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泛着绿光的苍蝇东摸西窜，停在恭桶上伸嘴吃食，忙忙碌碌，好不乐乎。
“去去去！”沐玉撸起袖子，挥动着棕榈刷子，看着这些肮脏玩意就来气，即使她已经拿棉布遮住鼻子，全程小心翼翼，也挡不住那刺鼻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刷桶的动作不停，心里却越想越气，劲一下子使过了，桶内水花四溅，猝不及防溅了一脚。
“啊——晦气！”沐玉丢下刷子，连连后退，像是吃了屎一般难受。
“什么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说罢，撂下挑子就走。
沐玉抬脚出门，沐桃正好进门，两人撞了个正着。
“小玉儿！”沐桃笑着走了过来，鬓角汗湿了一片。
沐玉先是一喜，随即四顾一番，见无人，立马问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饿着，累了一天，又被罚来扫茅房，肯定饿坏了，我猜你干不了多久，这才急急忙忙过来逮你！”沐桃边说，边从身后掏出两个馒头，“趁眼下没人，赶紧吃了吧！”
见着如此白净的馒头，沐玉腹中忍不住咕噜噜作响，这来漠北的一路上根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正准备咽口水，忽然闻到一股恶臭，顿时没了胃口。
“师姐，你还是先离我远点，这馒头你先帮我收好，晚些时候再吃，呜呕——”边说，边干呕起来。
沐桃后知后觉，皱着鼻子后退。
“快点，憋死我了！”
“我先，谁也别跟我抢！”
……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人声，沐桃闻声望去一眼，眼珠子一转，赶紧拉过一旁的沐玉快步冲进茅房之中。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很快到了茅房中，接着便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流水声。
“啊～爽！”
一名新兵拽着裤子，边尿边叨叨：“没想到西边那茅房竟然那么多人，差点就尿裤-裆里了！”
身旁的人打趣道：“若是尿裤-裆，你今日可就成了这军营里的笑话咯，哈哈哈！”
一浓眉大眼的粗汉子朝恭桶里忒了口浓痰，“人还能让尿憋死？我说随处找个墙角就成，你们非不让，非拖着我来茅房，几个大老爷们，这般讲究做什么？”
“哪里是我们不让，是这主人家不让，昨日有一兄弟也是憋不住尿，找了处没人的地方，没成想刚好撞见巡逻的凌霄军，被吓到尿都快飞上了天，还溅了那几人一身，这回好了，直接赏了几顿板子，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
“竟，竟有此事……”
“还能骗你不成。”
横梁之上，沐玉和沐桃两人趴着往下瞧，眼神直勾勾盯着那出水的地方，从第一个一直瞧至最后一个，两人不是皱眉，就是摇头。
水声一停，几人相继系好裤腰带，蜂拥而出。
人一走，梁上两人便落了地。
“唉，没一个好东西，又黑又小，还不如我手指头好使！”沐桃叹气摇头。
沐玉脸色稍沉，“这世上的男子果然如师父所说，全都是好色成性，不知检点。上百人中竟挑不出一人，难不成我得去找那不懂事的娃娃不成？”
那也太不是人了！
沐桃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先别着急，这军营中有上万人，定能找出一个能派上用场的。”
“可上万之众我们如何一个一个去找，总不能让他们自己脱光……”
脱光？沐玉双眼一亮，看向沐桃。
红霞落下，天幕染上淡淡的黑色，还泛着些许微光。
东边的澡堂内人满为患，人挤着人，肉-贴着-肉，有肥肉乱颤的，也有紧实饱胀的，在腾腾升起的雾气之中，让人眼花缭乱。
沐玉被周身的热气熏得双颊通红，额角冒汗，她同沐桃裹得严严实实，在白花花一片中显得格格不入。
“找着了吗？”沐桃环顾四周，小声问道。
沐玉摇头，抹了一把额间的汗，只觉得眼花，还有些作呕。
大大小小的物件从眼前掠过，只有丑上加丑，根本没见着师父所说的，红润泛光，修长秀美，如林间还未采摘过的松蕈。
这世上的男子当真有这般好看的物件？
不是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吗？师父莫不是在诓人的……
“木城兄！你也来洗澡啊！”林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掌拍在沐玉肩上，将失神的她吓了一跳。
“我，我……”沐玉连退几步，看清身前的人，轻咳一声，“咳，我和王兆一块儿来的。”
“你们怎么还穿着衣服啊，多热啊！”林泉不解地看着两人。
沐玉微微一愣，连忙扯开话题，“你这是洗完澡了？”她瞥了眼林泉光秃秃的身子，挑了挑眉。
可惜了……
“还没呢，刚找到一个空位，你们应该也还没吧，这会人多，要不我们三个一起挤挤？”林泉拽着脖子上的白布巾，笑得老实巴交。
“我……”
沐玉刚开口，沐桃从后面探出头来，“诶，木城，我那亵裤没拿，你同我回去找找！”
沐玉闻言，顺势点头。
“诶，木城兄！”林泉在后头喊着，两人头也不回地出了澡堂。
沐桃一出门，拽起沐玉就往西边跑。
“做什么去？”沐玉在后面快步跟着。
“我记得西边还有一个澡堂，我们去那边瞧瞧！”沐桃转头道。
西边澡堂也是人满为患，两人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挤出来。
两人站在门口互望一眼，连连摇头。
沐玉鼻尖耸了耸，在身上左右闻了闻，面露嫌弃之色，“好臭！”
沐桃也跟着凑近嗅了嗅，连忙捂住鼻子，“哇，庞臭！一身地屎味混杂着几天没洗澡的汗臭味，还带着几丝莽汉的臭脚丫子味，真真一绝！呕～”
听见此话，沐玉眉头皱得更紧了，瞧了瞧沐桃，跟着凑近闻了闻她，“诶！这几天那么热，不可能不出汗啊，你这身上怎么一点味也没有？”
“当然是洗干净了！”沐桃十分嫌弃将她推远，“你快去洗洗吧！”
沐玉双目圆睁，一脸惊愕，“这几天就算再热，我也不敢脱衣，更别说洗澡了！你又是如何洗的？”
沐桃笑道：“我当然自有妙法，晚些时候我带你过去好好洗个够。”
沐玉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夜色渐浓，军舍内皆已熄灯，只有一趟接着一趟，周而复始巡逻的士卒，他们手中晃荡的火把在夜色中格外亮眼。
“飕飕——”光影一走，两道黑影快速闪过，直往东边澡堂。
澡堂内黑乎乎一片，沐桃带着沐玉偷偷摸摸到堂内的水缸里打水。
打完水，沐桃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眼下不好生火，只能洗冷水了，现在是酷暑时节，还能受得住，速战速决！”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艳丽容颜，沐玉怔了怔，忽然意识到已许久不见师姐的真容了。
“怎么还不脱衣裳？”沐桃见人一动不动，不禁问道。
沐玉回过神来，解开了腰带，手掀开衣襟的那一刻，猛地一顿，赶紧背过身去，指尖触上锁骨处的那片肌肤开始隐隐作痛，愈渐加重，脑中再次浮现那张邪肆的脸，昔日的屈辱尽数涌上心头。
“嘶！”
“你怎么了？”沐桃听见动静，凑上来问道。
沐玉目光一沉，赶紧舀起一瓢水泼在了身上，凉意顿时激起一阵寒颤，“无…无事。”
沐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声，“那快些洗吧，洗完好去睡。”
沐玉打着颤应了一声，凉意袭来，胸前的刺痛终于一缓。
一刻钟后
沐桃拿着布巾擦干身子，边道：“你那里的易声丸还有多少，我那剩下的不多了。”
沐玉洗了一把脸，“还有不少呢，回去我给你拿。”
沐桃喜道：“太好了！我还担心你那处也没了，这东西虽说制起来不难，但是在这森严的军营中却是不易。”
沐玉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澡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什么人？”
两人对视一眼，皆面露惊慌。
“走！”沐桃拽起人就往澡堂里面跑，沐玉顺势抱起旁边的衣物跟上。
澡堂门口，一队巡逻士卒拦住一个人。
“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
“我，你们也不认识啦！”那人转过身来，一袭白衣飘飘欲飞。
士卒见状，连忙将手中的刀收回，“夜色太黑，未能瞧清军师，还请赎罪。”
“无妨。”诸葛青云摆了摆手。
一士卒问：“军师深夜来澡堂是要做什么？”
诸葛青云晃了晃手中的衣物，“来澡堂当然是来洗澡了，今日军务繁忙，一直忙到现在才能歇一歇，只能深夜沐浴了。”
“辛苦军师了，军师还请自便。”一行士卒行完礼，转身走了。
人一走，诸葛青云推门而入走进了澡堂，澡堂内静悄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格外醒目，这一声接着一声好似踩在了角落里面两人的心尖上，让人心惊不已。
“窸窣”的响动传来，幽暗的澡堂内亮起了光，诸葛青云收起火折子，开始解腰带，三两下就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个干净。
角落处，沐桃见此一幕，两眼放光，来人不光长着一张俊美非凡的脸，身姿也格外高挑紧致，果真是一妙物！
她红唇轻勾，双眼紧紧盯着，像是一条毒蛇死死锁住猎物一般，眼神赤裸，带着不明的侵略之意。
诸葛青云刚准备拿起水瓢往身上泼水，不禁打了一寒颤，接着一个喷嚏相继而出，一抬眼，忽然瞧见不远处的地上湿漉漉一片。
奇怪了，天气这么热，这地上的水到现在还没干吗？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