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瞬间定住，熊熊燃烧的火焰似是朵妖冶的花，定格在光芒最刺眼的一瞬。
狂乱的心跳与鲜血淋漓的视觉画面，不断冲击着司安的大脑。
无法遏制的恐惧掐住了他的呼吸，堵在了喉部，刚刚那个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可以自己站住吗？”衡华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他骤然回神，这才意识，应是本能反应，他环在衡华腰上的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与衡华相当的身高，此时却半抱着衡华缩在他的怀里。
像个寻求庇护的孩子。
衡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没——没事——”他逃似的跳了出来，不敢再直视衡华。
衡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如何进来的？
“呵呵呵呵呵……”没感情的笑为漆黑诡异的夜里更添几分惊悚。
木偶抓着极乐鸟的腿，从阴影之中飞出，落在一块烧的焦黑的残垣之上，“你也有意思，呵呵呵呵呵，好久没有这么有意思了。”
木偶歪着脑袋看着二人，“不过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要做什么！”司安厉声，却发现自己再次动弹不得。
说着木偶突然靠近，停在衡华面前。
衡华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手里的飞怜却因为被衡华注满了灵力而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你……”木偶拉长语调，顿了顿，突然发疯了一般的扑向衡华。
衡华瞬间挣脱它的控制，抬剑将它挥开。
剑气凌厉，但只劈掉了它一只手臂。
“呵呵呵呵……你……认识我主人吗？……”木偶又跳了起来，一双木头眼死死盯着衡华，它的语调高到近乎是刺耳，“你……认识他吗？”
说着，发狂般的扑向衡华。
“师尊！”
司安话音未落，飞怜便直接贯穿了它的胸膛，长剑横劈，木偶裂作两半。
木偶碎裂摔在地上，眼睛却还死死瞪着衡华。
“呵呵呵呵呵……好玩……”极乐鸟不知从何处飞出，抓起破烂的木偶，眨眼睛再次消失于阴影之中，只留下一句，“那就好好玩玩……”
随着它的声音落下，司安忽脑袋一阵眩晕，耳边的嘶鸣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待嘶鸣声减弱，司安再次睁开眼睛，火焰再次扭动起来，照亮了他脚下的被血浸透的土地，也让他看清楚了那火焰之中燃烧的为何物……
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焦尸。
“这是……”司安有些懵，如此清楚直观的画面另他不由后退一步。
却撞上了个结实的胸膛，他猛的转身，正对上衡华的目光。
司安忽有很多话要问衡华，怎么可以进入秘境？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贸然进来伤上加伤该怎么办？
两人贴的很近，司安知道不应该这样，但是脑子突然闪过在萧婉幻境之中看到的种种场景，迅速退开。
“那什么，师尊……”话没说完，脚下一阵湿滑的感觉，他低头看去，却正看到一幅身首异处，内脏横流的尸首，“呕——”
衡华见状刚要上前，却缓缓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后退半步，与司安隔开一段距离。
“这里是哪？”司安有些尴尬。
“禅至寨。”衡华冷冷开口，他的脸隐在阴影之中。
“禅至寨？”司安惊了惊，二十年前一夜之间被全寨灭口的那个？
【喂，狗剧情又给我干哪了啊？！原小说里没有这段啊？！】
【……】系统却安静的可怕。
“幻境分为两种，第一种也是最常见的，只在识海影响中术者所见所感。”衡华轻轻抬手，由灵力在手心之中凝结出一个人形的灵力团。
许是怕自己讲不明白，衡华总会用这种方法来帮司安理解。
“而另一种，是由中术者的记忆所构建的幻境，既在幻境之中所受到的攻击，都会造成实质伤害。”
话毕，那灵力凝结的小人被一击封喉，瞬间消散。
司安打了个哆嗦，“那我们现在的是……”
“第二种。”衡华简洁明了。
司安闻言吞了口口水，衡华抬眸深深看向他，“我会带你平安出去，无论以何种方式。”
闻言，司安呆住，心脏狠狠跳了几下。
衡华停了下来。
随即一道寒光闪过，尖锐的兵器碰撞声在他身后响起。
司安从衡华身后定睛望去，是……南流景。
“流景？”司安瞬间放松了下来，“你干什么？”
刚要上前却忽一声脆响，他低头看去，却瞬间脊背一凉，“是王师兄的爆破符！”
这是王平最得意的一项符术，他的爆破符不同于普通符咒，引爆时间极短，而且威力巨大，现在若是贸然挪开脚，这条腿算是跟着他走到头了。
于此同时，一道身影闪出，电光火石间，司安看清了来人，是白祝。
“白……师兄？”司安有些不可置信。
“是幻象。”衡华沉声。
白祝甩了甩剑，迅速调整好状态。
在暮霄的时候，司安就最怕遇上与白祝对练。
并不是白祝的功法与修为有多高深，而是因为他的作战方式，司安对此有个总结：“平A群轰”。
说白了，就是放弃消耗巨大，攻击力强劲却费时的招式，以海量的基础剑式攻击加上敏捷的身手，令敌人疲于防备露出破绽时，一击毙命。
他的炉鼎修习上更上一层很难，可他依旧勤于修练，相比于其他人，他的灵力储存比别人高处一倍不止，这样的方式对于炉鼎受损的他来说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只要不是实力太过悬殊，打消耗战他算的上是占了上风的。
可是，这次碰上的是衡华。
趁白祝缠住衡华的间隙，南流景再次向司安冲来。
可他此时却移动不了分豪，提剑硬抗下一击，下一个瞬间，南流景被猛地击飞出去。
司安的手被震的发麻。
“能自己解决吗？”衡华闪身到司安身侧，背对着他。
司安看了眼那张符纸，这符是王平自己修改过的，比寻常的爆破符破解起来难度更高，“需要点时间。”
“嗯。”
下一瞬间，司安周身突然起了一道结界。
维持结界还要去应对白王南三人，虽说对于衡华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也不至于将他当做孩子一般，保护到这种程度。
会显得我很像一个没有用的拖油瓶。
司安想着蹲下身，忽有什么东西从怀里掉了出来。
是那个碎作两半的玉环，衡华进来是因为玉环碎了？
玉环断裂的地方刚好避开雕花，司安这次看的很清楚，雕的并不精细，甚至有些粗糙，他忽想起在衡华房里见过的几个小玩意，这个手法……难道是衡华亲手雕的？
想到这里，司安的心脏狠狠跳了两下。
我似乎不太对劲了！！！
司安立刻收敛了情绪，凝神破起符咒来。
再抬起头来时，地上多了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司安眉心抽了抽，“师尊您的处理方式还是简单粗暴。”
“什么？”衡华没有听清。
“没！没什么。”司安快步走来，俯身看了看在地上蠕动的三人，问道，“那这的假货怎么办？解决掉吗？”
“先离开。”衡华转身离开。
司安回头看了眼在地上蠕动却挣脱不了分毫的南流景，抬脚跟上，“可是，留着也是个祸患。”
衡华走在前面，并没有回头，“就是杀了那些幻象，也难保不会再次出现。”
“师尊。”司安跟在衡华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嗯？”
“你不会是不忍心吧。”
衡华没有回答，气氛诡异的安静了几秒，他才低低出声，“先出寨。”
是真的？！司安像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
山里蜿蜒，却并没有岔路，司安却是第三次看到了寨口的石碑。
“师尊，等等……我……跟不上……”司安扶住那块碑，不知是不是今天消耗太大，小腿抽筋了一般的疼。
而且，没记得衡华走路这么快的，他更像是要急于离开这里。
衡华停了脚步，转身望着他，“休息一下。”
“救了命了。”司安长出一口气。
随后又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风吹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以及衡华平稳的呼吸声，他此时静坐在一块大石上，抬头望着斜挂在天边的弯月。
司安就这么看着衡华出神，这里是衡华的过去，那他是这个寨的幸存者？那现在他又在想什么呢？
关于衡华这个标准工具人，小说里连外貌都没多写，更别提是其他的，他突然对于衡华的过去好奇起来。
“师尊。”司安低声开口，下意识的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衡华突然转头，视线撞在一起，司安有些慌，现在躲开视线是不是有些做贼心虚的迹象。
“二十年前这里有只大魔。”衡华淡淡开口。
“这些人是因为屠魔才牺牲的？”司安坐正身子。
“不，是为了维护魔族。”
“啊？维护魔族？魔族还干了什么好人好事？”他愣住，有些不解，维护魔族可是前所未闻。
衡华静静地望着司安，那样的眼神，司安第一次看到。
司安想了很久，却没有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带着悲悯、无奈，以及更多令人揪心的情绪杂糅在一起。
他忽意识，他的问题这对于幸存者来说，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他慌忙解释，“没事……师尊你不愿说就不说……”
“出去之后，你若还是想知道，我就慢慢讲给你。”衡华开口，声音低低的，在如水的夜色之中，温柔的不像话。
衡华突然快走两步靠近他，司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师……师尊……怎么了？”
“这雾气有问题！”
闻言，司安这才意识到，不知何处冒出的大雾悄无声息地将二人围住。
“当心！”衡华低呵一声，身形却瞬间淹没在浓雾之中，再无痕迹。
“阿安。”一声突然在耳侧响起。
瞬间，司安猛起一层冷汗，是萧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