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巨大能量在渡边爱身旁释放,她立刻幻化出一块厚铁片挡在怜子面前,而自己防御闪现的“森见太郎”。
一同而来的男人鞭腿踢裂了铁板,松本怜子提前感受到气息,做好应对姿势,脚蹬硬物立刻躲避。
没想到铺垫许久,禅院茂昌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怜子。
结果,师生二人被拉开距离。渡边爱在尸体的强攻下,看清禅院茂昌扭过头注视自己,嘴唇蠕动。
似乎说的是“好好享受”?
就当稳稳落地,下一秒视觉翻转,头不自觉地往后仰。于是,她顺势后翻,抽出咒具刀,凭借直觉割破了障碍物。
耳畔嘈杂声渐止,视线恢复,这里漆黑一片,更异样古怪的是四周皆是粗糙且极长的垂坠物,密集程度犹如掉进浓密的头发里。
她被传送到领域的某个角落了。
雾之火焰的强光照亮逼仄的空间,她借机看清了垂坠物不是其他而是植物,恍惚明白些什么,手中的刀刃干脆利落地往黑影奔跑的方向劈去。
虽然被躲过,但植物被烧没了一大片,星星点点的火焰还在枝条上燃烧,视野豁然开朗。
“对森林的憎恶、恐惧中诞生的诅咒。”
没来得及与老师沟通现下处境,现在她只好从咒术师的角度分析领域。
不由得想到那人,渡边爱手上虚握着一股劲,抡起右手往外甩去,防止死尸继续躲藏,幻术做的长鞭击打在各处。
可就在这时,膝盖突然软了下来,刚好错开攻击,她随即抓住枝条往外抽去。
该死,头又痛起来了。
半眯双眸,眼球酸疼,视线模糊,脑袋沉地快要压折脊背。
喉咙干涩,不停吞咽,她急需冰凉的水洗刷不适感。同时内心开始产生莫名强烈的渴望,如果得不到,她会撕碎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
她抓挠脖子时留下可怖的血痕,像是有股气堵在咽喉,又像是无数只蚂蚁在里面啃咬,气管被削得越来越薄。
瞬时,寒气袭来,皮肤与睫毛立刻挂霜,口中呼出白雾。渡边爱使用幻术制造出了冰雪世界,她将四周植物完全冻住,死尸伸来的利爪停在距离眉心一拳处,同样也被坚实的冰层封住。
观察了几秒后,她俯身呕出了一大滩黄色泡沫。低头喘息间,喉咙逐渐不那么难受,头疼也得到缓解,舌苔上是苦涩与清凉混杂一起的药味。
透过冰层下白骨森森,头颅上三角形的洞深不可测。细微之处,寒冰出现裂缝,发出“滋滋”声响。
幻术是施加在大脑上的能力,夺取敌人五感的控制权。而面前这位的大脑已被取出,留存下的咒力因为领域与禅院茂昌的关系凝聚在身体上,只要咒力不枯竭,它将永远处于战斗状态。
很快,四散飞溅的碎冰在空中融成雾气完全消散,继而尸体继续朝她攻击。
渡边爱发觉它的胸骨几乎将躯体全部包裹形成坚实的屏障,裤子和皮肤长在了一起。最奇怪的是,腹部尚有皮肉掩护,攻击时造成的伤口已经愈合。
心有所想的她决定赌一把,抓住植物往里面注入高浓度的火焰。
渡边爱站在原地,注视着死尸纵身跃起,有千斤之力的拳头砸向自己时,周围断裂的枝条突然极速生长,像是烈火中的巨蟒,逃命似地疯狂扭动,不出几秒将死尸裹了起来。
同时,怪响灌入脑内,身体宛如被海水淹没,又有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道将她往深处拽。嘴里吐出的气泡上涌,外界的光亮逐渐消失,低头见到黑暗的水底埋着一具枯骨。
渡边爱调动全身火焰不成,反而逐渐忘记了如何使用幻术,只能任由自己下沉。
这和在隧道里听见的声音一模一样。
听不懂是哪种语言,但深入心灵。
极其不巧的是,远处有一张巨型绿布正往她游来。
逃不掉了。
自己还在反抗着这股蛮力,不断扑腾,越来越多的水泡搅混视野。就在眨眼的功夫巨布瞬移到身边,窒息感袭来,她手脚并用把它拽开后,惊出冷汗,是水底的骷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近前。
还没来得及反应,骷髅打开嘴,两排牙齿里冒出无数泡泡扑面而来。
扭头正要躲,转眼周遭恢复正常,她掏出匕首,趁植物还能限制“森见太郎”的行动在它腹部划开一道口子,随后将手伸进去摸索。
果然,里面藏了东西。
就当她取出异物,像是按下强制关闭按钮,“森见太郎”动作停止,躯体瞬间发灰干瘪,头低垂了下来,而植物撤到一边,就这样尸体掉落在地上。
渡边爱注视着这一切,难以置信就在刚才“声音”向她传达了学生弥留时的记忆——这名16岁少年最后的反抗。
当时,禅院茂昌离开了房间,手术台上的学生已经血肉模糊,分辨不出样貌,身侧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掌间出现了一把手术刀,翻动手腕横着划开小腹,机械性地做出动作。
血液早已浸湿绿布,汇入操作台的凹槽。随后,他松开手术刀让它掉入伤口。渡边爱急忙上前查看,可皮肤开始愈合,然后就回到了现实。
变出手术刀的能力属于森见太郎“存储-切换”的术式,看来是有预感,又或许从未相信过这个男人,森见太郎在生前对自己立下束缚,一旦发生意外,□□会在最后一刻发动能力藏好重要证据。
渡边爱拿出来的是一本只有巴掌大的、浸满鲜血的小手册——正是术式的第二步“切换”在体内发动了。
快速翻看后,她惊奇地发现内部空白,只有封面上写了一个年份:“1932年”。
如果这是手册记录的开始时间,那么它至少是六十年前的东西,也就是说早于三十二号养殖场的关闭时间,也早于禅院茂昌的出生。
还有,这个时间点和养殖场的名字出现了重合。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其他关联?
谜题越来越多,渡边爱暂且想不出原因,便把笔记塞进口袋,继续接下来要做的事。
触碰仪式是双向的。她强行把火焰灌注进植物,造成两股力量融合,于是在诅咒的“帮助”下她看见了真相,而与此对应的……
浓密的植物丛静默无声,渡边爱用叶片和枝条捆扎好尸体,背在身后,扒开藤条,在墙壁上发现了一道竖直裂缝,高度与身高近似。
与诅咒做交易,不知咒术师们会作何感想,渡边爱自嘲。
接着试探裂缝周围,才意识到外表粗糙的壁体实则富有弹性,像是橡胶模型。她当即撑开裂缝,从里面射出刺眼的青光,等到确认安全后,才探入其中。
角落的灯笼将几十平米的空间照亮,墙壁与地面上依旧有凹凸不平的树皮纹,脚下的触感有张力。
渡边爱往前多走几步,站在了黑色阴影下,眼前便是诅咒的源头——两米多高的巨型白色花苞,通体由铁链缠绕,最饱满处连接着四根粗绳,绳子上贴满黄纸红字的封印,纸条层层叠叠一路朝下,直至尾部绑着的四颗钉子刺穿地面将整个花苞牢牢固定。
渡边爱走了一圈,也没能看出符咒是属于哪个年代的产物,森见太郎拼死守护的线索绝对与禅院茂昌有关,但中间相差了几十年,时间完全对不上。
思绪万千阻挡不住手里的动作,用火焰烧断粗绳后,她试探锁链,见其在火焰作用下没有反应,拉动时花苞依旧被捆得死死的。又蹲在花蕾底部,想要找到链条的尽头,可绕了半天越发摸不着头脑——它似乎没有起始、也没有结束,无穷无尽地盘绕在蓓蕾表面。
不过,绑在下端的部分松散了些,继而能拉出一段距离,渡边爱抓牢这部分用力往外拉,实在不行双手齐上,双脚扒住地面,虎口磨得生疼。
与诅咒的交易是一种束缚,术师违抗它则没有好下场,但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尚不清楚是否对她也奏效,就如手上的戒指,所以处理这事上要格外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希望有意外发生。
此时,链条被扯出了一大部分,就当以为胜利在望时,地面传来异样,脚下踉跄有坚硬的东西正在往上顶,头顶的泥土纷纷掉落。
就现在手上一松,一根从脚底到墙体,再延伸至头顶的链条被她拉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