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裴隐出门跑步,回家傅希莱已经做好了早饭。两人一起吃完,傅希莱就去兼职,裴隐在家处理邮件或者开线上会议。
中午要是傅希莱回来得早,两人就一起做饭,要是回来得晚,傅希莱就会带饭回来,要是不回来,裴隐就要骑电动车去找人。
晚上等傅希莱回来,两人吃完饭就在周围散散步,累了就互相给对方按摩。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茶几上摆了个新花瓶,裴隐在给空运送来的花剪枝,特别关心来了消息。
乖乖[红心]:哥,我今天中午不回家,老板说要加会儿班。
裴隐擦了擦手,回语音:好,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乖乖[红心]也回语音:好。
裴隐插好花就开始做饭。今早买了鱼,新鲜着,清蒸,补充维生素就炒个青菜,再做个青椒炒牛肉,可以了。裴隐速度很快,做好后就拿保温盒装好。
“哥,接电话,哥……”
这是裴隐让傅希莱录的铃声,傅希莱不理解但照做。清润的男声在客厅回荡,裴隐接了电话,应了声好就出门送饭。
还没到地方,就和骑自行车的傅希莱碰见了。两人在附近找了个石桌就坐下了。
夏天的太阳非常热情,傅希莱穿着外套就算坐在树荫里也冒了不少汗,裴隐就让他脱下来了。
“谢谢哥。”傅希莱接过食盒一个个打开大快朵颐。
做饭两小时,吃饭十分钟。傅希莱好不容易慢下来的吃饭速度上了两天班又回去了。裴隐叹了口气:“喝点水,今天又忘记带茶杯了是不是?”
“嘿嘿。”傅希莱擦完嘴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明天一定记得。对了,哥,你把电动车钥匙给我,我下午骑车。”
傅希莱下午一般送送外卖快递什么的,顺路还能见缝插针地回趟家跟裴隐打个招呼。
裴隐掏了掏口袋把钥匙给他,还附送了几颗糖:“下午天热,不舒服了就回家。”
“知道了。哥,那我走了啊。拜拜。”傅希莱当着裴隐的面打开电动车上的小风扇,带好帽子,骑着车离开。
裴隐其实不会骑单车,他没骑过,所以每次换车裴隐都等人走远了悄悄推回家。他下午没什么事,就坐在沙发上看书。
期间傅希莱回来了一趟,带了两个大西瓜让裴隐放冰箱他们晚上吃,门都没进,递给裴隐就往楼下跑。
太阳快要落山,黄昏冲进了客厅,傅希莱也冲回来了。
两人吃完晚饭,傅希莱拿出冰箱的西瓜切开和裴隐一人一半,抱着坐在沙发用勺子舀着吃。裴隐打开投影仪,随便选了一部喜剧片,到了好玩的地方就和傅希莱一起笑。
裴隐也不清楚倒底有没有那么好笑,不过傅希莱都笑倒在自己身上了,那应该确实好笑。所以在傅希莱看向他的那秒,他也笑得很开心。
影片里是播放着主角夸张的特效,窗帘是拉着的,客厅很暗,他们都不知道现在几点。
傅希莱脑袋原来靠着裴隐的腹部,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地移上去了几分,到了胸膛。
傅希莱被带着起伏,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电影也不看了,睁着眼睛默默数数。
影片迎来高潮,他说:“哥,我心跳好像有点快。”
裴隐垂眼看着他,低声纠正:“那是我的。”
什么是他的?傅希莱说的心跳还是傅希莱的心脏?呼吸越来越近,没人问,没人答。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他们接了个吻。
原本只是安静地贴着,谁先越过了那条线事后两人都回忆不起来,情到深处自然而然。总之今晚,他们同枕而眠。
第二天睁开眼,傅希莱发现自己还是被抱着的,很温暖。
“早安,男朋友。”裴隐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傅希莱的。
傅希莱还有些恍惚,回答得有些机械:“早上好。”
又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裴隐才起身:“好了,起床吧,该吃早餐了。”
噢,他们亲着亲着就我爱你你爱我了,所以他俩现在是对象。
嘿嘿,对象。
傅希莱晕乎乎地洗漱,晕乎乎地想要接过早餐,裴隐没给,就晕乎乎地坐人腿上了。
“哥,你什么时候做的饭。”傅希莱问。
裴隐下巴放进傅希莱的颈窝说:“你没睡醒的时候。可恶,我根本不想起床。”
傅希莱嚼着牛肉饼,闻言偏头撇他一眼:“哥,你好幼稚。”
“幼稚也是你男朋友。”幼稚好啊,说明年轻,裴隐多年练成的厚脸皮有了用武之地,伸手戳傅希莱因咀嚼微微鼓起的脸,压下想咬上去的冲动,“希莱,你好可爱。”
傅希莱的一切行为举止在裴隐眼中都加上了可爱滤镜,只是现在才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傅希莱没想过裴隐谈起恋爱来居然是这么粘人的类型,有点不习惯,但是很受用。
时间还早,温度没那么高,两人搬了两把椅子在树荫下美名其曰晒太阳。
鸟儿啁啾,蝉鸣喧嚣,裴隐突然站起来,毫无征兆地开口:“我喜欢傅希莱。”
傅希莱嘴唇微张,转头撞进能溺死他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怎么突然说这个?”
裴隐说:“昨晚有些着急,没有正式表白,现在一切都很好,就想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想一直喜欢的那种喜欢。傅希莱,你可以喜欢我吗?”
明明都谈上了,该吃的不该吃的也吃过了,傅希莱还是紧张地视线乱飘,最后也没发现什么能飘,还是落回那片海,在耐心的笑容里温吞点头:“可以。咳,我也很喜欢裴隐。”
裴隐笑得比昨晚看喜剧片开心,傅希莱也被感染眉眼都是笑意。
两把椅子靠得很近,傅希莱看了一眼裴隐放在扶手上的手,悄悄探手覆盖住,裴隐转动手腕,二人十指相扣。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大家在群里报喜。江婙鸢是当年的理科状元。祁望发挥超常,能擦着边跟祁书进同一所大学。宋煦也达到分数线,报了念叨很久的警校。傅希莱的分数跟他自己估的差不多,足够上陵州大学。
傅希莱窝在裴隐怀里玩俄罗斯方块,看完群消息仰头说:“祁书说明天一起聚聚。”
裴隐低头亲了他一口:“好的。”
“哥,我超不过我以前的分了。”傅希莱看着差历史最高一大截的分数郁闷。
裴隐问:“那我来?”
傅希莱把手机给他,刚刚裴隐看着他玩,现在他看着裴隐玩,很公平。到了十点,裴隐要了个晚安吻,又还了傅希莱一个,两人没有准时睡觉。半夜饿了,裴隐还给傅希莱煮了碗面。
太阳准时升起,黄橙色的光线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地板,散射出七彩的光。
傅希莱脑袋蹭着裴隐的脖子,睡眼惺忪地问:“几点了?”
裴隐看了眼钟,告诉他:“还可以赖十分钟,我们就要起来吃早饭了。”
傅希莱语调七扭八拐地“嗯”,牙齿研磨着裴隐的下颌:“不要去厨房。”
裴隐低低笑了一声,依他:“那我们今天在外面吃。”
“好。”傅希莱满意地点头。
两人赖了十分钟的床,一分不多,一秒不少。他们互相给对方穿好衣服,亲了一会儿才出门。
探进走廊的枝叶葱郁地像是被倒了墨水,绿得发黑。认不清品种的鸟安静栖息在枝干上。傅希莱和裴隐一起站在树前拍了张合照。
早点铺子变了装潢,老板没变。一屉屉面点垒在洁白如镜的桌面,肆意横亘的风也吹不散这滚滚的热气。
裴隐买了包子馒头,两个小糖饼,外加两碗热豆浆。
有桌了,碗能放桌上。凳子还是那些红色塑料凳。裴隐抽了两个搬过来,和傅希莱一起悠闲地吃早餐。
“就那个捡瓶子的老林,住上大房子了。就住在精神病院附近,天天都能去看他儿子。”
“诶哟,有人照顾有儿子陪,老林这辈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谁说不是呢。”一个精神矍铄的大爷咕咚咕咚喝了一口豆浆,看见了坐在隔壁的裴隐,惊讶地喊,“诶,那个后生。”
裴隐和傅希莱都看过去。
“还真是你。”大爷拍了拍大腿,“我就说我认人有的一手。诶,你是那个,嘶,那个,小傅对吧,长这么大了。”
裴隐笑着:“大爷,好久不见。”
“大爷好。”傅希莱跟着打了个招呼。
“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幼时帮过自己的大爷认识居然裴隐,傅希莱觉得有些神奇,低声问他。
裴隐回答:“搬过来的第二天,见完大爷就见到你了。”
傅希莱点点头,“欧”了一声。
大爷打趣地问:“后生,一年多了,现在成家没有?没有大爷给你介绍啊。”
裴隐笑着拒绝:“谢谢大爷,我都快结婚了。”傅希莱一怔,笑着扭裴隐大腿。
“哦哟。”大爷乐呵呵地,“好啊好啊,后生有福气。”
“是是是,我有福气。”裴隐赞同地点头,眼睛看向傅希莱,满是藏不住的欢喜。
傅希莱也看向裴隐,桌下偷偷和他碰了碰膝盖,笑意明显,黑色的瞳仁晶莹透亮,尽是璀璨的光辉。
吃完早饭,两人不急不忙地走到屋野。
刚进门,两人就感受到空气中的古怪和僵硬。大家都坐着,没人吭声。
傅希莱看了一眼孟叔,孟叔摆头给他使了个眼色,傅希莱看向江婙鸢问:“怎么了?”
江婙鸢很少见地穿了亮色,高马尾也披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不失力量。她说:“我要搬走了,和我妈一起。过两天就走。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很突然,但是意料之中。
望溪谷说到底也就是个落后的小镇,这俩年才开始发展。江婙鸢家要拆迁了,还拿到了不少奖金,能住到更明亮的地方去,拥有属于她们的新天地。这是很好的事。
“这很好。”傅希莱语气舒缓,偏头看向其他人说,“搬家又不是再也不见,你们这么沮丧做什么?上大学本来就会分开。”
宋煦撇嘴:“说是这么说,搬家我们当然为阿鸢开心,就是舍不得嘛。”
江婙鸢笑了笑:“以后我们也可以约着见面啊。”
时间推着大家向前,到了岔路口才看出命运的差异,大家的目的地不在一块儿。天南海北,相见难也不难。
祁书往门外看了看,熟悉的红砖墙被水泥封层,他收回视线温声道:“以前是阿鸢送我们离开,现在我们也该开开心心为她践行。”
祁望点头,往江婙鸢那推过一个盒子:希望阿鸢姐以后越来越好。
江婙鸢回:我们都会的。
孟叔嗐了一声:“整这么煽情,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别拘着啊。”
傅希莱给裴隐拿过杯子,凑近说:“哥,我今天也想尝尝酒的味道。”
裴隐给他倒了半杯,小声说:“那就尝尝,不习惯就给我喝。”
傅希莱举起喝了一口咂吧咂吧,脸色古怪地还给了裴隐,裴隐一饮而尽,换了个杯子倒了些饮料放在两人中间。
宋煦看得啧啧摇头:“傅哥,你望溪一霸的名头这样下去肯定不保。”
“……”谁想要这个名头,傅希莱无语凝噎。
苦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展望期待的无限未来。
风声穿堂而过,撷取轻声笑语。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聚餐,在这个平凡的艳阳日完结。大家各回各家,谁也不清楚下一次相聚会是什么时候。
但大家都知道,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