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子走远,二皇子那狭长的眼睛散发出阴狠。
“仗着父皇的宠爱和自己母家的势力目中无人,从来没有把我这个皇兄放在眼里,总有一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身后的侍卫冷汗直冒,唯恐这番话被别人听去,到时候最遭殃的可不是皇子,而是自己。
二皇子一转身看到侍卫那窝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上侍卫的屁股。
侍卫被一脚踹趴在地,惊恐求饶道:“二皇子饶命啊!”
看见侍卫这个样子二皇子哈哈大笑,“去,把芳儿和珠儿给我叫过来。”
侍卫听后连连应是,如释大赦跑了出去。
端午节这日很快来临,还未至卯时,俞夫人就把俞茗衣叫起来梳洗。
俞茗衣看着眼前的好几套裙衫,她只挑了一件素净简单的天青色裙子,身上也没有其它多余的首饰。
可丫鬟平娟却觉得,这素色的衣衫更衬的俞姑娘蛾眉皓齿,娇美可人。
俞茗衣收拾齐整后,直接去了正屋,才得知舅舅早已乘坐着宫中派来的马车,与其他官员同行驶去了皇宫。
俞夫人很满意外甥女今日素净淡雅的装扮,二人相携走到了太仆寺门口。
门口此时还有几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和夫人。那位年轻些的女子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姣好。
她看到俞茗衣先是一愣,随后看向她旁边的夫人不耐问道:“母亲,她是谁?”
俞茗衣已经猜出来这年轻女子可能是寺丞的女儿,不过她好似对自己有些不满。
那女子横眉冷目拉长了语调:“原来是她呀,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和昭和公主抢东西。”
最近经常看见舅舅下值回来后的疲惫和不悦,就算舅舅什么都不说,她也知道定是有人在官场上为难舅舅。
虽说舅舅名义上是在赵少卿手下做事,可听舅舅提起过,他每日打交道最多的是寺丞,寺丞要比主簿的官阶高两级。
俞茗衣想与她理论两句,那日簪子的事已过去,东西也不在自己手上,倒是想问问她自己和公主抢什么东西了。
还没待俞茗衣开口,她就被俞夫人拉住了手臂。
直至坐上马车,俞夫人才道:“她是张寺丞的女儿张莺,也是赵泽的表妹,自小便于公主交好,以后见到她离远点便好。”
见外甥女有些郁郁不乐,俞夫人却笑出了声。
“舅母,你笑什么!”俞茗衣不解,虽然家中教导自己要谨言慎行,可别人都蹬鼻子上脸了,也不能反驳几句吗。
俞夫人又开了口婉言道:“说了这么多,茗衣你还没有明白舅母意思吗,上次凝翠阁簪子一事就是个教训,我们如今势力单薄,和这些人作对就如同以卵击石。”
俞茗衣却不是很认同舅母这番话,她小声道:“舅母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再遇到皇室与张莺这种人,也只能一直忍让下去吗。”
俞夫人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倒也不是,只是无需做一些言语上的计较。”
随即又笑着安慰道:“只是暂时忍受一段时日,不会一直这样的,我们很快就会回西……”
似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俞夫人很快止住了话头,笑道:“茗衣你记住舅母的话便好,能忍就忍,不会一直这样的。”
方才好像听到舅母说回到西……俞茗衣不由眉角含了笑。
“舅母你刚才是不是说了我们会回到西洲?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们一辈子都要待在定怀。”
俞夫人掩手打了个哈欠:“我刚才说错了,总之茗衣你要记住这几个字,谨言慎行能忍则忍。”
俞茗衣依旧想不明白这世上许多事和舅舅他们说的一些话,还是有些愁眉不展的低下了头。
“我会按照舅母的教导行事的。”
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轿子停在了宫门。
俞茗衣二人下了轿子,入眼便是鲜红的紫檀木雕刻着一龙一凤,蜿蜒在大门两旁,一道道白墙,约两米高。
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们乘坐的这辆的马车,较其它马车要走的慢一些,只能忙随着前方的众位女眷走进皇宫。
今日设宴的地方在是一处临水的轩榭建筑,面向皇宫的正殿东向,十分的开阔。
假山周边池塘里的荷叶下,有几簇鲤鱼在活泼的游动着。
听舅母说,一会吃完了宴席,便能看到从水榭前经过的舟船,上面会有各种杂耍、曲艺的表演。
最上首的位置坐着皇上,他神光炯炯,颇为满意今天的布置。右下侧是周皇后,公主坐在周皇后侧首。
其次是其它皇子侯爵,各位官员和女眷在下面男女分席而坐。
俞茗衣和俞夫人在女眷最后一排靠近角落而坐。
太子端坐在皇上左侧首,他头发被一根发簪高高束起,身着黑色镶金边袍子,眉目如画,
仅是坐在那里,也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哪怕在今日的这一众年轻男子里面也很是出色。
周边有女子以极小的声音道:“听说太子至今都没有立太子妃,连侧妃都没有。”
另一个女子也压低了声音:“可是我却听说,周皇后早已给太子赐了好几个貌美的女子,她们如今被安置在褚芳阁。”
……
俞茗衣离她们很近,那几个女子的声音虽然极小,这些话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她耳中。
听着这些贵女的议论,俞茗衣只觉得她们是被太子的皮囊迷惑了,但凡见过太子咄咄逼人的样子,便会了解太子并没有她们口中说的这么好。
太子只静静的坐在上方品茶,偶尔会和皇上皇后说笑几句。
他一开始便注意到了那少女,她今日打扮的很是素净,坐在女眷最靠后的位置。不用心寻看的话,很难注意到此女。
从开筵席一开始,她便一直微微低着头,小口咀嚼着桌前的精细糕点,不怎么言语。
太子内心不由嗤笑,她这笨拙拘谨的模样倒是装的挺像。
昭和坐在周皇后身边,看见下方的赵泽,内心涌起了一阵欢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不过他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昭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然是女眷那一方。
原来又是那个令人讨厌的身影,虽然她今日识相的没有戴上那支簪子,但还是难解自己心头之气。
女眷最靠后的位置还坐着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子,她看自己身旁是个陌生小美人,只独自低垂着头吃东西,偶尔才会小声跟她身旁的夫人说句话。
这女子正是大郦开国大将之一林老将军唯一的孙女。
林翩栩见这一直低着头的少女喜欢吃栗子糕,把别的糕点放在一旁。口味倒是和自己一样,便对她生了一些亲近之意。
再看那少女如此拘谨,想必是哪位在座官员的远亲,或是新上任官员的家眷,初来乍到定怀。
本着那点好感和好奇,林翩栩不动声色的斜了斜身子,靠近旁边那少女。
“我叫林翩栩,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俞茗衣顺着声音抬眼一看,身旁的女子正对着自己眨眼微笑,看她一脸真诚的样子,便回笑道:“我叫俞茗衣,随我舅舅刚来定怀没多久。”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林翩栩继续问道:“那你平时都爱好些什么呢,我喜欢音律和踢马球。”
俞茗衣闻言忍不住笑了,实在不怪她,她怎么也不能把音律和踢马球,这一静一动的爱好联想到一起。
她想了想,自己在彭远村时,平时里除了读书识字,养花养草,便是给舅父舅母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或者是……去山上玩耍。
至于在定怀盛行的六艺和棋画,自己从小便没怎么接触过。
若是把这些事实说出来,林姑娘不会觉得自己不学无术吧。
俞茗衣有些迟疑道:“我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说完她抬头看了眼林翩栩,她眼中并无藐视之意。
林翩栩笑道:“俞姑娘刚来定怀,许是不知道此处的一些风俗吧,我以前也没有特别的爱好,家里人说我须得在六艺和棋画中选择一项来修习。还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宫中听到一场奏乐,竟然喜欢上了琴。”
她吃了一小口栗子糕,附在俞茗衣耳边悄悄道:“你看上面那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就连她这么娇蛮任性的人,书法却是一绝。”
俞茗衣不觉往上方看了一眼,只见昭和公主半倚在周皇后身边,二人言笑晏晏。
她正要收回目光,上方忽然有一道锐利的眼神看向了自己。
是太子,他端坐皇上的下侧首,很快收回了那道锐利的眼神。
林翩栩看俞茗衣此时的模样有些不安,不禁问道:“俞姑娘,莫非你之前见过这位公主?”
俞茗衣心不在焉的简略说了她和公主在凝翠阁的事。
方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或许太子只是觉得自己有些眼熟随眼一看。
林翩栩了然笑道:“公主被骄纵惯了,平日除了皇上皇后太子,也就只对那位赵少卿有些好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