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现在是出名了呗？”方桔梗僵硬微笑道。
纪云亭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我怎么感觉我的风评好像不太好啊……”方桔梗看着四周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敌意目光，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闻言，纪云亭有点语塞，然后停顿一小会儿说道：“其实你是‘黑红’。”
方桔梗：“……纪姑娘，此话怎讲。”
“最近有传言说东海海底的大魔物是你召唤出来的。”纪云亭面色平静地说出让方桔梗差点喘不过气的惊人之语。
……
“啥？？？”女孩微微前倾，嘴巴因震惊张到极大。
纪云亭看到她夸张的表情，被逗笑，柔声道：“不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我相信方姑娘绝不会是那种人。”
方桔梗冷笑好几声，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不是，真有人会信这种话，我在东海海底做……”
她猛地一顿。
做……做什么来着？
纵然是在夏日，方桔梗通身却也像被冷水浇过，面色一僵，脑海中关于海底的记忆变得模糊一片。
她捂着头使劲回想，却除了幻境和那个轻飘飘的吻什么都记不起来。
纪云亭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方桔梗心底慌乱地抬起头，声线都有些颤，她轻的声音变得极轻：“纪姑娘，人的记忆会突然间消失吗？”
纪云亭虽然对她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原则上来说，记忆只会因为时间而被渐渐遗忘，至于突然间缺失某块记忆，大概是人为的仙术造成的？”
“唔……我在《仙门百法》中背过，秋别门的无相派似乎有这样的法术，可以移除人类的记忆，但是已经失传很久了。”
不，还有一种可能。
方桔梗在心底说道，手心攥的越来越紧。除了人类的法术外，《苍生传》同样可以做到更改人的记忆。
强烈的报复欲涌上少女的心头。
又是它，又是它！
不止一次玩弄她命运的原著，究竟什么时候能放过她……
方桔梗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命运被他人他物掌控。既然敢肆意将她的人生踩在脚下，那么原著就要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
它绝对不是一个死物，或者说，它一定被某个人，某股力量利用着，她大胆猜测着。
这就好办了，既然是活着的东西，就能被扼杀。
哪怕背后是神佛，方桔梗也照杀不误。
她在心里梳理着关于原著的信息，它的主要情节都是讲述万载音和崔玄微的爱情故事，那么这二人一定和《苍生传》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然为什么偏偏原著选他们做主角。
方桔梗思索片刻，然后朝纪云亭问道：“纪姑娘，我暂时有别的事，不去见长陵仙君了，请问你见过万载音仙子吗？”
纪云亭闻言先是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我本来就是要带你去见万仙子，其实我并不知道长陵仙君在哪。”
方桔梗微微睁大眼：“那你把我拉出来是……”
“我觉得你不会喜欢待在那样的环境，所以，我才想找个理由带你走。”纪云亭温声解释道。
柳叶微微飘扬，身侧蝉鸣不断，方桔梗的心也像被夏天温暖了一般，她怔怔地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看破了我的慌乱与窘迫，让我不再是一个被人孤立在外的小岛。
纪云亭温柔地摇了摇头，然后带着笑意开口：“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是我觉得你很熟悉。”
“就像是我们从前就相识过。”她接着道。
方桔梗惊讶捂住嘴，然后快声说道：“我也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纪姑娘。”
“也许我们前世是好朋友呢。”纪云亭轻轻一笑。
闻言，方桔梗也露出笑颜，一扫刚才的灰暗情绪。
“那以后我叫你云亭，你叫我桔梗，我们不要姑娘姑娘的叫了，感觉好生分。”方桔梗调皮一笑。
“好啊，桔梗。”
“嗯呢，云亭。”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
……
顺着小溪的流动方向，绕过一排排柳树，方桔梗和纪云亭朝着琴逢城更深处走去。
江南水乡，翠绿之景，各种小巧精致的阁楼在街边矗立。人们划着木舟，小贩吆喝着卖筐里的枇杷，女孩们牵着手唱着轻扬的曲调。
看到街边还有卖果茶的，方桔梗翻了翻全身上下，总算摸出几个硬币，递给商贩，买了两杯蜜桃春茶，将其中一个递给纪云亭。
她们边喝着边走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一群书生正纷纷围向某处，这吸引住了方桔梗的注意。
“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都在那儿围住了？”方桔梗疑惑。
纪云亭也不解地摇了摇头，两人对视一眼，朝那边走去。
穿着蔚蓝衣衫的书生正有序地排队，一个接一个走到街道正中央的高大雕像前，跪拜三下，插上香火，送上桃花，做完这些便转身离去。
二人来到有序的队伍旁，看向雕像。
雕像是两个穿着书生服饰的男人，一个坐着，面容精致，露出充满傲气的笑容；另一个则站立在他的旁边，脸上没有五官，但双手正拿着一卷书。
方桔梗轻轻扯住将要离去的一个女书生，礼貌问道：“你好，我们刚到此地，请问这雕像上的两个人是谁啊，你们为什么要跪拜他们？”
女书生闻言，顿时露出崇拜的目光，激动地说道：“这可是我们国家的‘双生元’，全琴逢人心中的神明！”
“双生元？”纪云亭变得有些好奇。
“他们是摘得同年桂冠的两个状元，一个叫柳元嘉，另一个没有人知道叫什么，但是他们是琴逢国历史上最出色，分数最高的文生！”
“长的也是最好看！”一个男书生突然插入。
纪云亭：“……”
“另一个都没露脸，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最好看？”方桔梗问道。
女书生脸庞微红：“柳状元都那么好看了，另一个肯定也不会差。”
连男书生也忍不住捂脸羞涩。
方桔梗：“……”虽然这位柳状元确实天人之姿，但是也不至于男女通吃吧。
“哈哈，是么……”她们尬笑着。
“所以这是你们的传统吗，在考试前拜一拜这个雕像？”纪云亭问道。
女书生点了点头：“没错，只要获得了双生元的祝福，我们就能榜上有名！”
方桔梗：“祝福？”
女书生点了点头，然后凑到方桔梗和纪云亭身前小声说道：“虽然大家不会当面谈论，但我们其实暗地里都会遵守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听说每一次秋闱的榜首都是因为献上的桃花受到两位状元的喜爱与赐福才能摘得桂冠。”男书生也悄声说道。
方桔梗有些讶异：“真的假的，这么神奇？”
纪云亭微微蹙眉，并不相信：“他们能得榜首肯定都是因为私底下十分用功，一点点攒出了厚重的学识，怎么能因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的事情，而否定他们的努力呢。”
两位书生一听纪云亭不相信他们的话，顿时不服气，扯住二人就往出走。
“哎哎哎，这位姑娘，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我们就算不相信也不至于把我们拉出去揍吧。”方桔梗语气带笑说道。
“仙子开什么玩笑，你们一看就是上重天来参加飞仙大会的，借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揍你们啊。”
两人被拉到一个大榜前停住。
“来，不信是吧，这是去年的文榜。”男书生用手指指向大榜。
方桔梗不在意地看了过去，然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我的妈呀！”
只见大榜上写着密密麻麻的考生姓名，而他们后面跟着的分数皆是……
满分！！！
纪云亭的眼睛因震惊睁的大到不能再大了。
方桔梗不可置信道：“不是，五百人参加考试，五百人都是满分，你们这也太离谱了吧？！”
作为知名学渣，方桔梗直接跪了。
“这榜首怎么评定啊，全是一样的分数。”纪云亭也同样不可置信，接道。
两个书生闻言，立马露出骄傲的小表情：“当然是谁的桃花赢得了双生元的喜爱，谁就是榜首啊～”
“啊？？”
“好吧，就算这是真的，你们怎么知道谁获得了双生元的祝福，两个人都早没了吧，托梦？托给谁啊，你们的皇帝？可是五百个书生，什么朝廷能每年塞下这么多人？”方桔梗还是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女书生摇了摇头：“我们琴逢国没有皇帝，不受王朝统治，我们都是三大氏族“赵”、“王”、“李”下的族人。”
方桔梗二人再次被震惊到，什么……连统治者都没有？
“氏族三位最高文官每年带领文殊阁掌管考试事宜，批阅试卷，评定榜首，然后将我们分配到仙界文阁，或者是各国朝廷。”
“我们是三界的文官，除了生活在秋别门庇护的羽翼下，并不受某个特定的势力约束。”
“所以我们琴逢国还有一个称号——”
“万官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