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楠在电话那端说了很多，可赵镜知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后。
她听见有袋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见桌椅在地面推拉的滑响，直到最后听见开锁门把响动，瞬间房屋变得安静。
耳边周聿楠的声音在刹时间变得突兀锐利。
“我后天的飞机回来，你在家好好休息。”
赵镜知胡乱的应了两声，心思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上面，她挂了电话手指紧紧叩着手机边缘，听得自己浅浅的呼吸声有些木讷的转回头。
屋内空无一人。
时钟在眼前嘀嗒流转，阳台外时不时响起车子驶过的声音，但她却似乎还能听到自己嗡嗡的耳鸣声。
静坐了许久赵镜知终于缓过神，小步跳着到了柜前拿出医药箱，取出棉棒先擦着胳膊细小的擦伤。
最后解开睡衣领口的两个扣子，撩过耳后长发，摸索着揭开肩颈上的纱布。
正琢磨着去镜子前擦伤口，刚站起身忽地听见门口钥匙清脆的响动，插到锁芯，扭转了下防盗门轻巧的被打开。
赵镜知动作顿住，脸上眼底袭上惊慌，一瞬不移的望向门口。
一道颀长的身形出现，向梵身姿挺拔手指间提着一个白色袋子，定睛看她。
“你没走？”赵镜知错愕看他。
“我去倒厨房垃圾了。”
向梵换了鞋走进来，扶着她坐下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顺便去买了冰袋，你胳膊青的地方先冰敷。”
他拿出冰袋，用纸巾裏了几圈放到她小臂上。
赵镜知顿时被凉得刺激的往后缩着手，松垮的领口随着动作往下滑了滑，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细嫩白皙的肌肤。
可赵镜知完全没注意，身子还往后躲着，一下子蹭到了刚揭开纱布的伤口。
疼的蹙起眉，瑟缩了下，露出深深凹陷的颈窝和圆润的肩头。
向梵呼吸顿时变得沉重，眼神浓郁的翻涌。
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努力克制的不要去暇想她延绵而下的隆起和粉嫩。
“我给你换纱布。”他哑着嗓，长长的睫毛垂下，浓密的遮住漆黑的眸子。
他动作迅速的取过她指尖的棉棒，走到身后，高大身子投射的阴影完完全全将她笼罩住。轻轻撩开衣领，露出的伤口和她白皙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他目光微沉，手上动作更轻柔，尽管如此她还是疼得轻轻颤抖。
向梵想自己果真不是个正人君子，他的视线太容易看到曼妙的风景，虚虚掩掩更是容易浮想联翩。
“阿镜。”
他声音暗哑从头顶传来，富有磁性又冷静的带着疯感。
“我可以当第三者吗？”
赵镜知猛得抬起头，脑袋嗡的一声几乎是一片空白，身上手指几乎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她甚至不感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木讷的一寸寸转身，和他幽深的眸子对上，心脏咚咚狂跳的仿佛就在耳边。
他极轻的扯了下嘴角，慢慢蹲下身子，自嘲的把自己碾到尘埃里。
“我可能是真的疯了。”
不对，他微不可查的摇了下头。
从赵镜知消失的那天，他就已经疯了。
魂不守舍，被意识驱赶着身体，等着她回来。
赵镜知的牙关，呼吸都在颤抖，甚至眼眶都有些泛起了红。
她却摇头。
“不行。”
向梵垂下眼，眸子里微微星光都被熄灭，他道德感都丢弃了，可赵镜知却还是不要他。
“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
他抿起薄唇，高大的身躯完全的灵魂塌陷，眼底红血丝云涌，勾着腰一点一点收拾桌上的垃圾，余光瞥到茶几底下的礼品袋。
依旧完好无损的如他那天送过来的一样。
心脏坠了又坠，密密麻麻的像被啃噬过了一般。
他抽了下鼻子，没吭声像是怕赵镜知想起来要把东西塞还给他，着急的往外走。
像是，落荒而逃。
可到了门口，手握上冰冷的门把手时以被刺激的停下来，侧头目光凄凄哀哀的看着她。
“赵镜知。”
“你是更爱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周聿楠？”
—
赵镜知无法形容那一刻被他质问的感觉。
她总觉得自己该麻木的，却还是会难过的浑身发抖，像是要被海水淹毙，每一口的呼吸都是咸的，灌进喉咙苦涩到反胃。
周聿楠回国过第一件事就是来见她，带着她又去医院复查了一遍。
只不过是扭伤，每个人都大惊小怪的。
再过几天，她就好了。
“别折腾，还是安稳些吧。”周聿楠劝她，摸了摸额头，搭了下眼：“你爸找我了。”
赵镜知本来窝在沙发里闭着眼安稳休息的，听到这话猛得睁眼，思绪也逐渐清明。
“让去吃饭。”周聿楠身子往后斜斜靠，手指有一点没一下的点着桌面：“我答应了。”
赵镜知深呼吸了下，眼神先是有几分挣扎最后又慢慢归于平静，冷嘲热讽的嗤了声。
“他总是想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周聿楠挑起眉，对此不置可否，忽得想起什么，侧头看着她：“那天我还用装样子吗？”
“什么？”赵镜知皱了下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聿楠却眼里带笑，逗趣意味明显，对着自己上下比划了一下。
“装成向梵那副样子。”
他说的模棱两可，但赵镜知顿时就听了明白，眼底蓦地一沉，冷笑着：“你要是愿意也可以。”
瞧出她有点动了气，周聿楠收起调侃，正经的摇摇头，“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这样。”
赵镜知歪过身子懒得再搭理他，闭上眼想休息，可周聿楠却还是不打算放过她。
“这东西，你还没还呢？”
赵镜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礼品袋目光再次顿住。
那次向梵来，她实在是把这事给忘记了。
“你就不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不好奇。”
但周聿楠瞧着挺好奇。
“你别动。”赵镜知立刻坐起身子，要不是因为腿脚不灵活早就把他按在这里。
周聿楠自然也不是真的要把它打开，他只是觉得自打他从米兰回来后赵镜知的状态就不太对。
恹恹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情绪低落心情也明显的一直很阴郁。
所以才这么的想逗一逗她。
“出版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赵镜知心里大概也能猜出来点什么，收了点心思问起正事。
过了也快有小半个月了，怎么应该也有一点反馈了吧。
没想到她话一问出来，周聿楠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劲，他抿了抿唇眼神明显有些闪躲。
“怎么了？”赵镜知发觉不对劲，慢慢坐起身子，态度也认真起来。
“出了点小状况，”周聿楠回：“出版方那边提的条件有点太多了，还在跟他们商量呢。”
“什么条件？”
周聿楠张张嘴却欲言又止，看的赵镜知有些心急起来，对待儿童插画这件事情她看来是不淡定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他们看中了综艺热度。”周聿楠摊起双手，“希望你能够在综艺里直接宣传，他们觉得这样作品也能更好的销售。”
听完后赵镜知立刻皱起眉，顿时明白了周聿楠的吞吞吐吐。
这就和她当初想的，担心的是一样。
出版方更多的不是为了宣传儿童插画，只是为了商业的利益。
说实在，赵镜知也很能理解这一点。
毕竟是商人，也是要为自身考虑的。
她从不埋怨任何人。
“你别灰心，还可以再谈一谈的。”周聿楠瞧她神色暗淡下去，也知道她这些年为了这件事情做了多少努力。
一次次整装待发，又一次次的被撞的灰头土脸。
这样的反复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次。
“没关系。”赵镜知笑了笑，神色却很坦然。
“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赵镜知眼神和煦，温温柔柔的和刚才仿佛是两个人。
“急不得，还是要细水长流的来，如果没有合适的就还是注意脚下和眼前的事吧。”
周聿楠还想再努力一下，可看到赵镜知坚定的眼神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最后要走的时候却仿佛还是有些不甘心。
“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周聿楠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你可以找向梵。”
赵镜知愣住，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件事情和向梵怎么能扯到一起去呢？
难道只是因为他们录了同一个综艺，向梵就可以帮她宣传这件事情吗？
先不说是不是因为这样，首先赵镜知也不想去找向梵帮忙。
可周聿楠关注的并不是这点，他更多的是想告诉赵镜知一些其他信息。
“你难道不知道向梵除了演艺圈，还在其他行业也有涉猎吗？”
显然，这是赵镜知没有想到。
她摇摇头。
“向梵在投资界的名声不比演艺圈的小。”周聿楠眉头轻挑，眼里仿佛闪过些许赞叹和钦佩。
“我听旁人说，就算他不进演艺圈，在投资界里依旧可以混的风生水起，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突然就对演艺圈感兴趣了。”
“恰巧，就是你出国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