冲力被打掉一半。
捂痛流血的赤泽翀还未踉跄起身,又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给他踢出去半米远。
趴在地上,赤泽翀被打的一个晃神。
一切来的都太快了,赤泽翀没想到吃个饭还能引来一场血灾。
但他可不敢多动,甚至是抱怨半句。毕竟动了这个小木偶,之前的好感可就都白刷了。
彻止久更是一愣神,没料想到还能出现这种事故,立马从位置上起身,拦在了二人身前。
“没事……”吧,话还没说完,彻止久只觉腰间一紧便双脚离了地,身份一互换,躺进了小侍怀里。
?
小侍拦腰抱起彻止久,也不顾彻止久震惊疑惑的气音,哒哒哒就往外跑。
看似瘦弱的小身板,抱起比自己大上一圈的彻止久,竟没有半点吃力,步伐轻松又稳健,比平常走路都顺……
“小侍?”小侍不理他,也没给他回小久……
“小侍等一下……”
跑出去半条走廊,小侍才放缓脚步,停在岔路口,也不吭声,就直直地杵在那里,跟往常一样宕机。
“怎得了今天?”彻止久笑道,被抱在怀里,轻蹭两下小侍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脸上还是往常平静含笑的面容,不知错在哪儿。
“你先放吾下来,好不好……!”一阵颠簸,彻止久突然感觉自己重心不稳,往下落去,在想逃离的瞬间又被拦进了怀里。
“小侍……”又是一颠把他往空中一抛,接住,在抛!
彻止久可不想经历这种被迫飞天的游戏,皱眉抓上了他的肩膀,眉心染上些许无奈,“小侍不许胡闹,听到没有。”
小侍不看他,也不听话,幽幽一眼彻止久缠上黑带往忘外冒血的手腕,踏开步子便往死侍们任职的地方靠近。
“小侍!”去哪里,脸就丢大发了。
小侍才不管,反倒跑的更快。
眼见马上就到了,彻止久伸手一只飘带拦在他身前。
“吾错了成不成。”彻止久叹气哄道,搓搓小脸蛋,语气更加温柔,“你放吾下来,吾给你吃小点心好不好~”
小侍脚步一顿,还没思索完,就被彻止久一个翻身下来,搂进了怀里。
抬起小侍,一手撑着当支架,把小侍放在胳膊上搂着,让他被迫安分起来。
立马被动的小侍只能晃脚抗议,毫无招架之力。
“别闹,真是,今天是怎的了。”彻止久一疑惑,亮起眸子便开始查探。
奇了怪了,没出差错,又是侍远恒设得什么奇怪设定,一会拿图纸瞧瞧去。
每次只要他一不留神,小侍就会把楼里的酒挑年份高的藏起来,埋在桃花源树底下,杂货房,后厨,藏得那都是,有时候来不及收拾就全被他偷喝光了。
喝完就开始爬在地上怎么薅也薅不起来,说什么,“我是小虫子,小虫子要和土地亲亲。”
头疼……和侍远恒醉酒一个德行,的亏他就会说这一句,不然他楼都得让他搅和塌。
安定好小侍,顺道防止他在出现奇怪行为,彻止久下了一个禁足的法阵给他关在了床塌上。
他倒还是头一次被禁足……
“兄长~”赤泽翀可怜道,嘴上两只尖牙是一半有尖,一半没尖。
“抱歉,今天吾也不知他是怎的了,疼不疼,怎的现在脸上的伤还没好,以后吃饭会有阻碍吗。”彻止久问道,眼看赤泽翀脸上淤青不见,牙也没有断掉重长。
“没力气修复,要饿死了。”赤泽翀回道,低头撇嘴,收拾好桌上的七八张鬼画符。
闷头掉两滴泪,像是在克制又有些忍不住。
“抱歉……”彻止久回道,啊,他最受不得这种罪孽感了,一叹气,把胳膊放到了赤泽翀眼前,“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算吾欠你的。”
赤泽翀一吞口水,确实是快饿疯了,今天光忙着画符还什么都没吃。
“是兄长说怎样都可以的,可不许反悔。”赤泽翀说道。
“你就吃吧,真的是。”彻止久话还没说完,一只利爪便抵向了他的胸口。
眼里光芒齐放,无数个血色的法阵开启,将彻止久团团围住。
摁住他的身躯,彻止久一惊,只觉手上传来湿润的痛觉。数十条血链的缠绕下,本能逃离的身躯被拦腰的血链紧锁在桌前,锋利的爪尖上移,抵上他的脖颈。
爪尖刺喉而过,在血链的蚕食下,当即化成一滩血水染落在地。舔上染血的爪尖,不同往常的赤泽翀没了之前的精怪,有上一种运筹帷幄的稳重。
脸上的伤势逐渐好转,断牙长齐,看向那摊血水,赤泽翀轻笑道:“兄长说好的,不可以生闷气。”
咕嘟嘟的血水直冒水泡,猛然化出一只血拳头打向赤泽翀,还没来及捧上他的衣角,便被赤泽翀伸手拦了下来:“兄长说好随我的,我还没吃饱。”
“兄长?”
“违背誓言可是要忍受一辈子的钻心之痛,很难受的兄长。”赤泽翀提醒道,针对彻止久的誓言简直就是天克,要怎么想也是给他吃个够最划算。
“撑死你,王八蛋。”彻止久骂道,被摆了一道,谁还会有什么好心情。那么大一只可爱乖乖说没就没了,滚啊,烦死了。
可爱弟弟的幻想破灭了……
一个又一个,彻止久手底下的转生术法用得都快比雷劈的时候快了。
连吃四个,彻止久有点坐不住了,“你饿死鬼投胎吗!”
“抱歉,兄长在吃一口就好了。”赤泽翀回道。
“现在还喊个屁的兄长!”彻止久急了,从一来下界就在演戏,演到现在,怎么没装死他呐!还想着真能有个好弟弟呐……
疯了!
“兄长是对您最基本的尊重,这个是必须要喊的。”赤泽翀回道,“您当时不就是想着这个吗?”
现在彻止久藏匿的心思一下子暴露出来,对欲念极为敏感的赤泽翀自然是看明白了他跳坑的原因。
只能说他演到真好,彻止久想的更美。
“想个屁,滚!”彻止久不想说话了,“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兄长。”
“闭嘴吾不想听。”彻止久回道,起身便要离开。
“兄长,请允许我和您聊上两句,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还是请您能容忍我两句。”赤泽翀说着抓上彻止久的胳膊,想要拦住他。
彻止久幻想眼镜破碎了,那里还能惯着他,一甩胳膊就差一个法阵给他弄死了。
“不是说魔族在家规上最是敬仰长辈吗,你这是在作甚!”彻止久说道,耍私心反被摆了一道,连此等誓言都能用在狩猎上,还有什么好说的,真是要疯了他。
“抱歉,是我唐突了,但是就兄长所言,誓言依然生效,您是我的兄长,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您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敬仰的人。”赤泽翀回道。
“我也承认自己所有的所做所为都是带目的性的狩猎,但誓言就是誓言,魔族忠与誓言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兄长……”
“出去。”彻止久回道,重新坐回桌前,扶额难受地搓起了茶杯。
虽然嘴上依旧强硬,但是兄长燃烧的欲望,和强烈情绪他还是相当了解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祝兄长万事顺心。”赤泽翀回道,化作一道血影消失在房间内,话说于此,不多言是因为他知道,兄长的气已经消了。
那么现在,四日期限已到,遵守承诺,说好要介绍佳人的。
不遵守承诺,就只能让你进老夫的镰刀里给老夫牵线了,陈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