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黎九州苏醒
床上的男人眉头紧皱，这时黑气流窜到手掌位置，冷不丁像是碰到了克星，随即如闪电般退却，急速隐伏。
黎九州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失焦似地一动不动。
“老大！你醒了！”
听到声音，黎九州的视野逐渐从清晰，他看向床边的黄西。黄西立即扶起他靠在枕头后。
“咳咳，那人怎么样了。”
“嗯，死了。”黄西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当时我顾着把你带到这，那个，人就被小辫子带走了。昨晚，小辫子打过来电话，说人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都怪那个小辫子，说不定就是他故意弄死的，好让我们断了线索！哼，还好我们之前在狸猫区找到的东西他还不知道，不然又要被他破坏。”
黄西一脸愤愤。
黎九州听到人没了，抿了下唇。
他见黄西说的越发过分，打断说：“做这事这对李耀有什么好处？”
“啊？”
黄西挠头：“好处，就是让我们被骂呗，现在外面因为昨天火车站的事，都在骂我们。而且，啊！对了陆中校，他刚刚打来电话让你一个小时内回稽查部。”
“嗯。知道了。”
黎九州眉头皱起，他猜李耀是否会从那人身上得到什么线索。还有陆中校……
事情接踵而至，让刚醒来的黎九州揉了下揉额头。
突然他瞥到左手，此时手面一片光洁，回忆起迷迷糊糊中消隐的暗物质。
他问：“顾施薇呢？”
“你说那小姑娘啊，应该和她爷爷去大青山农场报道了吧。”
“你没让人送他们？”
“呃，我这不是着急您，就一时忘了。”黄西表情讪讪。
“一会儿打听下顾施薇的情况，这次虽然线索断了，但是她配合我们行动，我们稽查部要有所表示。”黎九州说。
“是，老大。”
黎九州手撑着坐起来，轻咳了几声，“我现在回稽查部。”
-
稽查部-部长办公室。
浓浓的灰蓝色的烟雾缭绕满整间办公室，小辫子男推门进来，呛人的兰浮香烟气涌进鼻腔，他下意识抬手，随即一顿，又放下。
“稽查部李耀报道。”
李耀行了个礼，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
男人看着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国字脸。眉间有着深深的沟壑，眼尾向下耷拉，松散的眼皮下露出一双昏黄的眼瞳。他的法令纹很深，像两道倾斜的刀锋刻在脸颊与鼻子的分界，延伸到上唇。
“李部长。”中年男人的唇向上提：“我还记得你，当年蜂鸟区最年轻，资质最好的参议院。”
“陆中将，这我可不敢当，不敢当啊。”
李耀一脸谦逊道，“要说年轻资质出挑，那得是咱们黎部长，他可是军部最年轻的少将，我可比不得。”
闻言，陆中将脸上两道法令纹拉得更深。
“看来你和黎九州关系相处的不错。”
“那是自然，黎部长这人公私分明，做事认真负责，爱岗敬业，可是我们稽查部所有同仁的标杆。”
李耀挂着笑，一幅真心十足的样子。
陆中将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看来相处得确实不错。我听说，昨天抓到的人是死在你车上？”
他注视着李耀，昏黄的眼瞳在细细审视着，从他的脸部一点点扫着，直到两人目光相接。
李耀说：“是这样，说来惭愧，当时那人失血过多，我是心急火燎地急忙送医院，结果半路上人就没了。”
说完，他故意叹了口气：“就是可惜，咱们这大费周章的抓捕，最后做了无用功。唉，要是黎部长手再轻一些就好了。”
陆中将先是两腮悄然收紧，目光沉沉。
“李部长，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外面的舆论，人最后是死在你手上，总得给个交代的。”
李耀：艹！
就特么知道军部的都是混账！
“这……恐怕还得问黎部长，毕竟这案子么，一直都是黎部长负责的，昨天火车站又是稽查1队全权行动，我们2队也就后来充当运输工具。”
李耀一脸为难说 ：“这让我向大家交代，唉，我连黎部长他们昨天抓的是谁，都不知道，这可怎么说啊。”
说完，他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只要一想到黄西那滚刀肉，竟然敢直接开车撵他？！
他就恨不得把黄西脑袋按车座上当屁.股垫！
“你们议会的人啊，说话做事就是谨慎，都是稽查部的，黎九州做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陆中将表情变得和蔼。
他抖了抖手上还剩半截的兰浮烟，灰蓝的烟烬掉在桌上。
“我这人吧，其实不爱动脑子，性格又直接。所以平时在稽查部，凡是都听黎部长的安排，指哪打哪，也不管是为什么。”李耀略带惭愧地低头。
真是只小泥鳅。
滑不溜秋的。
不愧是议会那帮老家伙教出来的。
陆中校收起笑容，吸了口烟，缓缓吐出，随后没再说话，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灰蓝色的烟雾愈加浓厚。
就在氛围越发压抑时，出现敲门声。
咚咚咚。
“进来。”
门外，来不及换衣服，依旧一身黑色衬衫的黎九州走进来。他瞥见站在办公室中间的李耀，又望向坐在他位置上的男人。
“陆中校。”
“李部长，我这边……”
陆中校望向李耀。
李耀立即会意：“啊，既然黎部长来了，就由当事人跟您汇报，我外面也还有点活。”
“嗯，那你去忙吧。”陆中校说。
李耀点点头，转身时，看了眼黎九州，嘴角扯出笑，随后轻哼离开。
啪嗒，门关上。
“昨天去哪了？”
陆中校昏黄的眼珠子凝视着面前挺拔的青年。
“旧疾复发，去了趟医院。”
“是吗。”
下一秒，桌上黑色的金属笔筒歘的砸向黎九州门面，他微微侧头，又想到什么，硬生生别回来。
啪！
乓啷。。
黑色笔筒滚到他脚边，里面的钢笔掉出来。
一道指长的口子，从黎九州眉骨上方裂开至眼尾，鲜红的血逐渐渗出，淌过眼皮，滴到眼睛里，他眨了下眼，眼瞳里晕开一片红。
像是不知道疼似的，没有动弹。
“你去的哪家医院！是快死了吗，连我都联系不上.你！”
陆中校脸沉着继续说：“知道昨天火车站的事引起了多大的舆论！”
“是我疏忽了。”
他看着前方，左边视野正常，右边绯红一片。
此时陆中校在他的视野里，不断变换色彩，让右眼越发刺疼。
“你一句疏忽，老子在背后给你擦屁.股！这都几次了，能不能抓到背后的人？！”
“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陆中校顿了下，把没抽完的烟按在桌上：“你有新线索了？”
“黄西捣毁了那人在狸猫区的据点，发现一些东西。”
“是什么？”陆中校脸颊倏地收紧。
“一份蜂鸟区的暗网密匙，以及红松鼠区所有金属冶炼厂的规划图。”
陆中校望向黎九州：“你觉得幕后的人在这两个区活跃？”
“可以查一下。”
“行，但是这次，最好别再闹出什么大动静，否则，我可保不住你。”
“是。”
“至于这次，为了给大众一个交代，罚奉半年，另外去掉少将级别的优待，暂时不用去军部了。”
“黎九州领罚。”
陆中校起身，“对了，那个李耀，你也别太排斥与他共事，有什么事，多一个人分担，你身上的压力也能小点，知道吗？”
黎九州眨了下眼，右眼越发绯红晶莹。
“是。接下来行动，我会与李部长一起安排。”
陆中校满意地扯了下嘴角，然后朝外走，经过黎九州时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你自己处理下眼睛，就不用送我了。”
“您慢走。”
目送他离开，黎九州蹲下捡起地上黑色笔筒和钢笔，放到办公桌上。
之后他走到桌子后面，伸手打开抽屉时一顿。
原本搭在抽屉拉环上的头发不见了。
黎九州打开抽屉，里面摆放的纳米球、镊子、消毒水、创口贴等都像原来一般摆放，唯独一个冰蓝色的小塑料盒，位置有所移动。
他脸一沉，拿出盒子，掀开。
四五颗黑色的向日葵种子躺在白色的衬垫上。
黎九州松了口气，神色怔然。
“小州，我觉醒了！”
“啊！太好了姐姐！我们有蔬菜吃了！”
“哈哈，以后我们小州想吃多少蔬菜，姐姐就种多少给你吃……我们以后去银狐区，到时候小州就可以上学了……”
咚咚咚。
“进来。”
黎九州把盖子合上，放回抽屉里。
他拿起一根类似棉团的纳米球，沾上消毒水开始清理伤口。
“老大，你没事吧？”
来人一脸担心地看着黎九州，他约莫三十左右，面容忠厚。
“没事，老齐，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人的尸体，还在停尸房，医院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处理。”
黎九州给眉骨处贴上创口贴：“我去看看吧。”
他把消毒水和剩下的纳米球放回去，刚要走，瞥见桌上的烟灰，抽了张灰白色的湿纸擦掉。
“走吧，你和我一起。”
行步间，一团灰色纸丢进垃圾桶。
-
另一边。
半夜，顾施薇坐在床上修炼，听到旁边的院子里传来动静，轻皱了下眉。
没想到还是有人住过来了。
本以为这边已经临近悬崖，那几人不会过来。
“顾小姐，是你在里面吗？”这时外面传来陶行乐的声音。
顾施薇思索间起身，打开门出来。
“什么事？”
陶行乐见她已经松散着头发，似乎已经准备休息，便露出歉意的表情。
“是这样的，明天就是我们五人第一天工作，毕竟是一批来的，大家想商量商量。”
顾施薇略显诧异：“你们都通过了？”
她没想到，薛永和陆焦竟然连张丽和沈琳也要了。
一听这话，陶行乐笑了声：“也是李伯和善，出的考题不难，只是些普通的播种，我们几个都有过经验。”
他省略了过程，轻描淡写地说了下。
顾施薇眉头稍动。
“那你们是想商量什么？”
“我们问过李伯，之后陆陆续续还会有其他人进来农场，同批次的人会被分到一个区域，之后是按照区域内的成果评分，接着区域与区域之间比分，一直落后的区域，便会离开离开农场。”
听对方一讲，顾施薇明白了。
他们这些人进了农场只是第一步，想要真正站稳，还得胜过其他人。
那才是真正的考核。
“我明白了，走吧。”
虽然她可能会被薛永单独安排，但万一真要跟这群人在同个区域工作，还是先了解一下更好。
她推开栅栏，跟着陶行乐朝前面的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