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家了。”林默默打开车门就往出口走,心中的酸涩激的她眼眶发疼,她顾不上马上夺眶而出的眼泪,只想着尽快出去透透气。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翟中齐拦腰扛起,她的腰卡在翟中齐的肩膀上,胃被挤压住,头朝下感觉像晕车了一样,双手也找不到支撑点,一路上吵闹着“你放我下来”,就这么不舒服的晃荡着被带回了翟中齐的家。
林默默在玄关处一落地,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向旁边倒,头昏目胀的痛苦使她不得不靠着门缓冲,意识也慢慢回笼。
“默默,我知道你不是很愿意去看我爷爷。不论咱们两家过去有什么恩怨,但是你今天的身份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不应该把这个角色演好吗?”翟中齐进了门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演?我为什么要演?这就是真实的我,我为什么要假装?我不喜欢这样。”
“默默,我们如果想永远在一起,就必须要得到长辈的支持,没有长辈的祝福,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我今天努力了啊,我也想得到他们的支持。但是你看今天我过去了,你妈妈看我的眼神——”
“默默,你不要把我妈想的那么坏,她没有恶意,她只是想看看她未来儿媳妇是什么样子的,再说多看几眼,怎么了?”
“多看几眼没问题,但是她让我感到不舒服了。我不能装作无所谓。”
“默默,你怎么这么任性?今天我爷爷和我妈那么热情的对待你,你为什么就感受不到呢?”
“我感受到了,但是这更让我感到奇怪,他们不像是相媳妇,倒像是找人质。”
“默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一家子都是坏人,要把你活吃了?”
“我只是形容我自己的感受,你不要就题发挥。”
“好,我不就题发挥,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都不和我家人见面了吗?”
“我不知道,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你回去想什么?你是不是想分手?”
“我没有,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林默默迫切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转动门把手想要出门。
“想什么想,不需要想。我告诉你,下个月就去领证,办酒席。”翟中齐制止住她开门的手,把林默默压在门上,喘着粗气说。
林默默完全被他的话惊住了,她全身被压着不能动弹,“中齐,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我们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谁说我不能决定,”翟中齐突然笑了一下,紧盯着林默默说,“我现在就让你怀孕。”
他一把扛起林默默就往屋里走。等到林默默被甩到床上,挣扎着起来,他已经单手解开了皮带,从后面绕上绑住了林默默的双手。林默默身体被钳制着难以动弹,心里的恐惧不断放大,她害怕的叫道,“救命!”“救命!”,整个人也被吓到发颤,喘不上气来。翟中齐刚想动作,就发现了异常,把她翻转过来,只见她满脸泪痕。这就像一盆冷水顺着头顶浇了下来,冲散了他的狂躁,浇出了几分清醒的头脑,他终于恢复了清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慌张的退了出去,拉开床上的被子连忙盖在了林默默的身上。他手足无措的尝试着轻轻拍着她的身体,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挽回刚才失控的局面。
“默默,对不起,我今天没控制好自己。”
“我只想着尽快和你结婚,却忘了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了。但是,默默,我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
林默默虽然身体还一动不动的窝在床上,但是眼角的泪水一直不停地滑落,她的心情无法平复,她不知道一切怎么会失控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更难以接受的是,翟中齐会如此对待自己,这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人吗?她被吓的无法说话,甚至都无法思考。
“默默,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么?要相信彼此。如果只是因为今天这样的情况就放弃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你觉得值得吗?”
林默默的脑海中回忆起两人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是那么体贴,那么温柔,凡事都为自己考虑。可是今天,为什么他反应会如此激烈?对于结婚这件事,为什么她如此着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林默默强撑着开口。
翟中齐轻轻摩挲着她的眉心,想要抚平几道皱痕。他闻言停顿了一下,“默默,你之前问过我几次两家以前的恩怨,我本不想告诉你。因为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希望影响我们未来的关系。但是,现在你心里有了疙瘩,我不能不告诉你了。”
翟志刚和林默默的爷爷同在市里的棉纺厂上班,翟志刚是一线工人,林默默的爷爷则是车间的技术员。两家都住在厂里分的房子里,有缘分的成为了隔壁的邻居。两家孩子也一起上了职工小学,经常在楼下结伴打闹。本来两家生活水平相同,吃的东西也就那几样换着来,孩子的学习成绩也差不多,脾性也相似,明面上两家就没有什么差别。可是有一天,两家成绩本来不相上下的孩子,突然有一个孩子的成绩突飞猛进,这自然就引起了另一家的怀疑。
“永胜,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林楠每天从早到晚混在一起,怎么人家这次考试能直接考到前十,你还在倒数里待着?”翟志强指着试卷上醒目的“50”分对儿子发火道。
“他爸给他买了好多练习册,他说比老师讲的都明白。他就是靠这个练习册这次才考的这么好的。我管他借了几次,他都不借,说他爸不让。”
“瞎说,什么练习册那么神?那买了这个练习册的人都能考高分的话,大家都买,大家都得一百分得了。都不用上学了,都不用老师教了。”
“这个练习册咱们这儿买不到,我跑了好几家书店都没有。他说是从南方那边买的,价格也老贵了。他还说他爸不让他和别人说这是哪儿来的,他就告诉我一个人了。”
翟志刚和妻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摆摆手让翟永胜出去了。
“你说,林楠是怎么搞到南方那边的练习册的?”妻子心里犯嘀咕。“他家最近可是挺奇怪的,现在养一个孩子都够吃力了,他家那条件一直也不好,林楠他妈竟然又怀上了,还想留下。我很早之前就看见她上班的时候总跑出去吐,这段时间好像缓过来了。我问她是不是怀了,她还不承认呢。”
“行了,你别瞎猜了,这几天别让永胜成天出去瞎跑,让他在家好好做功课,看看他这啥成绩啊,可真丢人。”翟志刚走出门点了一根烟,开始仔细琢磨起练习册这件事儿来。
最近厂子有传言,几个南方老板跑到这边搞私营,偷偷叫厂里的人给他们干活,听说给钱特别大方,比工资能多出一大半来。难道林山川去偷偷接私活了?但这可是丢饭碗的事儿,他真敢冒这个险?
过了几天,翟志刚拿了两条烟敲开了他的大舅子——车间主任家的门。在之后就是林山川在早会上突然被举报违规兼职,直接被厂里开除,人也被带走调查了。林山川的老婆到处奔走求人帮忙,可是兼职这种事处于灰色地带,国家虽然没明令禁止,甚至沿海省份早就放开了,但是一直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也就没人敢在这样的情况下为林山川说情。
没过多久,棉纺厂就做了新的人事任命,翟志刚工人转干,直接去人事科做了科长。
等到一个月后林山川被放出来,他的老婆还在家里坐小月子,林楠连学也不上了,就在家里照顾他妈。等到做完小月子,一家三口在一个晚上就坐火车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默默,当年我爷爷举报的事情,的确给你们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这也是我爷爷这么多年念念不忘,愧疚不已的心病。其实,在他向领导举报之后,他就已经后悔了。他当时只是想让大家遵守厂里职工不得兼职的规定,也怕大家影响到棉纺厂的工作。他以为厂里只会对你爷爷进行口头警告,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他很自责,所以他一直希望去补偿你们家的每一个人。这也是我们一家人所希望的,真的,默默。你要相信他们对你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林默默听完翟中齐的这番话,竟然觉得十分好笑。她擦掉眼角滴下的泪水,“所以你为了帮你爷爷弥补我们家,就要娶我是吗?不管我是什么人,长什么样,你都会娶是不是?”
“默默,你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我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都感受不到我的心意吗?这些是可以假装出来的吗?”翟中齐抓住林默默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默默,我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
林默默失去了继续对话的意愿,挣扎着坐起来整理衣服,看着翟中齐的眼睛说,“好,我相信你了,现在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