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亮,月光如丝绸般从天上顺滑下来,照得世间无垢无尘无浊般,散开周身邪恶。晚风拂过,吹得树叶筛筛作响,直达万物内心。
两个人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另外两个在不远处的暗树下,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余姑娘,我们有事相求与你。”楼扶昼斟酌接下来要说出口话。
余花谋心不在焉道:“什么事?”
楼扶昼缓慢地说:“我们此番是来向你借回宁锁的,不知是否方便借给我们?”
余花谋再次摇头:“不行,我不能借给你们。”
楼扶昼问:“为何?”
余花谋神色晦涩难辨,“时候未到,我不能告诉你。”然后犹疑道:“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吗?”
楼扶昼不知怎么回答,他不想伤她的心,但事实就是这样,于是他沉默。
余花谋低头笑着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给你们的。”
楼扶昼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他只是说了声好就没再继续纠缠。
第二天四人继续上路,却在路上碰到一个老人,老人的脚卡在了洞隙里,最后在四人的帮助下脱困。
“谢谢四位少侠,我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一些花种子可送给你们了。”老人说道。
楼扶昼欣然接受:“我们路过此处,救了人也得了花,这是好事成双。”
于是老人将他们带回自己的木屋,三个男生不懂花,随便又认真地选了一颗,而余花谋很纠结,她在想哪颗开出来的花最美的。
她习惯地喊住谢匙:“谢匙,你帮我选一颗。”
而谢匙也仔细挑选了一颗饱满的种子给她,老人看见,直夸:“小兄弟可真是好眼力,这可是花中公主,难养活,十年才开花,但是最美的,百花加起来不及它十分之一。”
余花谋温言开心极了,离开的路上,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颗种子,担心道:“我把它养死怎么办?中原会有什么复活植物的办法吗?”
谢匙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肯定能把它养活的,我见过很好看。”
后一句余花谋当他之前见过瑰和花开花,只回他前一句:“真的?那我就放心养了。”
那天过后,余花谋和谢匙的相处还是很微妙,但每天能说上二十句话。今天黄昏之时他们就可到达泷鼎城,可是却发生了意外,经过的地方竟然有两位大能在这里打架。
两位大能的灵力实在是太强劲,如排山倒海般,他们也受到了些许灵力波及,更要紧的是,谢匙整个人突然发光,准确说是他怀里的时溯盒在发光。
时溯盒受到灵力的催动,竟然自己运转了时间!
三人一下子变得透明,余花谋第一时间选择抓住谢匙的手,竟直接透过去了,她手足无措地道:“你要去哪里?你能不能最后再告诉我一次你是哪里人。”
谢匙语速极快:“泷鼎城谢家……”谢匙。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口,人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余花谋跌坐在地,狂风大作,鸟雀惊得四处逃窜,落叶狂舞,天生暗光,但她嘴里只是止不住地念叨:“谢家,谢匙。”
由于这次他们是被动的回来,有很强的后遗症,谢匙直接晕了过去,楼扶昼也没好到哪去,分不清天上地下,唯有萧无浊情况好些,他将楼扶昼虚环住。
楼扶昼感觉好了些,站稳后才发现谢匙已经昏的不省人事,正想上前把他扶到床上,却被萧无浊拦住。
“你也去休息吧,我来扶他就好。”
楼扶昼也不逞强,道:“那有劳师尊了。”
他体质强,只是躺下眠了一会,醒来时就感觉好得差不多了。还未起身就见窗户开着,那上头正落着一只蝴蝶,五彩的日光照在它的身上,它静静地煽动翅膀,美丽又脆弱。
楼扶昼想起身去看,却发现萧无浊就坐在窗对面,他安静地坐着,眼睫轻颤,那弯曲且长的睫毛就和蝴蝶的翅膀一样,轻飘飘像要飞走似的。
萧无浊一动不动的,像个手办一样,但那只蝴蝶却飞走了,楼扶昼以为萧无浊入了定,没敢动静太大地下床,但他一动,萧无浊就朝他看过来。
以为他回了神,楼扶昼问:“谢公子可还好?”
萧无浊懒散回道:“没什么大碍,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只不过估计他又要惆怅一段时日了。”
楼扶昼也替他感到惋惜,叹道:“太可惜了,如果下一次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穿越,那就说明是余姑娘第一次见我们,那他们可就是完完全全的错过了。”
萧无浊复杂地看着他,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你倒是挺操心别人的事。”自己的感情倒是一塌糊涂。
楼扶昼:“唉,弟子看不得有情人就这样错过了。”
萧无浊:“……”你以后也最好是。
一连几天,谢匙醒了见他们一面,后面就直接拒绝关门闭户了,理由是需要点时间来静静,不想被别人打扰。
楼扶昼本以为他要闭关一个月半个月左右,没想仅十天后他就提出了第三次的穿越,他有点担心:“谢公子,你确定你可以吗?”
谢匙:“嗯,我想通了。”
楼扶昼:“那成。”
……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好要走了吗?”楼扶昼刚有意识,就听到余花谋的声音,他第一想法是这次终于正常点了。
楼扶昼打了个寒颤,脱口而出:“我们是来找你借回宁锁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余花谋这次居然干脆地答应了: “好啊。”
“什么?!”这是谢匙说的。
余花谋疑惑:“什么什么?”
谢匙心直口快:“你这次怎么肯借了?”
余花谋不耐烦道:“我想借就借,想不借就不借,你管我做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借给你,我借给他。”
谢匙第一次被她用这么尖锐的话语指责,一时有点慌张,“我,不是。”
楼扶昼见余花谋对谢匙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和场道:“谢公子的意思是,回宁锁是仙器,余姑娘就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或者要我们拿什么来交换的。”
她往手上哈了口气,打开屋门,“没有,今天是冬至,你们不觉得冷吗?快进来坐坐烤一下吧。”
余花谋这次身处于一个小镇上,听到她的话,楼扶昼才后知后觉现在是寒日,但他确实没感到寒冷,他向萧无浊看去。
萧无浊很不客气地点头,是他做的。
楼扶昼又懂他意思了,凑近说:“谢谢师尊。”
他呼出的热气喷到萧无浊的脖子上,萧无浊捂住被热气喷洒到的地方,看着远去的背影,萧无浊瞪了一眼,每次撩完不自知还不善后。
这间小屋很是暖和,半分寒气也进不来。寒风瑟瑟,暖意融融;雪月相宜,人屋相和。
“别看今天冷,早上还是少见的大晴天呢。”余花谋给他们倒了四杯酒暖暖身子,给谢匙倒是满脸不乐意,证据就是只倒了一半。
楼扶昼:“晴明冬至,吉无不利。”
余花谋听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楼扶昼:“就是说冬至这天要是晴天的话,就说明很吉利。”
余花谋:“哦哦,那确实很吉利。”说完便一口把酒给闷了。
谢匙忍不住说道:“你别喝太多了。”
余花谋翻了个白眼,“管的着吗你,我五岁就开始喝了,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
谢匙皱着眉,他确实没有什么资格说。
楼扶昼又出来打圆场:“余姑娘刚刚说可以借回宁锁,此话当真?”
余花谋嘟囔:“你也好烦,我说借肯定就借。”
萧无浊:“即使我们可能不会还回来了?”
余花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开玩笑道:“说不定你下次见到我就还给我了。”
楼扶昼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余花谋就下了逐客令,“好了,你们也暖的差不多了吧,我这里可没有给你们睡的地方,自己去镇上找个客栈吧。”
“明天你们就来找我拿回宁锁吧,最好是中午来。”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谢匙直到到了客栈,还是没反应过来,之前对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对他就针锋相对了。
“难道是给他的报应吗?怪他之前对她不够好。”
小镇的夜晚格外的安静,半夜开始下起了小雪,像是天穹给大地这张床盖了一张白色被子,让人好梦。
有一道黑色人影出现在小镇的路上,仿佛从黑夜里跳出的幽灵,他在雪中踩出一道道脚印,却立马又被覆盖,“是灵魄的气息,太香了,他到底在哪呢?”
昨晚楼扶昼睡得太好,以至于早上起来还以为镇上的树开了许多白花,细看才发现是雪花,不过雪花怎么不算是花呢。
他们特意等到了中午才去找余花谋,楼扶昼轻轻敲门,没人来开,于是他又再敲了一次,里头才有动静。
过了一会,余花谋才肉眼惺忪地开门,她打了个哈欠:“好早啊,进来吧。”
谢匙将顺路买的吃放到桌上,局促地说:“这都是你爱吃的。”
余花谋也不客气打开来就吃,边吃边说:“你们知道回宁锁的作用是什么吗?”
楼扶昼摇头:“不知道。”
余花谋惊讶:“不知道你们也借啊,它可以用来锁住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