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
谢家在京城的产业置办的也都差不多了。
沈三穿着男装每日都在玄武大街上晃荡,必不可少的还有章台路上那座辉煌精致,引得路人叹为观止的‘福来’。
沈三在福来门口的面摊上要了一晚阳春面,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美滋滋的和站在二楼美的妖艳至极的姜可尘抛媚眼。
“福来才开业半个月不到,就这么多恩客了?”
“可不是,你看楼上那位。”
两个吃面的男人一齐向上望去,姜可尘媚眼如丝勾的两个男人脊背发麻。
“娘哎,她就是福来花魁吗?”
“什么花魁,人家可是福来的东家。”
那男人眼神幽幽又嫖了一眼,吸溜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张兄,要不咱们也进去瞧瞧?”
被叫张兄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弟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福来光是踏进门就要十两银子。”
“十两?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被叫张兄的男子又拍了拍他肩膀:
“进去后,一楼的酒水随便喝,舞曲乐曲戏曲应有尽有,还有食物,果品也是随便吃的。
“上二楼,需要三十两银,酒水也相对高级些,洗浴,按摩,蒸房全部都能享受,四个人一起还能玩一种叫麻将的新游戏,据说那些贵族子弟们,都连着泡在二楼好几天。
“三楼才是福来最最神秘的地方,足足要一百两银才能上去,这还只是上三楼的最低标准,据说上面还有别的增费项目。”
那小弟大张着嘴,恍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
“老板,结账。”
说着拉上张兄从钱袋子里掏出二十两银锭子:
“今日有劳张兄带我长长见识。”
沈三的阳春面吃完正要离开,余光里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毅?”
沈三急忙转身背对着宋毅,眼睛里染上冷意。
这家伙自从她入京,一次都没主动联系过她,她还厚着脸皮找陈秋然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宋毅的消息。
陈秋然只是用朝廷事多,王爷最近忙得很做借口。
在临城时,她每个月都能收到七八封宋毅那蜜里调油的告白信。
到了京城,一次面都没见上,就连信都没了。
她本想着在京城到底不如远在临城随性,毕竟他是身份尊贵的九王爷,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能随意进出谢家,更不能和谢家明面上交好,恐落人口舌。
这些她都能理解,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再和宋毅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过在福来门口偶遇他。
宋毅进去后,沈三对二楼的姜可尘扔了个眼神:盯着他。
姜可尘心下了然拂袖而去,飘飘香气给福来镀上一层蒙蒙金光,一片纸醉金迷。
夜深,沈三把调配好的最后一包药浴交给姜可尘:
“屠野这次怎么没跟来。”
姜可尘翻白眼:
“正在吃今日你让我跟的那男人的醋。”
沈三笑了,倒了杯热茶放在姜可尘手里:
“今日他在福来都干了什么。”
姜可尘笑盈盈的攀在沈三身上,八卦之魂附体:
“我听那些世家公子叫他一声九王爷。
“怎么,你看上他了。
“我还听说,他的腿也是你治好的。”
沈三顺势搂上姜可尘的腰,在软肉上捏了一把:
“听谁说的?”
“小三子!”
姜可尘在她怀里扭了一下:
“咱们做的什么生意你忘了,这点消息还能瞒得住我?”
沈三扶额,如今谢家的生意谢琉月基本上全权交给她处理。
姜可尘和屠野也算是她的狗头军师了。
陈秋然是挂职的大夫,又是九王府的幕僚,谢家生意的事他也有意避嫌,并不知道如今的谢家在京城的生意到底做到了那种程度。
只是偶尔会来沈三这边打听一下报纸的近况。
那花孔雀一般的老头子,写了足足三百多首情诗,很是慎重的交到她手里,语重心长道:
“王妃,报纸第一期能不能在文人情怀那个版块把我这情诗登上去?”
思绪回笼,沈三猛地推开姜可尘,一脸严肃:
“他点姑娘了吗?”
姜可尘从未在沈三眼中看到如此认真且危险的神色,立刻收起福来做派,一脸正色道:
“没做什么,和李阁老家的小世子见了一面。
“关着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姜可尘说完面上满是不得消息的可惜之色。
沈三:“李景川?”
姜可尘:“小三子也认识他?”
姜可尘和沈三拉开一段距离,上下打量她:
“你不会上头还有更厉害的角色吧。
“京城这两位最风云的人物你都认识。”
沈三撇嘴,她在八里村就认识的这俩货。
她那时也没想过这两个人还有隐藏身份。
兜兜转转,她沈三也混上盲盒欧气王了。
沈三勾过姜可尘的脖子:
“收了你的吃瓜脸,离近些。”
姜可尘耳朵恨不能凑在沈三嘴巴上:
“你说,我绝不告诉别人。”
沈三这不算秘密的秘密整个八里村都知道,只是八里村那些人不知道宋毅和李景川的身份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全都告诉姜可尘了。
这夜,突然对大小姐沈三生出丝丝缕缕心疼的姜可尘,在沈三的服侍下泡了美美的药浴,又缩在她怀里睡了个美美的觉。
美曰其名:小三子,你别难过,今夜姐姐陪你。
于是。
第二日。
谢家门口乌泱泱站了二十多号高壮的大汉,领头的熊一样的男人臭脸一张,甚是吓人。
直到姜可尘挽着打扮的像朵妖艳玫瑰花的沈三出门,他面上才挂上不值钱的笑:
“娘子,昨日怎么突然宿在恩人家里了?
“也不差人通报一声。
“叫为夫等的好辛苦。”
他委委屈屈,身后的小弟抖着满身鸡皮疙瘩,牙酸的打颤。
姜可尘傲娇的仰着脑袋,细腰扭的风生水起,媚态横生,纤白细嫩的胳膊挥开屠野的脸:
“走开,今日我好不容易邀了恩人同我去福来给四楼剪彩,你可别误了我的良辰吉日,不然饶不了你。”
“娘子。”
屠野叫祖宗一样又道:
“我都准备好了。”
他让开身,只见四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分别抬着两个软椅,上头还弄了个小巧精致的遮阳棚子。
“算你识相。”
姜可尘在屠野脸上印下红红的嘴唇印子,把这个一身凶煞之气的狗熊直接训成性格温顺的巨型犬。
屠野搂住心心念念的柳腰将人抱到椅子上,憨憨的问了句:
“娘子可还满意?”
姜可尘点点头,他高兴的搓着手对一个男人点头示意。
沈三正抬着头目测椅子高度愣神时,被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从后面抱住稳稳的也放在椅子上。
她面上有一瞬间的羞红,又立刻消失不见。
姜可尘掩唇笑,抛着媚眼:
“怎么样,这可是我为恩人精挑细选的汉子。
“长得俊,身强体壮的,看着也舒心。
“比你之前的那个可忠心耿耿的多。”
沈三故作淡定摸了一把那男人的脸:
“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小的李云舟。”
沈三:“倒是个好名字。”
姜可尘插话建议道:
“他功夫好,内力也不错,你留在身边当个侍卫,我也好放心些。
椅子上的两个女子凑得极近,姜可尘两只手呈喇叭状抵在沈三耳朵边:
“他是屠野的表弟,从小跟着他哥长大,憨直没心眼,对他哥言听计从。
“用他传信,安全。”
沈三犹豫一阵,还是点头应了。
她天生神力,却没有内力。
在面对内力深厚的人面前依旧是个小菜鸡。
参考对照不再保留实力的宋毅,被他控制住的时候,她压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两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招摇过市,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看。
福来门口张灯结彩,丝带飘飘,红粉一片。
舞娘戏子,乐师花魁,最前排还站着一溜的男人。
妖媚的,清冷的,高岭之花,光风霁月,异域风情,应有尽有。
路过的女娘瞧的眼睛都直了。
立刻有眼皮子活络的小厮上前给那些女娘塞东西:
“姑娘,这是我们福来的传单和优惠券,你看一下。
“首次体验只需一两银子,就可以获得超高质量的美男端茶倒水表演体验哦。”
姜可尘牵着沈三的手站在一种美男中间,清了清嗓子:
“诸位娘子,福来只为女娘打造的四楼体验馆今日正式开业。
“男人可以看女人,女人同样可以看男人。
“若是在以肢体接触的可以提前给我们小厮说明,我姜可尘像诸位保证,我的男倌们绝不会有任何逾矩。
“福来一楼二楼为所有人开放。
“三楼为男子开放,四楼则为女子开放。
“宋国繁华,男女之区别早在武后之时就逐渐模糊。
“咱们身为女子也要学会取悦自己不是。”
一番大胆言论听得驻足看热闹的男人骂骂咧咧,指指点点。
而大胆些的女娘却接过小厮手里的传单一脸若有所思。
姜可尘在沈三手里放了个剪刀:
“我宣布,福来四楼正式开放。”
沈三的美和姜可尘妖艳的美不一样,她总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淡然之感,无心无情,无念无欲。
手起剪刀落,丝竹声悠扬,舞女翩翩,被一群妖娆男子簇拥在中间的女子嘴角染上魅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