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富一家正用着饭,安仁全已经风风火火地闯进屋里,一巴掌拍在正食不下咽的安仁贵背上,大声道:“赶紧的,趁着太阳落山还有些光亮,咱们连夜去镇上!赶巧了,晴表姐回来省亲,咱们这会驾着马车去镇里,明早正好去县衙带着捕快一同赶回来。早点把这事办妥了,也不耽误晴表姐后日回夫家。”
噗……余沐乐呵极了,都说人算不如天算,那女鬼的表情都快裂了好嘛!他就喜欢这样打脸的剧情,让人身心愉悦!
“那还等什么,这不秀娥今天做了这么多干粮也用不上了,正好带在路上吃。”安荷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安仁富抢先一步,他直接拉起还傻楞着的安仁贵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全子哥你也还没吃吧?酱菜大饼子配肉干,秀娥手艺还不错,你将就一下!”
麻溜地从厨房里拿好干粮,性急的安仁全已经把安仁贵给塞进了马车里,安仁富将将想把手中的油纸包递过去,交代一声让他们路上安全。这话还没出口,安仁全就一把夺过油纸包,驾着马车扬长而去。车轱辘转得飞快,不过瞬间就消失在了村口。“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咧咧的,难怪村长每天都要对他说教。”安仁富笑着摇摇头转身往屋里走。“秀娥,你怎么也出来了?”
“还不是担心小叔子和全子哥为了省钱会在马车里将就着一夜,正想拿些银钱给小叔子,这不……”安荷氏朝着村口方向努努嘴,颇为哀怨。要不是这好郎君,她又怎会连个禁制都没来得及下。早知道在那干粮里下点煞气也是好的。罢了,等明日捕快来了,看看情况再行动吧。
安仁富尴尬地摸摸后脑勺,陪笑道:“是是是,还是秀娥细心。走走走,咱们回屋继续用饭。”
“缺心眼,我个你说,那安仁贵……”余沐绘声绘色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转述给挈兴言,末了还总结道,“这小子应该是个机灵的,说不定安家村真有救了!那女鬼好像能力不咋地啊,人多就怕露馅;还是受伤了在躲人?”根据小爷我的推断,肯定是两者都有。
夕阳余晖散尽,夜幕悄然而至,一束月华洒落,盈盈玉光从尸体穿过渗入灵芝之中。被月光精华穿过的尸体随着灵芝光芒的闪烁,逐渐有了奇异的改变。“前辈,这尸体好像在呼吸……”挈兴言惊疑不定道。
只见那一缕缕地月光在尸体口中吸入又吐出,这这这!夭寿啦,女鬼还没处理完,这是要又出一个僵尸的节奏啊!“莫慌!明天捕快过来就会把尸体带回衙门,一晚上的不打紧。就是到时候记得提醒村民找个道士超度,或者直接火化一了百了。”余沐内心无比震惊,表面却维持着镇定,僵尸獠牙还没长出来,一时半会的出不了大事——应该吧?反正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驱魔道长不会骗人!
得到前辈的保证,挈兴言放下心来,告知一声后就土遁回到灵芝中汲取月光精华修行,只剩余沐无聊地盯着这随时可能诈尸的假缺心眼。自从‘醒来’后,余沐就没困倦过,精神倍棒,分神监视百八十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有精力和挈兴言吐槽。骤然无事可做,连那女鬼都早早地睡了,这让余沐闲的发慌,他又不会修炼,难道要玩精神切片不成?
月至中天,万籁俱静。余沐依旧和这死不瞑目的假缺心眼玩瞪眼,虽然他没有眼睛,但他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输!至少今晚不会!中二少年的自信就是这么强烈!然而,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没有长牙齿的尸体他他他竟然诈尸了!嗷地一口就连根把挈兴言寄居的灵芝给吞下去了,干干净净的,原地就剩下一个土坑——也不知这嘴是怎么裂得这么大,嘴角居然还没撕裂!好家伙,这吞下去就消化不良,打了个嗝,那荡漾的光圈显示了主人心中的无比惬意。好在吞了灵芝后,尸体就再无其他动静,和之前一样趴着继续用口吞吐月光精华。这次倒是趴地很平坦,没有再拱起来,想来也是因为灵芝被他吞下,结界消失所致。
“缺心眼,快醒醒!喂喂喂,缺心眼你还健在吗?你倒是吱一声啊喂!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玩完了!”他鬼生的第一个小伙伴就这么离他而去了么?老天爷,你丫故意的吧?余沐欲哭无泪,只能为挈兴言默哀,希望他不会被消化掉,说不定明天捕快把尸体带回衙门解剖还能剩下点渣渣,抢救一下呢?!
当第一道朝霞代替月光照亮人间时,会呼吸的尸体陷入了沉寂,而安家村和往常一样开始变得嘈杂起来。生活并不会个人的消逝而停下脚步。男人们扛着农具去天地里忙活;妇女们在厨房里准备饭食,家家户户都是炊烟袅袅;小孩们挎着篮子成群结队地去山坡上割猪草采野菜,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全是一片兴兴向荣,安居乐业之景,除了一大早就守在村口的村长和安仁富。
“仁富啊,你说全子和仁贵这会到衙门没?他们啥时候才能回村?我这心怎么就这么不稳当呢!辛苦你在这陪着我,没耽误你家地里的活计吧?”村长来回跺着步子,满脸的愁容,时不时就朝村口的官道上瞧一眼,没见有马车的踪迹就摇头叹息一声。
“村长您可别这么说,我昨夜也睡得不踏实,今儿个天还没亮就去地里忙活完了,现下也无事可做。”安仁富赶紧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指着被他擦干净的树墩,讨好地笑笑,“就算全子哥现在到了衙门,说清楚事由也还要时间。哪怕现在驾马车往回赶,也还要个把时辰。要不村长您还是坐会吧?”
“我要是坐得住,我不会在家里坐着啊?”村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安仁富,“没眼力见的,还不过来扶我去坐着,好像有点闪着腰了。”
“是是是!”安仁富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村长坐下,“村长,您没事吧?要不我去叫三叔来看看?”
村长慢悠悠地摆摆手道:“不用,腰子好像没事,应该是扭着脖子了。你给我锤锤肩颈就行!”
“哎!”安仁富连忙应下,收着力气轻轻地给村长锤起肩膀来。
这村长也是一个有趣的小老头,拖着安仁富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莫非这村长也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来了?
且说乾安镇中,安仁全和安仁贵此刻刚刚进入镇衙。安仁全将挈兴言身死的事情禀告给当值的捕快,捕快一听死的是位秀才爷,当即便带着两人去见了镇长。安仁全第一次进到衙门里,为衙门的威严深感震撼,见到匆忙从后院赶来的镇长正要行礼,身后的安仁贵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声响,听着他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觉得疼。
“草民见过镇长大人!镇长大人,您可要救救我们安家村哪!……”安仁贵经历了一晚的心惊胆战,这会他也是豁出去了,横竖也是一死,哪怕只救下一个人,村子好歹也没有死绝户,于是便将那日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禀告给镇长。
“草民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但求大人救救安家村!”害怕镇长不信,安仁贵发下毒誓并连连磕头,不过两三下额头就已渗出血来。
镇长见状一扬手,站在身旁护卫的捕快头领李霄就立即将安仁贵给扶了起来。“事情本官已然知晓,定然不会致我下辖百姓于不顾,你且先宽心。至于那邪祟,本官也是力有不逮。这样,姜鸣!”
“属下在!”带着两人进来的那捕快走上前,朝着镇长一拱手道。
镇长吩咐道:“待吾写好书信,你便即刻骑马赶往清虚观,将事情原委说明,务必让观主派一位道长走一趟。”
“诺!”姜鸣高声应下,退至一旁。
吩咐完,镇长便提笔疾书;书写完后,把信递给师爷,待师爷将信封好后,这才取出两枚印章,在封口住盖章。“去吧!”把信交到姜鸣手中,镇长继续安排道,“李霄,你带着人去安家村一趟,把尸体和安仁贵一家都带来。只道是事情未明配合调查即可,切勿打草惊蛇。这一来一回的时辰,道长必然已至,是非曲折定有结论。”
安仁贵虽令他动容,他也着实相信确有邪祟作祟,可他身为一镇之长,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就妄下断言。镇长目送着李霄带人远去,不住地捋着胡须暗自思忖,但愿这安仁贵没有欺骗于他,否则定要打上几十大板再打入大牢终身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