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带着方才老师提到的上海交流会的问题来到班上，尽管在按备课笔记上课，但不自觉还是会想到这个问题，以至于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是期待与曼曦一起的因公旅行，可是交流的要求似乎是主科老师，一开始是扫兴，但是听到老师也会去之后，竟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甚至已经没有之前为不能和曼曦去而感觉的一些遗憾，或者我们之前短暂分开一下也好，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嘛。

我在想什么时候和曼曦说这个消息，是等会下班就说，还是等确定了再说，不过对她而言，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好的事情吧，除非是她不喜欢见到我，所以我暂时还是不急着和她说吧。

等到下课，我还是没有完全走出来这件事，于是抱着教材在校园里打算溜达一大圈再回办公室，10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走走路也是极好的，从前上学时也没有什么时间能够好好地打量学校，无非都是教室里坐着等一节又一节的课程安排，那时候好像也没有和曼曦在校园里转悠，毕竟我们之前高中时候还是很多“别扭”，现在的时间多了，倒是能好好看一看，虽然人呢，已经没有当初年少的姿态了，但是反而能够和她并肩走走，比如去食堂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她太多，恍惚间都觉得她好像就在眼前，就像是思绪混乱中的眼花，遥远中仿佛看到了她的背影，离我愈行愈远。

我揉揉眼睛，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有隔着栏杆外的汽车来来往往。

走了一会儿，我回到办公室后，看到唐天一脸怨相，打趣他，“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怕不是为了晚上的钱包要被掏空。”

“能空才怪呢。”他没好气地怼我。

“哟，唐老师财大气粗啊。”

“想多了，是被放鸽子了。”

“谁？”我一惊。

“就咱们三，你说呢。”

我心想，曼曦确实是不太愿意去吃的，但是碍于面子我们还是答应下来的，我赶紧看了看手机，生怕她发了什么信息我没看到，但她并没有和我说什么。

“曼曦？她说什么？”

“她说晚上有事，要我和你俩个吃，蓝老师，你吃不，我请你。”他心情似乎好了点，还略带玩笑。

“吃你个大头鬼。”我转了个身，没再理他，沉浸在办公桌里，暗自生气，她去哪里了？居然没有和我说。那到下班的时间点，她是打算怎么和我交代呢？

带着对她的怨恨，一直到了下班时间，唐天摇摇头，问我，“真不吃饭呀，我请客。”

“都说了你不是她的菜了。”

“来日方长嘛，说不定她是真有事。”

“你可真会自我安慰呀，那祝你下次能约到。”

“哪有，这可说不准的，你看你不也被放鸽子了吗，说不定是真的有急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更气了，确实，我和唐天都被放了鸽子，“我没你这待遇，她好歹和你说了，和我？”我摆摆手机，“到现在没消息。”

“哟，是吗？你这么说，我可就更欣慰了。”唐天故作沉思，“看来是真有事，我改天再约约，就说还是周末约比较好，大家时间多。”

我白了他一眼，不料他继续说，“那我先走咯，我还以为你和程老师每次是约好的一起下班呢。”

约好？我突然回想起来，好像也没有特意约过？都是她提前来找我。所以，如果她没有来找我，就代表我们是各回各家吗？

那我又算是什么，是她想起来就“临幸”，想不到就话也不留一句就消失的陪玩吗？本来还担心要是上海的培训会让她不开心，这么看，是我多虑了，她怎么会管我开不开心。

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我又待了十分钟，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可能还是不相信我也被她放鸽子吧？但事实就是来得如此莫名其妙，我们下午还在腻歪，下班时候竟然被完全遗忘，手机短信和□□、微信都看了一遍，确定她是真的没有给我发信息，可能留了短信我还会给她找找理由吧。

我关了电脑，拿了包准备走人，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窜出来，“蓝老师下班啦。”

“陆仁？”

“怎么，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我说，“你怎么在这？”

“特意来找你的。”

“鬼信。”

“哈哈，公事公事，来找你们甲方爸爸谈事情，然后见快下班了，就来你们高一年级组碰碰运气，这不，被我碰上了吗，蓝老师也是劳模呀，最后一个下班。”

“不行啊。”我怼他。

“行行行，就是不知道蓝老师接下来可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本来因为今晚唐天约了我和曼曦，所以我和家里也说了不用留饭，现在也好，就当是无聊的消遣吧。

于是我说，“也可以勉为其难。”

“太好了，今天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他伸手想接住我的包，我没给，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我和他一路来到停车场，刚好碰到钟老师，她饶有意味地打量了一下我们，让我觉得不好意思，她吐出几个字，“这是……约会？”

“不不不，不是。”我连忙解释。

陆仁倒是不急不慌，笑道，“凑巧找蓝老师请教问题，顺便捎她一程。”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然后坐进车里，我们也是，等老师的车走了之后，我们才走。

路上他问我想去哪儿吃，我也没有什么计划，就说随便。

“这随便可不好挑呀。”他似有微微皱眉，然后突然一悦，“我想起来古城有家日料店，听同事聊天时候提过，正好我们去尝尝吧。”

我没说话，也算是默认。

他继续道，“看来蓝老师今天心情不佳。”

“你怎么知道？”

“第六感。”

“男人也有第六感吗？”

“那是，每个人与生俱来都有第六感。”

“但怕你的不准。”

“是吗，我怎么觉得还挺准的。”

他见我没有回他，又找起话题，好巧不巧，正好戳中我的雷点，“对了，那天一起的程老师今天不在呀？”

“怎么？你想找她？”

“哪有，就是随口一问，那次机场你们一起，还有书画活动评比，看你们都形影不离的……”

“都是凑巧，哪有形影不离。”我赌气道。

“那这同事关系也够好呀，都能一起出去旅游。”

“我们是高中同学。”

“哦这样，那就难怪了，校园友谊，不错不错，你们高中哪个学校的？”他顺口问道。

“就现在上班的这个学校。”

“这么巧，那你们和学校还挺有缘分的。”

是吗，我们？我和曼曦？总结一下，在外人看来，是不是我和曼曦也挺有缘分的，但最后我能简单描述的关系，也不过是一句“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