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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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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孟二人领着手下人进入驿馆时,已是午时,馆内整齐放置着几张乌木方桌,桌边各一条胡椅,胡椅上挤挤挨挨坐着二三十个胡人,大口分吃着炙羊肉、胡饼等物,另有两名驿卒装扮的男子,在靠近门口的食案边跽坐着,案上摆着鱼脍、菹菜并一小碟酸橙,却不动筷,似在等候什么人。

原还算合洽的气氛,因着姜聆月等人的出现,变得生硬了几分。

幸而事发以后,朝廷来过几拨查问的官差,个中章程他们已经烂熟于心,打眼一看几人的装扮气度,驿馆众人心下已猜到三分,又见孟寒宵拿出鱼符,团领诺布及驿长洪七连忙迎了上去。

诺布来大梁十余日,只磕磕绊绊学了几句大梁官话,能和人问个好罢了,洪七原以为要像面对之前那些官差一般,向他们一一转述,却被姜聆月推拒了。

姜聆月早在来时的车驾上,就和孟寒宵打了商量。他还是持着鱼符镇场面;阿胭谨小细心,就让她称作主簿,去左右的铺面网罗消息;谢寰派来的率卫雁无书,只管拿出率卫的派头,左右护持即可。

至于她自个儿,则是扮作他的副手,狐假虎威,彼唱此和,况她和姜燃玉一同长大,少时他伏在案上读《番汉合时》、《华夷译录》时,她都在一边吃着酥酪相陪,她在国子监常因博闻强记得师长赏识,这些外族番语她学起来比兄长还要快,姑墨语同样通晓一些。*

也就不必洪七插手了。

洪七不敢立刻离去,收束了双手立在一边,以候听用,姜聆月眸子不着痕迹一转,从他身上扫过,笑了笑:“不过是依例问话,驿长不必拘张,且先用了饭,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孟寒宵闻声侧目,正接过她的目光,略一思索,应道:“正巧我与……我的副官还未用饭,不若一同落座下来,用顿午食,只当叙叙家常。”

话到这,他甚还掀起唇角,露出个不清不淡的笑面,然姜聆月总觉得他刻薄寡恩,要不是他嘴角生了一枚小小的笑涡,衬得他的锋芒柔和一些,她简直要被惊出一身肤粟。

诺布听不懂大梁话,只能通过神色辨喜怒,见人笑了,就附和着笑起来,姜聆月用姑墨话复述了一遍孟寒宵的意思,他也揣着马褂套,连连点头应是,反是那驿长洪七,大抵常日与大梁官员交涉,察觉出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腰背佝偻得越发厉害。

姜聆月见状开口:“驿长可要同席?”

洪七几乎要将头点到地上去,推说道:“谢过女郎好意,小老需给诸位上宾烹煮吃食,就不托大了。再者,小老手下一名驿卒去春明门外取水了,现今还未归来,他年岁尚小,小老得去找一找,免得出乱子。”

姜聆月自不会强求,由他去了。

说话间,另一名较为高壮、面容黧黑的青年驿卒,已经摆放好桌椅,将庖屋里常备着的几个菜式摆了上来,顺带奉上食单。

驿馆多用来接待往来官兵、外来使节,当下又逢大节庆,驿馆里菜式格外齐全,姜聆月在食单上粗粗一扫,竟然看到了樱桃酥山,她立时就挪不开眼了,眼珠子只在这一个菜名是打转,孟寒宵许是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凑过来一瞧,紧紧蹙了额,问道:“这节气怎么还供应酥山?”*

洪七出了门子,就剩下一个黑脸驿卒应承事务,姜聆月进门以来没见他张口吐过一个词,想是个性子木楞的,果然,孟寒宵这样诘问,他都纹丝不动,半晌才挤出一句:“贵人口欲无常。”

孟寒宵算是变相吃了个闭门羹,却不好追究,姜聆月噗呲笑出声来:“别拿出你刑讯那一套架势。”说着转过头,和声细语道:“驿官见笑了,我们主事性子是急了些,却没旁的心思。只这酥酪难得,做成酥山还要费一番功夫,这节气少有人问津此物,日头高照时又不好存储。怎么想到做这个的?”

黑脸驿卒低下头,“上林署的冰窖就在这片。”顿了一顿,方道:“……这些事不归驿卒管,大都经了驿长的手。”

“原是如此。”姜聆月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什么,忽觉手上一重,那张桕木造的食单就被人夺了去,耳边响起少年不容置喙的话音:“酥山、酥酪……一律寒凉之物都不许上。炙羊肉已经有了,再来个鸭花汤饼、巨胜奴、白龙臛,还要一壶五色饮。必得要热的。”

“你!”她来不及驳斥,驿卒就已接过食单退下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因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发作,挤出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暗讽:“孟主事好气派。”

孟寒宵执起铜壶,不紧不慢地斟了盏茶,“你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滥贪口腹之欲,你的阿兄焉能看你如此?”

“我竟不知自己还有个姓孟的兄长……”她意味不明地一哂。

“我与姜兄交好,姑且算你半个兄长,何况。”他呷了口茶,“你不是最爱吃鳜鱼?白龙臛称得上鳜鱼中的极品,不比劳什子酥山好上许多?”

这话一出,雁无书的身形一僵,突地直起身子,略显慌乱道:“卑下且去更个衣。”

姜聆月都禁不住瞪大了眼,“你怎知……”

实则孟寒宵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脱口就是她的喜好,一时愣了神,反应过来抢声道:“自是你阿兄说的!”话是如此,可他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和耳尖都攀上了胭脂般的淡红色。

姜聆月心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环顾四周,压着声探问:“你可曾、可曾做过一个怪梦,梦里是另一个自己的一生?”孟寒宵不明就里,问:“什么另一个自己?”

她看他神态不似作伪,来不及细问,驿卒就从庖屋折返了,她不得不偃旗息鼓,将心思放在问讯姑墨使团一事上。

想来孟寒宵在刑部历练出了几分真才实干,著筷相击、肉山脯林之间,他几句谈笑,就不着痕迹地将使团的底细探了个明了。

使团里除却几个领头的使臣被安排在上房,其余人皆在下房的大通铺,等闲并无接触凤凰钗的时机。

上房几位使臣中,当属诺布的证词最为关键,然而酒足饭饱以后,他的说辞还是与卷宗上一般无二,一时间找不出破绽,余下一个名为平措的使臣,与合罗同为副使,滴酒不沾身,问起那一夜也是三缄其口,断言自己睡死过去,不曾听到半点响动。

可是合罗的厢房与他仅有一墙之隔,诺布的厢房正在他对面,他这样武断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

孟寒宵观之只是一笑,收回要与平措对饮的酒盏,纤长的指节在白玉腰带摩挲一下,解下一个葡萄藤纹的承露囊,略微动作,露出里头银牌的一角,貌不经意道:“不知诸位可有耳闻过不夜坊?”

使团众人面面相觑,俱都摸不着头脑,诺布更是直言:“四海内外谁人不知汴京一百一十八坊,平康坊红拂绿绮,东西二市包罗万象,真真是回望绣成堆,千门次第开。从来没有听闻过还有一个不夜坊啊。”

姜聆月倒是有印象,汴京早年间确有一个声势浩大的不夜坊,但是自谢寰监国以后,严查博戏驰逐,这些勾当大半覆灭了,想来孟寒宵是觉出什么蹊跷,在这使诈罢了。

她一面代为转述,一面打眼看着,并不插话。

却见孟寒宵垂下眼睫,唇齿张合间,真假参半之话信口而出:“诸位有所不知。所谓不夜坊,其实是汴京的头号柜坊,明面上是作兑放钱票、凭帖取物之用,地下还经营着一座人声如沸的赌坊,不论士庶皆可入内赌博……大梁实行严苛的禁赌令,前不久这赌坊被我的同僚查封了,从中搜出的赃物就有这块银牌……”

“银牌上书,‘龟兹都护府赐婆楼迦使臣合罗’。”

气氛为之一滞,他薄唇一勾,眉眼透出戏谑之意,“这不正是街谈巷议的、凤凰钗失窃案的主使人?可笑可叹,一个嗜赌如命的亡命徒,为了赌钱竟连使团视为大宗的宝物都敢窃夺。这样的人,怎么堪任副使的?”

“究竟是谁提拔——是谁举荐的他?还是说,姑墨根本不是诚心与我朝交好。这才遣他来使?”

话音落地,室内一片死寂,四下无人应声,姜聆月的视线中,唯有日光一寸寸西斜下去的,金色的光晕透过槛窗,在乌木桌椅上缓缓洇开,顺着糙朽的桌面,一直攀缘到男子微微发颤的、持着瓷盏的手臂。

所有人都不谋而合地将目光投向男子——那个名叫平措的使臣,在这无声而昏钝的凌迟中,忽听“哐当——”一道裂声,瓷盏在金光中化作千百块碎片,他沿着桌脚瘫软下去,瘫倒在一片碎瓷片里,血水和泪水混作一团,他一边哀哀地哭泣,一边剖白实情。

“合罗、合罗是我亡妻阿什娜的兄弟……阿什娜是全姑墨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子。我们一起长大,她会歌舞、善医术,与我生育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她是我唯一的挚爱。三年前姑墨瘟疫横行,她为了救治染病的我,在采药的途中遭遇了沙霾,再也没有回来……”

“合罗……是她同胞的兄弟,是她这一辈仅存的男丁。我知道他斗鸡走狗、好赌嫖妓,是个扶不起的纨绔子弟,可是为了阿什娜,我一次又一次地替他摆平麻烦,直到三个月前,他为了一个舞姬打死了个贵族子弟,我实在没有办法,借着权职之便,将他带来了大梁暂避风头。

他说过他会安分守己,绝不生事,他也的确本分了一段时间。大抵是汴京巷陌繁华,他被这软红香土迷了眼,又是博/彩又是狎妓,很快耗光了银钱,我费心费力贴补他,可他贪得无厌,前段时日为了讨一个都知娘子欢心,生生陪进去三百金的亏空,还挪用了公款……我怎么平得了这么大的账面?”

说到这,平措再忍不住,以头抢地,失声恸哭起来:“他见我没了法子,又见接待我们的寺丞出身富贵,转头打起了他的主意,声称知道一桩关于他的辛密,必要伺机讹他一笔。到底作何行事,他又咬死不肯说……”

“我打也打了,劝也劝了,偏他死性不改,我只好日夜警醒提防着他。他许是看出我的意图,按捺了一阵,前段时日趁着使团水土不服病倒了,他偷偷去找了姜寺丞,我急病交加顾不上他,只晓得他并没有得逞……旁的再不知道了。”

诺布听了他的句句陈情,也是唏嘘不已,他年岁已高,苦熬资历熬到了如今的位置,不日就要卸任,理应是由平措来接他的担子。

他一向欣赏平措的心性,觉得他接人待物极有条理,必是管领使团的上上人选,然他回护之心太过顽固,护的还是这样一个败类,这与养痈成患又有何异?

诺布虽说不上对平措的家事了如指掌,却也猜测出了一二,这遭他终于透了口风,何尝不是放过自己一马?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长长吁出一口气,将揣在马褂套里的手伸出来,拍了拍俯跪在地的平措,以示宽慰。

姜聆月静静旁观着,本不打算出声,见了诺布的举动,忽而一笑,谈家常似的口吻:“团领似乎很是畏寒?”

诺布一愣,后知后觉醒过神来,应道:“是啊。老小上了年纪,受不住寒,西北入了夜是朔风如刀的干冷,烧灶添衣尚且能够御寒,汴京却是连绵不尽的湿冷,小老如何也捱不住,只好时时将马褂、汤婆子揣在身上。”

她颔首以示认同,“的确,我身子羸弱,也是畏寒得厉害,汴京早春的气候着实诡怪,我恨不能日日窝在暖阁里,就是起个夜都觉难如登天……”

诺布连声称是,丝毫未察觉向自己渐次步来的危机,姜聆月冁然一笑,话锋却是转了个向:“既然如此畏寒,团领当真会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细微声响后,就即刻起身察看吗?”

“或者说,凤凰钗当真是在寅时失窃的么?”

这话不啻于一个闷雷,不声不气间砸在诺布头上,将他砸得晕头转向,当时间辩解都忘却了,只一味强笑着:“女郎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小糊涂了……”

姜聆月料到他会作此反应,招了招手,将从后院折返的雁无书召到身前来。

众人只见得一个骑服劲装的高挑女郎,单手抱着一尺宽的井口石,迈着步子,掷地有声地向他们行来,无不惊骇莫名。

雁无书双手将井口石呈上,姜聆月低下眉眼,环着井口石绕了一圈,兴味道:“其实先才入门我就大惑不解。大梁十里一亭,三十里一驿,官驿共设一千六百三十九间,除却荒僻废弃之地,官驿设施无不完备,更不必说京畿下辖的官驿,怎会就近的水井都没有一口?必得去春明门外去取水,故尔我示意侍从去往后院探查。”

“这里果然有水井,却要舍近求远,束之高阁,究竟是为遮掩什么?”

话罢,她指尖虚虚一点,落在井口石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其间影影绰绰一抹暗赭色,像是被人为擦拭过留下的痕迹,似落英残红,又似干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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