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在一次严重受伤后，哈利的同事直接把他带到了德拉科家里。

德拉科不是治疗师，但哈利知道他的能力。这次他被一种很罕见的黑魔法所伤，圣芒戈的治疗师必然对此束手无策——哈利和他的同事立即确认了这一点，然后同事将他带来德拉科家。

德拉科从魔药室冲出来，见到哈利肚子上破了个大洞、连内脏器官都在消失时，他猛地扑过来，跪在地板上，拿着魔杖指着哈利的伤口一面念着一连串咒语。

德拉科汗如雨下，拿魔杖的手举得都酸了。他太害怕，连眼圈也渐渐红了。

哈利的同事丹尼斯·克里维紧张地在一旁看着，连他都在冒汗。

哈利的身体在被腐蚀，仿佛被直接吞进了另一个空间、一点点消失。

幸好他们来得及时，也幸好德拉科在家。

德拉科跪在地上，在近半小时之后，哈利的身体终于复原了。但他仍旧虚弱，躺在地上无法起身。

“谢了，德拉科。”哈利躺在地上，虚弱地说。

德拉科没理会他，对克里维问道：“他怎么弄伤的？”

“我们去一栋房子里抓人，结果那里被人设下机关，一种小水珠似的东西忽然发射过来，把我们的盔甲咒都打破了，落到哈利身上，他的身体就开始……被腐蚀。”

“你们直接冲进一个陌生房间、完全没提防？”德拉科问，他看起来怒气冲冲，额头上还在淌汗。

“其实……”

“是我太着急，”哈利说，“是我冲过去的。”

“你有病吗，波特？”德拉科忽然冲他骂道，“你要找死，就干脆死了算了，不要来让我救！”

“那你就别救我嘛。”哈利轻声笑道，握住他的手。德拉科甩开了。

哈利需要后续治疗和护理，德拉科不懂这些，于是和克里维一起送他去圣芒戈了。

克里维把哈利送进病房，德拉科跑前跑后去办住院手续、交钱等等，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病房。克里维见他进来，忽然有些紧张似的，连身体都绷直了。

也难怪他害怕。德拉科怒气冲冲的，一副要发火的样子。

但这时治疗师刚刚进来，正在为哈利检查，让他们去外面等。

德拉科于是和克里维到走廊里等。

“他在工作的时候什么样？”德拉科问。

克里维有点怕他。现在德拉科怒火中烧，他更觉得紧张。

“哈利很负责……他过于负责了。”克里维小心地说。

“啊，当然了，英雄主义。”德拉科说。

“不是……呃，也有一点，但哈利是好心，他不会让其他人承担危险。”

“所以他去送死。”

“他、他只是很大胆。”克里维说。

德拉科盯着他——死死地盯着，几乎是恶狠狠的。

罗恩赶来时，觉得克里维要哭出来了。

“他——其实，其实治疗师建议哈利接受心理咨询，但他拒绝了——我只知道这么多，真没有别的了！”克里维嚷道。见罗恩来了，他赶快躲到罗恩身后去。

“这是怎么了？”罗恩问。

“哈利没事了，他受了伤，但基本治好了，现在只需要后续疗养。我在逼问克里维关于哈利的……工作。”德拉科说。

罗恩安慰了克里维几句。

“你知道治疗师提出让哈利接受心理咨询的事吗？”德拉科问。

“知道，但他不同意，谁拿他有什么办法？”罗恩说，“我看问题也不大。”

“确实问题不大，如果他只在办公室做文书工作的话。”德拉科说。

“呃？”罗恩望着他。

“马尔福先生认为哈利有点莽撞，”克里维说，他还藏在罗恩身后，“这么说倒也没错，哈利确实有点……急躁。”

“可……情况也没那么糟吧？”罗恩问。

“他是傲罗，工作环境那么危险，谁知道哪天一个不小心，他会碰到什么事？”德拉科说。

这时治疗师的检查结束了，她会给哈利准备后续治疗的用药，现在他们可以进去陪着他了。

德拉科走进病房，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在哈利的床边坐下，笑道：“现在就把接受心理咨询的事安排上，波特，不然我亲手掐死你。”

他的手在哈利胸前轻抚着。

“得了吧，我没时间。”

“你有时间上我，没时间接受心理咨询？”德拉科问。

克里维受惊地瑟缩一下，罗恩也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忽然说出这事。

“上你比心理咨询有趣多了。”哈利看着德拉科，病怏怏地和他调情。

德拉科开始卷袖子、准备徒手掐死他。

“别别别，别冲动，”罗恩赶快过去拉开德拉科，“他会接受的——赫敏也一直劝他去做咨询，这次我们一定能劝动他，但现在不急，先让哈利睡一会儿吧。”

“睡吧，醒了我们好好聊聊。”德拉科笑眯眯地看着哈利，房中的几人都觉得不寒而栗。

·

德拉科醒来时，房中只有他自己。

他坐起来，猜测昨晚伏地魔的到来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一面光着脚下床，向浴室走去。

他希望那是真的，他希望那个人真的来找过他，真的抱着他睡了一整晚。但德拉科记不清，他昨天又喝了酒。

他无精打采地洗了澡。

离开浴室后，德拉科刚刚走进卧室，就见到伏地魔站在窗前，正向外看。

德拉科呆了片刻。他的脚向前踏出一步，却又缩了回来。

他想冲过去，想拥抱那人。

伏地魔转过身来看他。德拉科穿着浴袍，却觉得自己不着寸缕。

他避开伏地魔的目光，低下头，既不叫一声“主人”，也不打招呼。

伏地魔走到他面前，把他抱起来，让他不再继续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怎么了？”他抱着德拉科在椅子上坐下。

德拉科环着他的脖子，觉得自己的皮肉都在发颤。

他竟然这样高兴见到伏地魔。想拥抱他，想吻他，想对他说再也不要把他一个人丢下。

德拉科不答话，只是吻他。吻伏地魔冰冷的脸庞，吻他的嘴唇，然后探出舌头。

“您去了哪？”过了一会儿，德拉科才问道。

“忽然有些事要做，”伏地魔说，“你呢？还不回去吗？”

德拉科低头靠在他肩上，握着那人细长的手。

“我不回家，我只要你，”德拉科轻声说，他停顿一下，“我们搬出去吧。”

“去哪里？”

“哪里都好。”

伏地魔并未回答。但德拉科知道，他答应了。否则他会直接说出来。

那天伏地魔陪了他一会儿，也不做什么，只是抱着他，吻他，问他这几天在做什么。

德拉科觉得他们越来越像情人。他也越来越喜欢留在伏地魔身边，在他怀里靠着，玩着他冰冷细长的手指。有时伏地魔拿着魔杖，德拉科坐在他腿上时，甚至会拿着他的魔杖摆弄，然后再抬起头吻他。

陷入恋情时，他显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一个年长的情人，一个会满足他任何愿望的情人。

正如书中描述的那样——

“我是恶魔的宠儿，他为我实现每一个愿望。”

他真的堕落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知道这不是爱情，仍愿意陷在这种虚假的安慰里。

也正因如此，他必须离开父母。他不要父母看到他这可悲的样子。

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他长大了，需要离开父母。

想到“离开父母”这几个字时，德拉科又是一阵难过。他要和父母分开了，割裂了，他们不再是一体了。他要脱离他们，去成长，变成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人，但他无疑要彻底地与他们割裂。家人让他无法忍耐，亲情的羁绊让他痛苦又无助。

接下来的两天，德拉科仍住在那家酒店里。他甚至没有出门，连衣服也不换，就只穿着那件白色睡袍。伏地魔在深夜赶来时他已经睡了，但他还是在睡梦中抱紧了那个人。

他或许脱离了父母，却依赖上了另一个人。

两天后，伏地魔来接走了他，带他去了一处很古老的庄园。虽说那里的建筑看起来有年头了，但无疑是个很不错的住处。

“未来我们就住在这里吗？”他问。

伏地魔点点头。

他们走进门厅。德拉科望着这间陌生的房子，忽然快乐起来。

这是改变的最好标志。他已从父母的家里搬离了，和……和他的情人住在一起。

德拉科现在只想这样称呼他。

伏地魔告诉他，有许多房间都是空置的，随便他用来做什么，随便他添置家具或改变房间的格局。怎么做都好。

然后伏地魔递给他一卷羊皮纸。

“这是什么？”

“你未来的花销，”他说，“拿着这个去古灵阁，妖精会带你去我的金库。不用告诉我钱去了什么地方。”

德拉科呆住了。他收下羊皮纸，感觉很别扭。

他还从没花过别人的钱——过去他一直花父母的钱，自己一分钱也没挣过，这算不得什么，他从来没被教育成要做一个会赚钱的人，他只要长大成人、做马尔福庄园的主人和伏地魔的仆人就够了。

现在他却从伏地魔那里拿钱花。

但德拉科立刻就不和伏地魔客气了。

这房子里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他有一整个星期都在为整理房子忙碌。

他去古灵阁，拿出伏地魔的那张羊皮纸，然后被妖精带去伏地魔的金库。德拉科其实没去过自己家的金库，无从比较，但在他看来，他的主人富有得离谱。

他毫不客气地拿走成堆的金币，以自己一贯的标准选购各种东西。

过了半个月，他觉得这房子终于像个家了。

夜里，□□结束后，德拉科爬到伏地魔身上，让他抱着。

德拉科现在越来越粘人了。到了晚上，他简直一秒也不想和伏地魔分开。他知道这样很奇怪，但他有意不去想。

“你今天见到你父亲了？”伏地魔问。

“是啊。”德拉科叹了一声。

他去古灵阁取钱，不巧遇上了父亲。当卢修斯明白他从伏地魔的金库里拿钱时，卢修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惊愕地看着他，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罪犯——变成罪犯还没什么，反正他们父子俩都是食死徒，都是罪犯，但卢修斯的表情，就好像德拉科不再是人、而是变成了一种东西。

德拉科也呆住了。他根本不知说什么，很快就被妖精带走，去金库取钱了。

取过钱后，他在古灵阁停留片刻，想和父亲再说几句话。他等了一会儿，待再次见到卢修斯时，卢修斯却像见不到他似的，匆忙从他身旁走过。

德拉科在古灵阁的大厅中站着，感觉自己污浊又堕落。

他想解释，想叫住父亲——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在出卖自己换取金钱，他只是真的无法离开那个人，他想和他在一起，一起生活……他离不开他了……

但卢修斯不想听他解释。卢修斯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好像德拉科会脏了他的眼。

“他似乎不大高兴——从我听到的消息来判断。”伏地魔说。

“不要再想这些了，主人，父亲对孩子生气或者有误解也很正常。”德拉科说。

他把头埋到伏地魔肩上。

睡眠很快就来了。在伏地魔身边，德拉科总是睡得很舒服。伏地魔再不会让他感觉惊恐、厌恶或憎恨，他只觉得安心。

他的身体背叛他。

夜里，他察觉到那人动了动，似乎要下床时，德拉科立即抱紧了他，不要他走。

他睡得好多了。没有疲倦的梦，没有翻来覆去，没有一次次醒来。因为那个人就在他身旁，他不必为任何事担忧。

这是他唯一熟悉的怀抱。

在伏地魔之外，从未有人这样拥抱过他。或许母亲曾在他儿时抱着他入睡，但那时的记忆早就模糊了。

现在他十八岁，与他亲密的、拥抱他与陪伴他的，就只有身旁这个人。

德拉科习惯那个怀抱，习惯他的亲吻和一切。

他们共同度过了无数个亲密的夜晚，无论是否有性。

最初德拉科不敢触碰他，后来德拉科不想离开他。

天亮时，德拉科醒了一会儿。

他做了梦，梦见父亲斥责他。他在梦中哭着，一直哭到了现实。

“我没有办法，”他在梦中对父亲解释，“我不能……”

德拉科有些醒了，抱紧了身边的人。那只冰凉的手摸着德拉科的背脊，德拉科却哭得更厉害。

他开始喜欢伏地魔。

听起来像个恐怖的笑话。

他竟然还能落入更可悲的地步。

可这是真的，我的主人。我无法离开你，我喜欢你。

他哭着，半醒半睡，被伏地魔抱在怀里。

他彻底被毁坏了。他的躯体依旧健康，却损毁了精神与心。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他早已扭曲，不知悔改，自甘堕落。

他闭着眼，泪水自眼下不断涌出。他搂紧了伏地魔的脖子，然后主动吻他。

他什么也不想。他只要这个怀抱，这个人。

安慰他，亲吻他，拥抱他，要他。

不要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