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比赛场馆侧边通道出额时候，相辰还有些担心peach。

商务车已经停在那里，侧门等着的粉丝少，能很快上车。

尽管如此，他们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堆人在拍照。

车门掩上之际，相辰听到粉丝群里有人大声喊道：“FOV，你们是菜市场菜买多了吗？”

“傻逼FOV，还我门票钱！”

相辰坐在后排窗户旁边都听到了这个声音，更何况其他人？

怀鹤坐在他身边，上车直接靠在相辰肩膀上，桂花味在他右侧肩膀处来回摩挲，相辰伸出手揉了揉怀鹤的头。

怀鹤闭着眼睛，听见外面那人的话后，反过来拍了拍相辰的手让他安心。

老懒去医院了，车里还有两个位置，一个在前面，一个在怀鹤旁边。

从说他们菜的粉丝讲过话后，不断有粉丝站出来说话，大多都是让他们加油，没再接着骂人了。

也没给他们更多的压力。

过了十几分钟，Peach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头发很乱，外套也敞着，看着有点累。

上车后，看了眼国爹旁边的位置，又看到最后面一双熟悉的眼睛望着他……

他多走两步，坐到了李愿茗旁边。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大家要不睡觉，要不玩手机。

相辰给颜星发消息

【相辰：还好吗？】

颜星回了个“OK”的手势，接着发了个睡觉的符号。

相辰还是不放心，他忍不住打开微博，随后打开了官博的评论区。

【五一来了，国庆还会远吗：不是烙铁你们FOV是中邪了吗……】

【蚊子与狗：前几天都告诉对面粉丝菜就多练了，你们打成这个样子？】

【北极星：Peach加油，今天晚上的昭君和海月超棒的！】

【不想说话：们FOV今天也就peach打的能看一点，剩下的人都在疯狂掉点，这是半决赛啊老铁！你们就打成这个屎样子？】

【唯虾与牛蛙：今天为了看你们比赛专门点的捞汁小海鲜，最后那么贵的菜被我一拳锤翻了】

他看完之后，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知道评论区没什么好话，但看到还是这么难受。

他余光掠过Peach，找到联盟刚刚发出的peach采访视频。

车里太安静，他无声看完视频后就关掉了手机。

怀鹤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自然也知道相辰在担忧些什么。他蹭了蹭相辰的脖颈，呼出的气体碰到相辰的柔软的皮肤，暧昧熟悉的气息在二人间流淌。

回到基地，大家如往常一样，饭都没吃就回了屋。

到房间后，怀鹤先拿着衣服进了浴室，相辰靠在枕头上。

【螃蟹：bro！】

【相辰：？】

【螃蟹：来关心关心即将失业一个月的兄弟啊～】

【相辰：微笑.JPG】

【相辰：网友的嘴好毒，说怀鹤他们拼好饭里的菌子没熟，打得颠颠的……】

【螃蟹：？】

【螃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会说了，赏！】

【相辰：他们骂得好难听，我不喜欢】

【螃蟹：正常，输了比赛粉丝都会骂，事业粉不会无脑溺爱的】

【相辰：不管，我玻璃心】

【螃蟹：那你不要看社交软件】

【相辰：你啰嗦了.JPG】

……

怼完螃蟹，相辰神清气爽地继续刷微博。

官方关于FOV春季赛的纪录片也已经剪了出来。

相辰沉默着看完，怀鹤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他穿了件宽大的黑T和短裤，露出的胳膊和小腿很白，头发湿漉漉的。五官凌厉，身材有型。

看到相辰靠在床头，怀鹤踱步走了过去，从他手机抽出手机说道：“别看了。”

“你们春季赛的纪录片发出来了。”

怀鹤点头，坐在相辰身边。

“其实，拍这个的时候没人觉得我们会输。”

相辰听见他说这个，还挺感兴趣，用眼神示意，让他多说点。

怀鹤情绪调整的很快，毕竟是大赛经验丰富的选手，输比赛的难过劲儿过去之后，他慢慢回忆着拍纪录片时的事情，边思考边讲了出来。

“大概是季后赛前几天，俱乐部来了几个摄影师，说要拍纪录片。”

当某个队伍的纪录片被放出来，说明这个赛季打到头了，没有成员和粉丝想看到自家剪出来的小视频。

怀鹤盘腿坐在床上，想起那时候：“刚打完一把训练赛，那把Peach玩的很抽象，婉儿一直断大，火舞二技能就没中过，浪浪说如果Peach再浪，就把自己名字让给他。”

怀鹤讲到这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些笑意，相辰反应过来，也笑出了声。

根本不用想，那时浪浪一定气狠了，疾声厉色的说出那句话，明明是威胁，但越琢磨越好笑。

相辰眼里带着星星，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格外明亮，显然对怀鹤说的很感兴趣。

屋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夜晚下训很晚时，他俩喜欢开着床头的灯睡觉，两人都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后面每个人单采的时候也好玩，硬硬都想到自己拿到Fmvp后，和他女朋友去哪儿旅游了。结果老懒特别无语的在旁边跟他讲了一句话。”

相辰：“？”

怀鹤学着老懒无语的表情：“我们是输了比赛，猥琐发育懂不懂啊？”

相辰笑了好一会儿。

后面，他想起单采时怀鹤深沉的样子，他好奇的问：“你真的有过退役的想法？”

怀鹤点点头。

“有些时间会想到现在的生活，打了这几年比赛，冠军拿了，荣誉、名气、地位这些也不缺，退了似乎也没什么。”

“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回去找他们，那个时候他们不屑一顾的愿望我已经实现了。回去就说明这段路程结束了，但又放不下……”

相辰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安心。

当时高考完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少年意气风发，觉得天大地大，总有法子能生活下去。几年过去，丰富的阅历让当初的少年变成了如今沉稳可靠的青年，偶尔在亲近之人面前能流露出几分幼稚的心性，虽没有走上家人提早规划的路，又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现在这样，便已经很好了。

相辰直视怀鹤的眼睛，从漆黑的瞳仁里面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没有兄弟姐妹吧？”

怀鹤听到后顿了一下，虽然不懂相辰问这个干嘛，但还是乖乖回答：“没有。他们前半生都在为了公司，我妈三十几岁才怀上我，应该算是大龄产妇了。而且我爸好像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结扎了，我那个时候……”

“等等？结扎？”

“好像是我妈嫌弃怀孕后几个月太耽误时间”怀鹤慢慢回想着：“生产加坐月子，底下的人把一份合同的数字搞错了，导致那段时间公司赔了十几个小目标，我妈差点气死，但由于怀孕，又不能太焦虑…”

怀鹤短短几句话，相辰脑海中就勾勒出一个大着肚子还在努力工作的女强人。

他努力揣摩怀鹤父母的心态：“所以你看，你是他们唯一的崽，即使离家出走，几年没联系，你们的血缘关系断不掉的。”

怀鹤沉默，显然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相辰没给他逃避的机会：“他们虽然没联系你，但科技这么发达，他们一定知道当年叛逆到离家出走的儿子在这个行业里闪闪发光，就像他们努力工作了这么多年，在上海立足一样。”

所以，少年你抬头看。

你没有错，你当年的选择不是回旋镖，是一只穿梭时光的箭。多年后，直直插入父母心中，证明了他们那时的判断是错误的。

你自己有能力去养活自己，靠自己喜欢和爱好，证明了17岁的自己无所不能。

少年心性岁岁长，心怀无畏至远方。

……

夜间，怀鹤内心久久未曾平息。

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人讲出这段故事，也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你做的没错。

怀鹤扭头看向一旁睡着的人，相辰发丝凌乱，他脸对着怀鹤，眉眼舒展，穿着宽大的睡衣，看起来很舒服。

怀鹤内心慨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相辰的脸。

相辰似乎醒了一瞬，他睁开眼看到一旁坐着的人，声音微哑：“睡觉了。”

怀鹤笑笑，声音温柔：“好。”

床上两张摊子交织在一起，两个枕头上的人面对面闭着眼睛，窗外弯月高挂，吹拂着夜的宁静。

……

第二天

怀鹤醒的比相辰早一些，但也没起，就躺在穿上思考着休赛期的规划。

五月中旬打完春季赛决赛，大概有接近一个多月的时间休整。

这段时间，俱乐部该买人买人，该卖的就卖，租借、挂牌、竞价……都是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的。

上个赛季夺冠后，俱乐部没有拆掉这支首发队伍，选择相信他们，继续让他们打今年的春季赛。但这个赛季成绩明显不如上个赛季，怀鹤不知道上面人的想法。

他在床上糖半天，见相辰还没有醒的迹象，拿起手机到了阳台。

在屏幕上随便按了几下，不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喂？”熟悉的声音响起，还带着运动过后的清喘。

“老懒，是我，cra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