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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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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良久,半晌许岁低声问道:“哥,我还有几个任务?”

“……一共七个,你…尽力就好,没有人强求你什么。”凌景站起来,大手在许岁头顶上按了按,好像想凭这力度传递什么情绪似的。

许岁怔愣着,惶然眼神里透出几分坚韧来。

正因为没有人强求,所以更不愿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那是把人心扔在地上碾,他光是想一想就难过极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凌景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

另一个虚假的现实里,冰冷的床板上躺着一个衣着单薄的人,太阳穴上分别连了两根导管,接入床头巨大的仪器,像素块构成的屏幕上飞速掠过一串又一串晦涩的符号。

旁边另一个人轻轻为他披上外衣,蹲下身凑在床边,用目光细细地将床上那人的眉眼描了一遍,不知道眼神里是什么情绪,大抵是悲伤的吧。

他深深地看了许久,随后从床头的仪器中拉出另一条线,扣在自己颈侧的动脉处,失去意识前极坏地笑了一下,趁人之危似的拉过床上那人的手背贴在唇边,落下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吻。

仪器响起两声“嘀——”之后又归于沉寂,整个封闭的房间里,算得上有生气的只有其上飞掠的符号。

……

许岁又沉浸在学校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中了。

他几乎是把自己当成了某种容器,机械地给自己输入着各种各样的数据,五年如一日。

凌景每天上班前给他做好早餐,盯着他吃完了才出门,午餐让他自己在外面解决,晚上下班回来给他做晚饭,周末拉着他出门走走散散心,依然没能阻止他日复一日变得沉默寡言。

他不像在抗压,倒像是一个劲把压力往自己身上揽 ,靠那些重压逼着自己一刻不停地往前,生怕自己忘记什么似的。

他给自己五年时间,从零开始摸索着,让凌景把任务进度条挂在桌前,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才能再快些。

五年转眼过了四年。

许岁面对别人时像真正的凌余一样,自信开朗,乐于助人,靠成绩和人缘挤进了被表演系霸占的校草榜,成为了校草榜上一干帅哥里赫赫有名的那个最丑的,不过情书也没少收,因为他两年前在校内联赛一带四打遍全校无敌手,从此成了全校单身女性的野王哥哥——尽管他打的是带辅助就肾虚的对抗路。

偶尔他也住寝室,因为凌景出差没法给他做饭,他就赖在学校四人寝里招呼其他人给他带饭,条件是帮忙上分或者指导论文。

但是在回到那个只有他和凌景的家时,他就又变回了冰冷麻木的许岁。

最后一年,许岁所在的战队拼死拼活打分,终于吊车尾拿到了世界冠军杯正赛的邀请函。

当月,许岁完成了毕业论文的第三稿,顺利通过。

一切尘埃落定。

任务进度条缓慢地从百分之九十九爬到百分之百。

许岁闭上眼,整个人陷进桌前的椅子里,恍惚看见了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手的主人对他说:“不要什么事都自己硬扛,你的心又不是铁做的,听他们骂你不难过吗?”

他刚想反驳,那只手就不见了,一晃眼变成了一片沾着落日余晖的衣角。

他伸手去抓,只抓住一缕夕阳。

顷刻天光大亮,他看见自己站在山巅,面前是黎明的朝阳把晓光洒向满山的楠木。

山风挟着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拂过来,卷起天穹,将青天翻作黑夜,缀满了繁星。

有一群人围在篝火边吵嚷着 什么,听不太清。

许岁慢慢地走近那群人,目光一个个掠过去,每一个人都看不够似的。

他忽然看见自己端着一盘烤好的肉,大声喊着谁,依旧听不清,却鬼使神差般明晰地从自己的口型中辨认出了那个本该熟烂于心的称呼。

记忆的洪流在那一刻将他淹没。

……

许岁猛地睁开眼,把自己从美好的回忆里剥离出来。

任务光屏弹出来,提醒他查看新文件。

许岁仔仔细细地看完,借着这时间调整好状态,才发觉第三个任务背景是古代。

哪个朝代没明说,周围也没人让他问,前两个任务几乎寸步不离的瓜皮也没了踪影,只好自个接着看人物资料。

这次系统不让他用改名特权了,资料姓名栏方方正正写着“归澜”二字,后边跟着表字:平云。

“父亲是朝中命官,遭陷害锒铛入狱,不久后一命呜呼,母亲深受打击,没多久也随亡夫去了,从此家道中落,只剩个好……好龙阳的二叔?!”

许岁 惊呼出声,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好巧不巧听见话尾最后两个字,忙应了一声快步走过来。

“平云醒了?可觉得好些了?唤小叔何事?”

这位小叔逆着光走过来,看不清脸,听声音倒是不见老,像刚及冠似的,总之不像跟他差辈了的人。

许岁没想到这二叔这么年轻,着实震撼了一把,愣了一会才道:“没事,就是醒来没见着人……有些怕。”

造孽啊,他资料还没看完,这要是装得不像可就坏菜了。

所幸二叔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心疼地看了他一会,说:“不怕了,小叔在这陪你,过几日等你好些,小叔带你去寻你那三姥爷。”

说着转身把桌上的蜡烛点燃,昏暗的室内被微小的火光照亮一角。

许岁正后悔拿“自己一个人害怕 ”当借口,抬眼借着烛光看清了他二叔的脸。

他蓦地红了眼眶。

那是一张他相当熟悉、刚还在梦里害怕醒来就会忘记的面容。

撑着他整个人的骨头好像一瞬间折断了。

许岁猛地扑过去,把脸埋进那人怀里,无声地念着什么,抓着人的衣服攥得死紧,力道大得骨节在黑色的衣料里颤抖着泛起白。

泣不成声。

他有千言万语要宣之于口,却被一线理智强压着缄默不言。

归迢好似松了一口气,俯身轻轻拍着许岁的背,低声安慰:“会过去的,小叔一直在。”

怀中人含糊地说着什么,归迢听不清,只好把肩膀借给这失怙失恃的少年人哭上一场。

归迢不知道,许岁念着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常安在。”

——

归迢高高兴兴地送大夫离开,转身回屋寻他大病初愈小侄子。

“先前一直病着,哭了一回,可算见好了。”

许岁两眼又红又肿,闻言想起昨天的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笑,心里想着刚才趁着没人匆忙看完的资料。

归平云,年方十六,归家世代从商,是远近闻名的商贾大户,也就到了他老爹归杳这辈,一个早早从文励志考功名,剩下一个老来得子,一大家子捧在手心里宠,宠出来个游手好闲戏小倌的断袖,偌大家业到头来竟然有一半还得靠两个大管家,幸好两位大管家忠心耿耿,把归家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归澜他娘生他时大出血,好歹救回来一条命,但身体亏损太严重,归杳爱妻心切,不打算再要,也没心思续弦,于是归澜在这么个家里,俨然成了继承家业的唯一选择。

这小崽子不负众望地天赋异禀:别人刚会爬的时候,他已经能勉强站起来走几步路了;别人会走的时候,他已经能跟着他二叔一起招猫逗狗了!

大家伙一看,这可不行!

于是归大家主一挥手,这奶娃子就被无情地扔给了两个大管家,每天的生活从跟着二叔走马观花看漂亮姐姐变成了跟着两个糟老头子走马观花看账本。

可悲可叹。

大约是从商的基因隔代遗传,归澜的天赋比他爹和他二叔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大有赶上他祖父年轻时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那等风范的意思——从他跟着小厨房采买食材的小厮出去给他砍了二两银子这件事看得出来。

归澜就这么挤掉他二叔,成了“归家得宠第一人”。

这第一人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吃喝穿戴比他祖父还讲究,他那好龙阳的二叔大名归迢,表字远路,生得太晚,只比他大六岁,等过几年归杳再长几道皱纹,把那兄弟俩拉出去,说是对父子可能也未必没人信,再把那叔侄俩拉出来,说是兄弟怕是找不出一个不信的人来。

若不是归家事变,他说不定就这么千娇万宠地长到及冠,然后四平八稳地接过家业,泯于铜臭间了。

坏就坏在归杳当真考中了个榜眼,一日看尽长安花,娶了京城赫赫有名的大才女,成了当朝丞相的金龟婿。

丞相说不上两袖清风,但劳苦功高,总也扳不倒,敌党便把主意打到他刚出嫁的长女头上,暗地筹谋多年,终于趁着官商勾结欺压百姓档口把归杳一纸告到御前,归杳不愿与本家分道扬镳,大狱中血书绝笔,以死明志,刚烈一生。

归家的顶梁柱就这么塌了,剩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和一个涉世未深的小毛孩子。

归杳虽然天赋不高,却是打小跟着他爹在一众商户中拼着长大的,靠着一身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也不容小觑,娶了媳妇后便把那一身本事教给了这新嫁来的当家主母,二人一同打理,放权给两个大管家,这时归家的头顶天都不曾动摇一分。

可是归杳一走,连带着归澜他娘一起,归家的有生力量就不堪一击起来,连带着归家的未来也变得晦暗不明。

归澜的祖父遭丧子之痛,摇摇欲坠地撑着归家的房梁,两个大管家忙里忙外,一众家仆走了大半。

丞相自知连累归家,没有因爱女离世而责难,倒是为归澜引荐了他的故友。

经此一役,丞相代表的一众文官势弱,归家已经在皇城扎了根,走不如留,留着想东山再起,就要造势——旁人不行,得是归澜 的势。

丞相跟他祖父谈了一夜,又与他二叔聊了一天,最后找到容貌酷似自己长女的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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