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警官整整思考了一天，盘算着如何调配有限的资源去对付一个盘根错节的犯罪网络。就在他终于决定召集莱昂和安德烈商议案件时，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先一步带来了证人。

他并未表现出惊讶，而是迅速调整思路，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们把手中的信息和力量汇聚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他沉声说道，语气冷静而坚定。

莱昂在听完玛丽的证言后，谨慎起见，并没有立刻将她带到警局，而是先与安德烈一起，向他唯一信任的上司——约瑟夫警官——进行汇报。当然，事实上，除了自己的直系上司，莱昂也没有和其他的中高层打过什么交道。

安德烈也没有阻止他，只是任由他主导。

约瑟夫警官听完后，面色未变，但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了一下。他假装没有听到莱昂和安德烈游走在违规边缘的行为——毕竟，带两个与案件无关的女人去见潜在危险的证人，显然并不是一个合格警探该做的事。但相比惩罚手下，他更想尽快找到解决这起案件的方法。

“玛丽说得没错。”他平静地说道，“那群人最近的确有些自顾不暇。”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扫过桌面上的文件，眉头微微皱起，“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莱昂微微一愣，“为什么？”

“因为，”约瑟夫缓缓说道，语气比平时更加凝重，“似乎有人先我们一步，已经开始对他们展开了行动。而且，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些针对灰色地带和黑色地带的打击行动，并没有明显的方针，而是不分对象，只要抓到了人就算。只要我们的打击行为一停止，他们就能迅速回复，这一点也从他们还在肆无忌惮联系和威胁詹姆斯·琼斯就能看得出来。”

“他们可是一点都没有打算收敛！”

莱昂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搭档，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他对安德烈的印象一直是个见风使舵、吊儿郎当的家伙，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主动提出如此犀利的见解。

安德烈很快注意到了莱昂的目光，随即翻了个白眼，“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承认，我以前是混了点。”他耸耸肩，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这不是我老爹说的吗？像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草根警察，最好别随便招惹大人物，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被牺牲’了。”

莱昂盯着他，难得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你父亲也是警察？”

“嗯，三流警察，已经退休了。”安德烈轻描淡写地回答，“放心，你的搭档我，在警界没什么靠山。”

约瑟夫警官低头翻阅着文件，并没有打断两人的对话。作为他们的上司，他自然看过他们的背景资料——一个富家子弟，一个警二代的组合。不同的出身，不同的个性，却意外地成为了一对默契的搭档。

不过——

他轻轻地合上文件夹，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我们需要集中精力解决案件。”

“您现在面临的问题是缺乏足够的可靠人员？”莱昂很快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约瑟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开办公桌上的带锁抽屉，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到他们手中。

“光是琼斯一个人交代的事情，就已经有这么多。”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隐隐的疲惫和无奈，“还没算上玛丽女士提供的信息……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人。”

安德烈翻开文件，扫了一眼，轻轻吹了声口哨，“真是场大戏啊。”

“但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莱昂合上文件，目光沉静，“我们不知道谁是可靠的。”

约瑟夫缓缓点头，目光深邃，“正如你所说，玛丽的证词里，她至少见过两个苏格兰场的警员与那群人有过接触。而且她还不知道那两个人真实的名字，只能描述长相。”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默。

这是最棘手的问题。

警队内部早已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不知道谁值得信任，也不知道谁已经被买通。

如果行动过于高调，他们可能会直接惊动那些已经渗透进警局的腐败警探，反而打草惊蛇。而如果只依靠他们三个人，这样的势力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莱昂打破沉默，目光直视约瑟夫。

约瑟夫警官的判断迅速而果断。

“你们没有把人带回苏格兰场审问，是正确的决定。”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沉声说道，“我批准你们在警局之外对她们进行审问。从程序上来说，你们两个人已经足够。当前，不必把她们带来苏格兰场，反而可能会增加不安全因素。”

他的语气里透着隐约的警惕，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苏格兰场内部未必安全。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莱昂，“你家，或者那位主动揽下麻烦的兰切斯特小姐，是否有新的安全地点，可以安置这些女性？”

莱昂微微皱眉，他当然明白上司的意思——目前，这些女性仍需要在他们的监控之下，就算她们需要工作，也不是这几天能安排妥当的事情。

“好的，的确目前我们还需要她们在可控范围内。”莱昂缓缓说道，“她们短期内不适合离开我们的视线。我可以找到类似的地方。”莱昂下意识地觉得伊丽莎白和艾莎不应该更多地卷入这件事情，他和安德烈还要再去叮嘱她们不要轻易地对外透露这件事情。

“至于经费问题……”约瑟夫警官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难得流露出一丝无奈。他和莱昂、伊丽莎白不同，他没有那么雄厚的家底可以挥霍。

“我会想办法。”他沉声道，“如果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我想，我们一定会得到嘉奖。”

安德烈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嘉奖？

他当然知道约瑟夫警官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人，但“嘉奖”这两个字实在让他感到过于乐观。在他看来，他们能安然度过这场风暴，就已经算是莫大的幸运了。可能未来就被分到哪个村子里去解决家长里短了。不过那样也挺好，符合他一开始进警局混日子的定位。

约瑟夫警官声音更加严肃：“你们两个先去给她们做笔录，同时向她们解释清楚，为什么我们不带她们来苏格兰场。”

他顿了顿，语气透出一丝罕见的郑重：“她们对我们建立了信任，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我们不能让这份信任轻易崩塌。”

莱昂点了点头，认真地领下了这份工作。

约瑟夫警官将文件整理好，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莱昂和安德烈，语气慎重：“还有一件事——你们在警局的时间比我久，你们有没有可靠的人选可以推荐给我？”

推荐可靠的同僚？这意味着他们必须选择值得信任、绝不会泄露行动的人。

安德烈耸了耸肩，嘴角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但眼神却依旧带着警惕，“别为难他了，警督。他一心只有案件，下了班也立刻回家，从来不参与局里的社交。”安德烈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上司也纳入了攻击范围。

他说完，微微侧头看向莱昂，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其他同事都已经开始说他是个高傲的富家子弟，不屑于和我们来往。”

莱昂瞪了他一眼，显然不太高兴。

“这跟案件无关。”他冷淡地说道。

“但它的确让你的社交圈缩小到只有我一个人。”安德烈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神色稍稍收敛了一些，认真道：“不过，关于这件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我先给您两个名字，剩下的我要再观察和试探两天。”

安德烈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甚至有些滑稽——但那双狡黠的眼睛里，却透着一抹试探与警觉。

“不过，您信任彼得警官吗？”

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

约瑟夫微微一愣，不知是被安德烈的话惊到，还是被他那副滑稽的表情震惊到。他盯着安德烈，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有听说什么传闻？”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的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不是针对安德烈，而是针对这种在黑暗角落悄然滋生的不安因素。

苏格兰场内部的问题已经够棘手了，他不希望再有新的怀疑和猜忌出现。但他也知道，安德烈虽然表面吊儿郎当，但从不会无的放矢。

“这个嘛……”他拖长了语调，随后忽然耸了耸肩，语气似笑非笑，“我现在自己已经被拉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他顿了顿，收敛了些许笑意，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

“所以，为了我和你们大家的安全，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更加小心一点。”

他缓缓地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笔，轻轻敲打着桌面，语调刻意放轻，“彼得警官，虽然看起来一直没有跟苏格兰场里那些现在的‘势力’**沾边，但——”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约瑟夫和莱昂，嘴角的弧度慢慢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