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青年时期的姜郁铎把他护在身后,微笑着给他说:“你别怕。”他觉得自己仿若置身汪洋,起起伏伏。
正在海上飘着,似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阿知...”
“阿知!!!”
“快按护士铃,阿知好像睁眼了!”
温知觉得有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他缓缓睁开眼,余时、习修明、许芮泽三个人因靠太近被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小知,”许芮泽率先开口:“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看我就说得生病,郁铎也真是的。”
说道姜郁铎,温知往四处看了看,没找到这人的身影。
似乎看破了他的想法,许芮泽又开口:“他怕你醒了饿,回家去煮鸡汤了,所以现在不在。对,我得赶紧告诉他你醒了。”说罢便转身出去打电话。
余时则是一脸审视。看着他的表情,温知觉得自己还不如多晕一会。看样子这人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姜郁铎的关系,现在是自己刚刚清醒,恐怕过一会,余时如同鞭炮般的问题就要砸下来了。
果不其然,护士进来检查了一通,在听到温知没什么事了以后,余时撑起下巴,哼了一声,道:“啧啧啧,这就是朋友。”
温知哭笑不得:“你听我解释...”
余时戏精上身,学着可云的模样:“我不听我不听。”
“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温知拉住余时:“只是那个时候他事业正值上升期,所以我们谁也没说。”
余时也认真起来,点点头说:“我明白,现在我知道也不晚,只是你怎么又生病了?短时间内两场大病,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不下了。”
温知没回答,他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过去。
往往是自己深爱的人伤自己最多,可是这一次,温知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再次面对姜郁铎。一想到不久后自己就要出院,继续重复过去七年的生活,他就绝望的喘不过气。
如果爱让人感到绝望,那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姜郁铎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到了,来时手里果然拎着保温饭盒,他神色匆匆。脸上是难得的急切。
“你终于醒了!”姜郁铎把温知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确保没什么事后,才放心道:“饿了吧,医生说醒来只能吃流食,我就想着鸡汤应该可以,我给你盛。”
他撸起袖子,一大片通红的皮肤裸露在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偷瞄温知一眼,赶忙将袖子放了下来,熟练地给温知倒了满满一碗汤。
姜郁铎这点小动作终究没逃出温知的眼睛,他一把拉过姜郁铎的胳膊,细细查看那块皮肤,表面粗糙,是被烫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温知生怕弄疼了姜郁铎,替他轻轻挽起袖子,生怕碰到受伤的地方。姜郁铎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拿稳,没事。”
鸡汤冒着热气,温知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恐怕会高兴的热泪盈眶,恨不得把渣都舔干净吧。可是现在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姜郁铎,实际上那晚的事在过去的七年间早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也正因如此,温知才累得很。
“我睡了多久?”温知默默把碗推到一边,低声问。
“一天一夜。”姜郁铎如实回答:“我酒醒了发现你你烫的可怕,就把你送来医院了。”
温知点点头,心情平静。他已经不会再对姜郁铎抱有任何希望了。
“喝点吧。”姜郁铎把碗重新推回温知前面:“我熬了很久的。”
这一次,温知没再拒绝,而是忍住反胃将鸡汤喝净,又结结实实吐了个昏天黑地。姜郁铎在门口看着他,语气嗔怪:“早说不想喝不就行了,现在又吐。”
“你说得对。”温知起身,擦了擦嘴:“是我的错。”
姜郁铎没再说话,温知躺回床上,二人就这么冷了下来。其他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安静的病房里,两个人喘气的声音格外明显。
“你回去吧。”温知开口:“我一个人可以。”
或许是那天被呛了一顿,姜郁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留下来照顾你。”
刚醒来就吐了,温知头晕的厉害,实在是没力气和姜郁铎争辩什么,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医生说你过几天就能出院。”姜郁铎看着床上人的背影,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医院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你就安心休息。”
“我想回家看看父母。”温知说:“出院了就去。”
姜郁铎沉思片刻,将反驳的话咽回肚子里,开口道:“我送你。”
温知闭上眼睛,没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