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老太太年纪大了熬不住，司箴和司洵扶回去休息。柚柚年纪小也熬不住，被林清瑜带回去了。

长辈在聊天看春晚，钟杳一直在想身世的事，游戏玩的心不在焉。

司箴回来是在一个小时后，第二天还有得忙，大家就回了各自的院子。

钟杳的住处安排在司箴的院子旁边，倒是方便了钟杳。

方芷临分开的时候嘱咐道：“杳杳别玩太晚，早点休息，司唯要是吵你把他赶走就行。”

司唯撇嘴，小声嘀咕，“我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吗？”

司砚清踢了他一脚，乜他一眼，“你站好说话。”

司箴说道：“爸，你把司唯的手机没收了，不然他会玩通宵，妈你们也早点休息。”

司唯正要开口说话，司砚清捂住他的嘴巴把人带走。

方芷朝钟杳笑了笑，“快进去，晚上外面还是有点冷。”

钟杳：“阿姨晚安。”

方芷笑着应声，“欸，你也晚安。”

等人都走了，钟杳拉起司箴的胳膊转身就往她的院子走，司箴愣了一秒才跟上。

拐角处。

方芷：“进去了？”

司唯：“钟杳拽进去的。”

司砚清咳嗽一声，一巴掌拍在司唯后脑勺上，“回去睡觉，不许烦人。”

司唯撇了撇嘴，“切~”

钟杳的这处小院的房间布置这些都是司箴一手准备的，和青川小院的风格很像，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一楼的客厅很宽敞，里面还有一间屏风隔开的茶室。

钟杳想了两秒，拉着司箴去了茶室。

钟杳俯身凑近司箴，“五岁的记忆可能有点久了。哥哥，没有我不能看的吧？”

司箴眸色微闪，喉咙滚了滚，“能看。”

“那我开始了。”钟杳跪坐在司箴面前，“时间可能有点久，如果你不舒服的话，随时可以叫停。”

司箴低低地嗯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

钟杳将手搭在司箴肩上，倾身靠近。

两人额头相抵，茶室灯线昏昧，淡黄色的晕圈细碎闪烁。

窗外有雪花飘落，零星落在窗棱上，廊下的灯笼烛光轻闪。

钟杳追溯着记忆，看到了十九年前杭城的那座寺庙，比去年她去的时候要冷清一些。

司老爷子牵着司箴的手，去了后山的凉亭，亭子里有个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女人。

钟杳顺着司箴的视角，先是看到了女人的背影，清冷、孤傲、难以靠近。

和尚将一个木盒交给女人，钟杳看到，木盒里正是她戴在手腕上的这枚平安扣。

和尚又朝司箴招了招手，打开旁边的盒子，里面是根红绳。

听不清和尚说了什么，司箴拿起绳子穿好平安扣，交给了女人。

女人摸了摸司箴的头，起身离开。

司箴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

钟杳抓着司箴肩膀的手收紧，从始至终，司箴都没有看女人的脸。

钟杳一晃神，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红色的花海，红色似乎染透了半边天，让人觉得压抑。

忽一眨眼，花海又成了白色，纯洁、美丽、无暇。

钟杳正要扭头，视线瞥到一个满头华发的背影。

那道背影看着，是那么的凄凉、悲寂。

赤衣华发，那人虽然穿着长袍，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消瘦，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

砰的一声，零点到了，窗外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绚丽的烟花绽放又坠落，美不胜收。

钟杳心口猛地刺痛，难受到不能呼吸，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剥离出去，灵魂都在剧烈地撕扯，她极力反抗，却没有任何效果，意识慢慢被抽离。

钟杳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指腹触摸到一片湿濡，垂眸一看，身下竟然是红色的鲜血，还带有温热温度。

钟杳抬头看去，只见那道消薄了背影已经开始消散，随之化成了一缕微风，飘落在白色的花海里，霎时间，白色的花海被染成了红色。

钟杳双眸失焦，倒在红色的花海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落在白色的雪上透出刺目的光。

钟杳抬手遮住眼睛，缓了几秒，慢慢掀起眼皮。

入目是男人黑色的毛衣，往上是性感的喉结、下巴、嘴唇、鼻梁、睫毛、眉毛。

钟杳回忆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在司箴的记忆力找母亲的身影，但只看到了背影，没有正脸。

然后她就想要出来，结果又看到了……看到了什么？好像是……一片红色的花海，

花是……什么？

钟杳想不起来，应该是精神力损耗过度，她睡着了。

不过司箴怎么没抱她回房间？

钟杳此时是被司箴抱在怀里的姿势，两人坐在地上，后面靠着沙发，身上盖了一条毛毯，是之前放在沙发上粉色的那条。

钟杳抬手在司箴眼前挥了挥，没反应。

想到安宁发给她的那些学习资料，钟杳咬住下唇，神色纠结。

“哥哥？”

钟杳试探着叫了司箴一声，司箴没醒。

钟杳胆子大了一点，慢慢坐起来，视线落在司箴的唇上，脑子里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全都涌了上来，心里的小人不停地催促着她赶快行动。

“哥哥？”

钟杳觉得出于人道主义她得再叫一声，还没醒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司箴依旧没有反应，钟杳的手轻轻搭在司箴肩上，缓缓向下俯身，一寸一寸地靠近，唇瓣缓慢地贴了上去。

是软的，有些凉，又有些热。

钟杳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她理论知识丰富。

按照整合的知识重点，应该是要舔一下、含住、吮吸，还要咬住，然后还要……

在钟杳看不到的地方，司箴攥紧了双手，手臂上青筋突起，下颚紧紧绷着，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不敢做出一点儿反应，就怕把人吓到。

司箴根本没想到，钟杳胆子会这么大。

不管理论知识多丰富，实践都有一定的风险。

就比如现在，钟杳发现她好像把司箴的嘴唇咬破了。

钟杳猛地退开，看到司箴红的鲜红欲滴的唇上有明显的血渍，瞬间头皮发麻。

她好像……用力过猛了。

钟杳捂住嘴巴，第一反应就是跑，掀开毯子就往楼上跑，活像后面有什么在追一样。

等钟杳跑上楼了，司箴睁开眼睛，眸色是明显的欲色，他抬手按在唇上，有轻微的刺痛，拿下手一看，指腹上果然沾了血。

“小混蛋牙挺好。”

司箴曲腿靠着沙发，唇角勾起，轻笑，“怎么亲了人就跑。”

司箴抬手落在唇上，眼角的笑意久久不能散去。

忽然，他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钟杳的生日不对。

……

大年初一要拜年，钟杳洗漱完换了衣服就下楼，幸运的是没在下面碰到司箴，不幸的是司唯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钟杳蹙眉，说道：“你什么眼神？”

司唯欲言又止，想了好一会儿，才一鼓作气开口：“你轻薄我哥。”

钟杳心跳加速，眼皮跳了下，极力压制着心虚，“你说什么？”

司唯一幅原来你是这样的钟杳的表情，继续控诉，“早上我过来叫你，看到你按着我哥亲，你轻薄他，你占他便宜。”

钟杳立马看了眼四周，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司唯奋力反抗，却发现他反坑不了，只能干瞪眼睛。

钟杳坚决不认，“你看错了。”

司唯：“唔……”我没瞎。

钟杳理不直气也壮，“好吧我就是亲了，怎么了？”

司唯瞪大双眸，偷亲还这么理直气壮？

钟杳想着直接破罐子破摔得了，反正司箴嘴巴都被她亲破了，人证物证都有，她确实没法辩驳。

方芷见司唯去叫钟杳也不出来，就自己过来看，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钟杳赶紧放下手，试图解释，方芷先她一步开口，“他又嘴碎了吧，下次你直接拿抹布给他堵上就行。”

“妈你不知道……”

司唯的话在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司箴的时候自动消失了，他哥的眼神好像是他敢说今天就不用出门了。

司唯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哥的警惕性怎么可能那么低，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司唯立马就想明白了，合着他就是一个NPC。

亏他还担心他哥被钟杳轻薄了，合作他哥才是那只狐狸。

钟杳注意到司箴，眼神闪躲，很明显的心虚。

司箴看到钟杳的反应，在心里暗笑，小混蛋做都做了，还怕？

方祉回头见司箴杵在门口，吓了一个激灵，“死孩子，你要吓死我，收拾好了就走，给爷爷奶奶拜年。”

钟杳目前不太能面对司箴，任由方芷挽着她的胳膊走到前面，心里一直在打鼓。

司唯和司箴在后面。

司唯近看到司箴的惨样，不忍直视，暗道钟杳也太粗鲁了，这个样子他哥还怎么见人？

大年初一总是很热闹，尤其司家人多，家庭氛围又好。

钟杳跟着拜年，也得了一沓红包，是真的一沓，每一个分量都很足。

钟杳都没地方拿了，还是司箴帮她拿着。

柚柚看了看钟杳，又看了看司箴，直女发言，“四叔，你的嘴巴怎么破了？”

钟杳手心一抖，橘子差点掉在地上。

司洵和林清瑜想拦都拦不住，司宥桉小朋友的嘴巴实在是太快了。

方芷替两人尴尬。

难道大家没看见吗？肯定是都看见了，只是不说而已。

有些事情明白就好了，说出来多尴尬。

你看现在，多尴尬。

司箴面不改色，贼稳，“四叔早上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柚柚眨巴眨巴眼睛，天真极了，又问：“那为什么杳姐姐的脸那么红？”

钟杳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因为我早上多加了一件衣服，有点热。”

“上次椰姐姐也说热。”

柚柚不慌不忙，语气平淡地拆穿，“但是我明明看到是三叔亲了椰姐姐，三叔的嘴巴被椰姐姐咬破了。”

钟杳：好想逃，她真的好想逃。

林清瑜怕女儿再说下去钟杳真要跑了，连忙把人带走。

司奶奶突然出声，“按照谨之和阿明见到杳丫头妈妈的时间，杳丫头之前的生日应该是不对的。”

司箴应声，“按照我和爷爷见到杳杳母亲的时间，杳杳应该是农历十二月左右出的生日。”

司奶奶点头，“那就是才满十八岁，正好过年喜庆，不如给杳丫头办个成人礼，家里也热闹几天。”

司老爷子想说话，注意到姚灵秀的眼神，不说了。

司家现在对外是司洵当家，这事自然得他做主。

司洵表明态度，“听奶奶的，只是时间定在哪一天好？”

司奶奶看向钟杳，“杳丫头，你觉得没问题就让谨之去找云祉问个好日子。”

钟杳心里感动，知道这是老人家在给她撑腰，只要成人礼一办，不管她和钟家是什么关系，外人都不敢看轻她。

“谢谢奶奶，我没问题。”

“好。”司奶奶看向司箴，“你去问日子，宴会的事行之和清瑜多照看些，柚柚这几天就跟着韵丫头。”

司韵没想到还有她的事，“我带柚柚你们放心？”

司洵和林清瑜立马开口，“我们放心。”

带孩子真的是件很心累的事，夫妻两人亲热都得偷偷的。

司韵和司宥桉对视一眼，司宥桉笑嘻嘻，司韵不嘻嘻。

司潼想笑，还没笑出来，就听到司韵说：“小潼跟我一起。”

司潼：想逃，逃不掉。

在司老爷子和司奶奶这里，三个逆子是没有发言权的，当然司家人开明，都觉得这事没问题。

司家大爷司砚溪开口，“韵儿和抒禾也好久没见了吧，正好把杳丫头带上，多出去玩玩。”

司韵开口，“我没问题啊，只要四弟放心。”

大夫人凌诗瞪了司箴一眼，“你正经点。”

司家二爷司砚书开口，“韵丫头带着好啊，多出去玩玩好。”

在司二爷看来，恋爱脑和渣女之间他宁可女儿是渣女。

二夫人上官卿狠狠瞪他一眼，老四还没名分呢，女朋友被人截走了怎么办？

柚柚接收到四叔的眼神，脆生生地开口，“我要和杳姐姐潼姐姐玩堆雪人。”

司韵觑了司箴一眼，出息。

柚柚刚拉着钟杳和司潼走到门口，管家就急匆匆地进来说道：“钟家大少来了。”

司老爷子眸色一凛，“行之跟我去接客。”

钟杳正要开口，就听到司奶奶说道：“柚柚带着杳姐姐去你的院子玩。”

“我……”

钟杳刚要开口，就被林清瑜打断，“柚柚昨天晚上还说有好多礼物想要送给你，我们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