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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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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莲花墓园,卢卉一家人没有跟着送葬队伍往第一排去,张燕和卢嘉去了第九排给外公扫墓,卢卉和奶奶继续向上走去,找爷爷的墓。

“我记得就是在十二排还是十三排的入口处!怎么找不到啊?”卢卉来回走了两趟都没找到放着爷爷照片的墓碑。

奶奶在爷爷去世后,只在送葬那天来过一次,因为她一直在逃避面对现实。

“再找找吧!”奶奶腿脚慢,还在后头走着。

卢卉再向上走了几排,发现爷爷的墓在墓园上边的另一个区,的确在十二排。

卢卉朝下方的奶奶大喊:“找到了!外公和爷爷没有住在一个小区!”

奶奶轻笑一声,加快了走路的步伐,朝十二排走来。

卢卉站在爷爷的照片前,用随手折下的侧柏枝扫着墓碑顶上的灰尘,心里想着,爷爷,你该不会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吧?

爷爷都走了七年了!

高一的某个周日午后,返校后的卢卉心里没来由地惴惴不安。不过她安慰自己大概是因为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期末考了,之前考试成绩特别不理想,所以才会有不安的感觉。

就这么提心吊胆到入睡前,也没什么事情发生。宿舍的灯已经到点熄灭了,宿管阿姨的夜间巡逻也结束了,对床的舍友轻手轻脚地拿出小台灯和小桌板支好,开始每晚的夜间学习。卢卉平日放假时最少要睡上十个小时,高中的睡眠时间本就稀少,她也不想参加舍友之间的内卷了,戴上眼罩酝酿睡意去了。

“叮铃铃铃铃~”落针可闻的宿舍里深夜响起电话铃声,挂在墙上的座机动静把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从没有人会在深夜打电话来,众人齐声呼唤离得近的舍友赶紧接电话。卢卉的心中突然涌起极其强烈的不安感,即使此刻电话还没被接通,是谁打来的也不知道。

靠近座机的5号床舍友从被窝里钻出来,微微佝偻着身体、一只手抱着自己,另一只手伸向听筒。5号舍友低声不知道和听筒那头说些什么,立马就喊卢卉下来接电话。

卢卉从被窝里支起身,眼罩还挂在额头上,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表情木木的,心中莫名很抗拒去接电话。5号舍友又催促了一遍,卢卉才似如梦初醒般爬下床,披上冬季校服外套就接过听筒放在耳边。

“喂?”

“卉卉,我现在让何鹰叔叔来学校门口接你,你衣服穿好,已经和你老师说过了。”何鹰是同村的一个叔叔,和爸爸是多年的好友。平日里卢卉几乎没有和他接触过,因为何鹰是警察,卢卉每次见到他都有些害怕,最多是点头之交。

怎么会是何鹰叔叔来接呢?家里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

“怎么了?”

卢军没有回答,只是把电话挂断了,这让卢卉摸不着头脑,但心中的不安更为强烈了,甚至一度到达了顶峰。

卢卉匆忙把披在身上的外套穿好,又踮着脚从床上够下裤子套上,再把鞋子胡乱穿好后就出门去了。她强撑着冷静不敢有大动作,生怕崩断某根隐形的弦,舍友们都沉默着不说话,没问发生什么了。

到了宿舍楼底,守夜的宿管阿姨已经在等着卢卉了。开门后,寒风冲进屋里来,宿管阿姨紧紧地半搂着卢卉,时不时就问她冷不冷,还帮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上。两人就着黯淡昏黄的灯光走过林间小路,走过横跨在小镇母亲河上方的桥,走过寂静无声的教学楼,终于到了人烟稀少的大门处。

等在门前的何鹰见到人出来,摇下车窗招呼卢卉抓紧上车。卢卉和宿舍阿姨表达了谢意后,麻利地进入车内。对于今晚的事,卢卉有太多的疑问堵在喉咙口问不出来。看着何鹰的车愈发靠近医院,卢卉悬着的心是彻底死了,焦虑地扣着手指的死皮。

车停稳后,卢卉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跑出去,卢军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卢军见到卢卉后也没有解释什么,跟着卢卉朝医院里走去,两人停在电梯前。卢卉把手缩在长长的袖子里,她觉得好冷,但不知道寒凉自何处而来。

卢军伸手想要去拉卢卉,但是没找到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着他走楼梯。卢军快步朝楼上走去,很着急的样子,卢卉也只能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跟上他的步伐,只是心中的焦虑把她的眼睛挤得红红的。

走出楼梯间,转过一个弯,大姑姑、小姑姑、奶奶、小姑丈……好多人都一脸沉闷地守在一扇打开的门前,门内的灯光明亮,隐隐约约能看到护士和医生忙碌的身影。大姑姑看到卢卉被卢军领着走来,她拿起纸巾快速地抹干眼泪,伸出手去拉走到跟前的卢卉。

“去看你爷爷的最后一面吧!”

卢卉被大姑姑卢花翠轻轻地朝屋里退去,但她的脚步死死地钉在原地不肯动。眼下,卢卉终于知道家里出事的人是谁了。一瞬间,她和在场的所有亲人一样,眼圈瞬间就通红一片,眼泪控制不住地倾泻下来。

奶奶又在后头轻轻推她,卢卉极不情愿地小步挪进病房内。透过模糊的泪眼,卢卉看到原本就高瘦的爷爷罩着氧气面罩,满脸是血地躺在病床上,高耸的鼻梁被打断,他的脸像一片血红的平原,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肌肤此刻竟能看出一丝苍白来。一个年轻的医生压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做心肺复苏,可爷爷就是那么安静地躺在那儿,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反应。

卢卉不敢再多往爷爷身上看一眼,用粗糙的衣袖狠狠地擦掉眼泪,把眼睛摩擦得更红,她转身朝医院走廊走去,面对着墙壁擦去止不住的泪水。憔悴的小姑姑走到卢卉的身边递给她三张纸巾,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卢卉转过身去死死地盯着病房前的那扇门,希望下一秒爷爷就能醒过来,亲口对她说自己的伤没有那么重。卢军在和医生沟通着什么,但是卢卉怎么都听不见,奶奶走到她的身边,用手中被眼泪泡烂的纸巾用力地擦拭她的衣领。

卢卉低下头一看,不知不觉中发现眼泪已经把衣领打湿了,两只衣袖也各湿了一大片。

病房里的医生停止继续做心肺复苏,两个护士在爷爷的胳膊上注射了最后一支药剂,收拾好小推车上的东西就离开了。后来,卢卉才知道,那支药剂是为了让爷爷能撑到家里再咽下最后一口气。

只可惜,在回家的路上,爷爷就被宣告了脑死亡。

不过那时的卢卉还不知道,她以为爷爷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经过治疗和恢复,还会和以前一样。没想到会是这样……

回到家后,先是在屋里支了简易的灵堂,一家人都举着香跪在前方叩拜。外公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话,然后用手在爷爷的眼皮上一抹,再拿大姑姑准备好的湿毛巾把爷爷脸上、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这时,卢卉才看清爷爷躯干上的情况。

爷爷下午从田里回来发现原本没上锁的门紧闭,是中途回家的卢军怕有人进屋偷东西锁上的。爷爷怎么都打不开门,一摸裤兜发现屋门钥匙也忘了带。原本他只需要再等等就能让奶奶下班回家来开门,可他就是想立刻进屋。爷爷本就是个大高个,就算是年纪大了身高缩水,也有一米八以上,他先是踩上东边的水槽,然后再攀上葡萄架子,然后他再伸出手朝二楼窗户够去。

因为要通风,爷爷奶奶卧室的窗户常年不锁,开着一条小缝。爷爷先是用顺手拿的工具推开窗户,再向前一跳想要拉住窗框。可是他失败了!重重地落在地上!爷爷身上本就没有二两肉,摔在地上肋骨断了好几根,卢卉跪在地上能清楚地看到爷爷凹陷下去的胸膛和身上的擦伤。

奶奶是个很迷信的人,爷爷走后的每一年,她都要神神秘秘地去另一个村子找神婆通灵。第一年,神婆告诉她,爷爷的死因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他是被幼年淹死在河里的妹妹拉下去的;第二年,神婆告诉她,爷爷如今找了工作,在下面日子过得还行;第三年,神婆告诉她,爷爷如今挺忙的……后来,不知道从哪年开始,奶奶就没去了,卢卉想也许爷爷已经重新做人去了吧。

其实在外公去世后,卢卉也梦到过爷爷和外公。刚入梦,卢卉就在章西北家,张鱼和外公在聊天,但是听不清说什么,两人也像是看不到她一样。卢卉想着要不先回家吧,反正两家之间的距离走路就两分钟的工夫,她从章西北家的院门出来,突然愣在原地。

一个老人穿着橘红色清洁工背心,戴着同色系的帽子,拿着扫把在小路上扫着。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卢卉直觉这个身形的老人就是爷爷。她慢慢地靠近他,即使面容仍旧是一片模糊,她就是能确定眼前这人的身份。

随着卢卉的走近,老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要去拉她,突然卢卉撒丫子朝家里跑去。老人也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朝她大喊自己要走了,卢卉回头看去,就见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醒来后,卢卉又是满脸的泪水。

做完跪拜仪式,大家都站起身,忙着去操办爷爷的身后事。买寿衣、折纸钱和金元宝、通知各路亲属朋友、选下葬的日子……卢卉继续跪在地上,垂着头不停地落泪。今天晚上,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体里能流出这么多眼泪来。

这是卢卉第一次直面亲人的离去,她心里慌乱得很,不知如何是好。下午上学前卢卉坐在客厅看电视,爷爷还探头进来问她要不要吃柿饼,天黑后竟然是天人永隔了,爷孙两人甚至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太突然了!

张燕把卢卉从地上拉起来,卢军和奶奶让她赶紧回房间去睡觉,明天一早要把卢卉送回学校去。卢卉木愣愣的,脑袋里空落落的,回到房间后盖上被子,埋头痛哭了一晚上。

第二日一大早,张燕就来喊卢卉起床,但是卢卉还和昨晚一样,傻呆呆的。快到学校的时候,卢卉终于鼓起勇气告诉张燕,自己这几天不想去读书,反正是准备期末考,在家也是一样的。张燕紧皱着眉头,卢卉原以为她不会同意,没想到张燕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让她回家了。

卢卉分别在宿舍和教室里收拾了东西,顶着同学们好奇的眼光找班主任请了几天假,就回家去了。卢军看到卢卉重新回到家很是疑惑,但看到她哭红的小脸又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叹口气就让她回房间复习去了。

回到房间的卢卉把书搬到大玻璃墙前,静静地看着楼下来来往往吊唁的人。他们都在说着好可惜好可惜,爷爷节俭了一辈子,儿女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子都堆在衣柜里不穿,只有过年时才舍得穿,平日里穿的衣服都破了十几个洞,如今只能全烧到地下去;明明存下了不少钱,平日里都不肯吃顿好的,奶奶不在家的时候就喝点稀饭配昨日的剩菜,冬天坐在路边卖广柑,连十块钱的简餐都不舍得给自己买,还是老朋友看不下去给他买了嵌糕垫垫肚子。阳光灿烂,洒在房子上,这个房子还是爷爷一砖一瓦砌起来的,突然卢卉的瞳孔猛地一缩。

二楼窗沿的外侧有十个手指印,清清楚楚的。

那是爷爷留下的。

后来卢卉就不怎么哭了,甚至在下葬当天怎么都流不出眼泪来。她只会平静地看着焚尸炉上头的那个小窗,看着茂盛的火焰罩在爷爷的身上,慢慢把他吞噬。

爷爷去世后的第二年,某一天放学回家,在车上卢军突然说今年要做腌皮皮虾要多加点醋。卢卉很是嫌弃,劝卢军再好好想想,她只要一想到去年卢军调配得乱七八糟的生腌汁,就头皮发麻、胃部翻涌,要说好吃的生腌还得是……

最好吃的生腌是爷爷做的。

爷爷卤的猪头肉也是最美味的。

也许是卢军也意识到卢卉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略带哽咽地说:“还是你爷爷做的最好吃吧。”

卢卉的嗓子被哽住,只得点点头表示认同,又怕坐在前排的卢军看不到她的动作,清了清嗓子后,故作无事发生地说:“对啊!爷爷的手艺比奶奶好多了。”

虽然卢卉一直装作轻松的样子,但只要提起和爷爷有关的事,她的思绪就控制不住地乱想,总之最后都是以红眼哽咽收尾。

亲人的离去是覆水难收,此生不复相见的失去;朋友之间的分别是期待重逢,我祝你在我不在时也过得很好。

卢卉曾经在网上找过看星盘的人,那人告诉卢卉,她这辈子会一直在分别中度过,每个人都只能陪她走过一段时间。

小学的时候,卢卉到了贵妃县后,因为就近入学的原因,周围都是陌生的同学,只认识一个幼儿园同学周木木,所以两人很轻易地就成为了好朋友。一直到上初中,卢卉去了私立初中,周木木去了离家近的公立初中,两人之间的来往微乎其微。卢卉对小学毕业后两人来往的印象只剩下,卢卉花了五块钱拜托两人的共同好友转达对她的生日祝福。再后来,初中和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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