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站在首位，这是他第一次主持类似的会议。
好像也是最后一次。
看大家都坐好，可乐站在会议桌前，他屏息凝神，站的笔直，面朝大家，狠狠鞠了一躬。
“对不起，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
可乐话里满是歉意，眼角也耷拉着，与往前少年意气的样子判若两人。
大家看他这样子本能不忍，想上去安慰他。
可乐抬抬手，示意他们用不着，随后继续道：“由于我家的一些原因，现在俱乐部维持不下去了，我想问大家怎么想？”
“是继续打比赛还是回家另谋出路？”
会议室的气氛一度低迷，大家都没想好。或者说，是压根没想。
其余人压根不敢去想，如果生活里填满的不再是比赛，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他们本来就是由兴趣和友谊凑在一起的朋友，缺少任何一个人，都是从未出现在未来里的规划。
可乐看着大家，故作轻松：“我先说说吧。”
看到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可乐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我打算继续打比赛！”
“这赛季我看清了蛮多的，我们没打好是因为每个人都出了问题，无论是心理上还是操作上。”
“俱乐部倒闭已经是事实，但是我是陈文止，是将来一定会成为联盟第一梯队的人。这比赛，我是一定要打的。”
他眼神坚定：“从今以后，无论是何种比赛，我都会当成最后一场比赛来打。”
大家听完后，久久没出声。
经理看他们都没讲话，主动站出来：“那我最后再讲两句。”
“我是这个俱乐部的负责人，现在它要关闭了，我有着不可或缺的责任，先给大家道个歉。”
“我这份工作去哪里都能继续，管理方面的工作一抓一大把，但是你们不一样。”
“你们的青春都贡献给了电竞，以后或许我们都不会再见，所以请你们一定要做出最谨慎的决定！”
经理也鞠了一躬，随后走出了会议室。
经理走后，离别算是彻底摆到了众人面前。至此，只能面对。
教练看气氛低迷，也主动站了起来。
“从今以后，我们这帮人很难聚在一起了。”
选手比赛打不好，在资本眼中无非是身价低了些，而教练BP没做好，那是彻底的无用。
教练生涯甚至有可能就此结束。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希望大家不要在这里留下遗憾。”
他像经理，鞠了一躬，也出了门。
会议室此时只剩下相辰和其余队员们。相辰深知这件事情终归还是要他们自己想好，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出去又正好碰到了回来的经理，看他出来后直直的向他走来。
两人一起去了经理的办公室。
经理拿到一个文件夹，递给相辰。
相辰疑惑：“这是什么？”
经理：“当初招聘你走的这家公司，你算是他们团队中的一员。”
相辰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他当时入职TH的合同，甲方是北京林未。
相辰疑惑：“这个公司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份工作是他与TH建立的合作关系，这个北京林未是什么？
经理看他不清楚，直截了当的说明：“你是这个公司新招的人，当时让你过来工作的没说明白吗？”
“林未直接让我过去和你签的合同，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相辰摇摇头。
经理解释：“这是一家提供后勤团队的公司，那几天突然和我说给我们基地特地安排了一位心理咨询师。”
相辰猜想，这个特地指的就是覃池女士。
相辰拿着文件，对经理说：“我明白了。那你现在给我文件夹是公司给了我这个团队新工作？”
经理吃惊于他的通透，应声：“对，他们给你们团队安排了工作地点，应该不在西安了。”
“合同你自己寄回总公司吧，我最近一直在忙，经常忘掉。”
相辰答应过后，拿着文件夹走出了会议室。
……
会议室里
距离相辰离开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这十分钟，问题彻底被铺在了众人眼前，是走还是留。
可乐一直站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的答案。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lotus。他也没站起来，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开了口。
“上赛季很开心与大家相遇。”看到众人的眼光都聚在了自己身上，lotus深吸一口气：“其实去年我刚到TH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被排外，这种感觉很不好。”
大家没说话，安静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但是我又很庆幸，能在第一个赛季就和大家打配合，我从小地方来的，和大家的差距我没办法忽视，网络上的言论我也越来越在意。”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出了声。
“后面还要感谢相老师开导我，其实我只是不善于沟通，大家也没有像网上说的看不起我，交流起来发现大家性格都很好。”
“这赛季由于版本适配以及各种问题，我们的状态奇差无比，现在又遇到这种事，我就只会打游戏，也帮不上大家什么。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的，我lotus，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从今以后，就算降级、打替补、当主播，我也要在这个圈子里留下自己的东西！”
一片寂静
没有人能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lotus今天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他讲的是他们的过去，也会成为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卓然：“我留下。”
apple：“我也留。”
键盘：“加我一个！”
可乐眼眶里含着热泪：“好！虽然以后大家不在一起，但我们一定要顶峰相见！”
“各位，江湖再会！”
……
相辰后面知道他们的打算后也很欣慰，和他们聊天，正式道过别以后才回到家。
到家后，相辰喂过板栗，躺沙发上格外的空虚。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趿拉着拖鞋，从玄关处拿过那份文件。
白纸黑字上几个数字，是经理写上去的，公司总部的联系方式。
看到那串数字，相辰没急着打电话求证，先给覃池女士打了一通电话。
听到相辰的来意后，覃池欣赏着自己的新美甲，语气轻松：“你想让他分配还是自己找？”
相辰诧异：“我还能自己找？”
“嗯，这家公司是你叔叔家的。”覃池回复道。
相辰没什么人生规划，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还是他亲妈给他找的。在前途迷茫的情况下，包办工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听他安排吧，我都可以。”
覃池其实是希望相辰自己去找一份工作，不合适可以换，赚钱养家是假，提高社会适应力才是真。
她和相辰父亲给了他足够可以任性的资本，目前阶段，可以一切随他。
但不妨碍有些不高兴，她语气平淡：“好，有问题找我。”
凌晨两点
已经翻来覆去半小时了，相辰还是睡不着。不知道做什么，他索性走到电脑房。
打开巨轮世舰，又打开直播。
他直播说过，自己睡得很早，大家看到开播提醒纷纷涌了进来，随后一溜问号在公屏上划过。
“睡不着，随便播播。”
相辰没打王者，点进游戏把红点全都点没，舒服了不少。
“家人们，我有点迷茫。”
【都让开都让开，峡谷心理大师出现】
有时候看直播间水友发弹幕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相辰心情好了不少：“我好像要换工作了，但我才来西安一个月。”
【懂了，我大西安太好，板栗恋恋不舍了】
【才来了一个多月吧】
【推荐我大山东，好客山东，欢迎您！】
【来上海】
相辰看到大家在屏幕上发的地名，快把全国各地包括进去了。
“我第二份工作还没下来，不知道要去哪里。”相辰无奈解释道。
“也是包办工作，就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
【谁懂，主播这是深夜emo了】
【没事，板栗你已经很棒啦！】
【笑死，国外读博回来你说你没用，那让上大专四级刚过的我怎么办】
【楼上，我四级还没过……】
【你确实很没用，只是风韵犹存罢了，晚上来我床上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主播别看，是恶评】
他没开摄像头，就这么看着直播间里的大家，一个个聊得火热。
经过直播间水友们一打叉，相辰心情好了不少，随后又和大家聊了几分钟，才下播。
“我走了，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养好精神给大家播个大的。”
“晚安，拜拜。”相辰做了个挥手的手势，挥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没开摄像头。
这边，几乎是刚下播的功夫，就提示来了新的微信消息。
相辰实在想不到是谁凌晨不睡觉给他发消息，看到是怀鹤后，想到虽然离谱，却也带着几分合理。
【怀鹤：你心情不好吗？】
相辰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才估计是怀鹤刚刚看了自己直播。
嫌打字麻烦，相辰直接从微信界面播了个语音过去。
“喂？”
接到相辰电话后，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怀鹤愣了几秒，随后才慢慢出声：“嗯。”
他现在的声音和白天不一样，嗓子有些喑哑，大概是有了些睡意。
“我从TH 离职了，你知道的吧？”
怀鹤嗯了声表示知道，这几天圈子里都在讨论这件事，连带着大家对比赛都不怎么关注了。
“我妈给我找的公司还能继续包办工作，我晚上还在犹豫继续被包办。”
听到他这样说，怀鹤笑了一下：“那你想好了吗？还要不要继续？”
“当然！”相辰这时候的回答没心没肺。
“省时省力的事情，我觉得其实问题不大，但我总感觉自己价值没有发挥出来。”
听了晚上的直播，怀鹤自然明白相辰在忧虑什么，他努力开导：“那你自己去找工作？”
相辰叹了口气：“都开口让我妈帮我了，也懒得再去找了。等新单位倒闭，我再让我妈帮我另谋出路吧。”
怀鹤听的想笑，新单位还没找呢，在相辰的计划里已经倒闭了。
想到那份蓝色文件夹，怀鹤试探地问出口：“相辰，你想来FOV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