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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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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杜寒英?阿颂我问你,这偌大的京城难道就真没有一步棋一个人是空斋为你部署的?放眼京城的达官贵胄,就真的无一人可为你所用?”

阿颂极轻地摇摇头:“没有,老师的话是我出花山那一刻起,花山空斋可以是我魂归之处,亦可是我衣锦还归之处,但绝不会是我利用之处。”

“什么叫利用?少斋主分明还说过你若是受了委屈天大地大总有空斋替你做主……”

“那指的是,收!尸!”阿颂始终淡然,“许司一,你来时应当知道此行九死一生,可终究并未知晓全貌,你若此时……”

“我若此时后悔,也定要将这花都搅个天翻地覆之后再离开,要不然我妙医圣手风度翩翩的许大夫岂非隐没于山中,绝不是我的做派。”许司一道,“你是想利用杜寒英还是想和他达成某种交易?”

“我想找他借一笔钱。”

“钱?”

阿颂这一病最便宜行事的居然是许司一,他日日往返太医殿抓药,这些药最终有没有进到阿颂肚子里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些日子他凭借高超绝佳的医术和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将太医殿一众太医尤其是那叫宋祁的年轻太医忽悠的一愣一愣,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三人中最先交到朋友的那个。

“宋太医,实不相瞒,公主殿下这病实在不好治,少时不足,大时难医,说的就是她。”

“那许大夫,依您看,殿下该如何用药呢?”

诸如此类。

宋祁其人并不有名,充其量是个少年医者中的佼佼者,一腔热忱,一心想要做太医殿首位,也因此他潜心好学,碰上许司一这种民间来的医学高手自然不会放过。

不出四五天,许司一就把宋祁带回了故云阁,美其名曰学习。

宋祁第二次见阿颂,这时候阿颂的眼睛已经复明,那日太医殿诸位太医诊断皆说阿颂这眼不好治,宋祁也看过脉案,如今自然更加信服许司一。

“许大夫果然妙手回春。”他不遗余力地恭维让许司一莫名受用。

许司一也没有将功劳独揽,只说是栖月轩的阮昭仪送来药方,他只是调整一二。宋祁思忖:“说到阮昭仪,这两日有些嗜睡,栖月轩的盼儿到太医殿拿了两副药都说不济事,许大夫,您说这女子忽然嗜睡是何故呢?”

“嗜睡?还是忽然嗜睡?”

“是。”

许司一不着痕迹地瞥向阿颂,但他并没有和宋祁说什么,只阿颂说:“那等得空了还是去看看为好,毕竟我这眼疾能好阮昭仪也费心,到时候许大夫,你也一道去瞧瞧。”

许司一:“是。”

宋祁今日是听许司一说公主病好了来扒药渣学医术的,许司一对宋祁说他的师承不可说,宋祁要真想学个一二,需得自己去扒药渣,宋祁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外头墙根底下是红尾才倒出来的药渣子,宋祁蹲在那里扒扒写写,一点也不嫌费力。

阁里暖腾腾的,郑安不久前亲自来传旨,说今日皇帝得空,阿颂要是方便的话到明华宫一趟,吃顿午膳,叙叙话。

又是明华宫的午膳,阿颂依旧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去吃这顿午膳,父女情深?还是有什么话要说,什么话一定要在吃饭时候说,岂不闻“食不言”。

“你要去?”

“要去,这一次李仞也在,我入宫后发生了许多事,至今甚至不曾给李仞好好行个礼,不妥。”

红尾手脚麻利替阿颂挽发髻,阿颂发饰多为玉色,简约大方:“郑安不是送了披风来嘛,将鹤氅放下吧。”走到窗边驻足朝外头看时,阿颂又说,“还是鹤氅吧。”

扭头看,红尾手中自始自终都抱着鹤氅,仿佛知道阿颂要换一样。

佑安十七年腊月初八,这一日是“腊日祭”,宫里飘满甜浓的粥味,锦宁公主李青棠冠服正礼于巳时中跪明华宫阶下,天地寂静,唯此间女子之声也。

“李青棠自花山归来,拜见皇帝陛下,祈佑陛下诸事万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色鹤氅上绣的红鹤似要飞出,那是火烈鸟,神话中的禽,而彼时的人们不识,只当是阿颂在选图式时突发奇想。

也是那一日,从故云阁出来后往明华宫来,阿颂忽然说:“春发其华,秋收其实,有始有极,爰登其质。”

一旁的红尾接过话来:“是啊,春华秋实,岁物丰成,世上万事一日一变,他方唱罢,又一方登场,唯有天与地从不辜负,只这一次,轮到姑娘亮相了。”

彼时阿颂笑了:“只是亮相倒还罢了,只怕是有来无回。”

红尾也笑:“那也要他们有本事才好,不然,谁死谁活还未可知。”

李青棠当即嗔说:“这话进了这宫墙可不许再说起,不然,你我性命不保。”

红尾点点头,乖顺道:“红尾明白。”

“吾皇万岁”,这四个字阿颂听了一路,百姓口中皆在念唱,他们敬天拜地,从道祖拜到佛祖,从道经唱到佛经,仍旧不见穗丰年顺,都说瑞雪兆丰年,雪一期一期地下,丰年没瞧着,人快活不成了。

叶芳掀起暖帘,郑安从殿里走出来,迎着阿颂疾走两步,笑着说:“殿下快请起,陛下说这样冷的天,殿下身子骨还未养好,如何在这冰冷地上跪着,快起快起。”

阿颂还是将礼数行罢实实在在叩了个响头。

明华宫内殿阿颂不是头一回进,上次来时心中还有些许不安,这一次则不安感加重,不是地方的缘故,是因为里头多了个人。

一进殿门叶静慈便迎了过来,她仍是笑呵呵模样,打量阿颂像打量亲女儿似的,笑的合不拢嘴:“几日不见青棠是瘦了些,忘了叮嘱你房里的饭菜多些补身体的,瘦弱如此,可怎么好。”

阿颂后撤半步,款款欠身:“多谢娘娘惦记着,我已经好多了。”

屋里桌上已摆好饭菜,当今皇帝李仞已然就坐,他拍拍自己右手边的木凳示意阿颂坐过去,阿颂瞧见这殿内还有一人,是个少年模样,杵在屏风口处一动不动,甚至有些躲藏的意思,李仞和叶静慈都没说要给她引荐,她只得当做不在意到李仞跟前又跪了一回才坐下。

李仞与叶静慈一般上下打量着她,不知是在她身上找谁的身影,还是关心她是不是已然病好,那目光阿颂不喜欢。

“你回来,朕还没好好看看你,在花山这些年过的好吗?嗯?顾简之可有好好教导你?师兄姐弟可互相帮衬?”

李仞问阿颂在花山过的怎样,按理说来,阿颂该好好回话,她也确实会好好回话,可当李仞说到顾简之,问起顾简之可有用心教养,阿颂就已经生出不悦来。

顾简之何人?前朝太子太傅,三师之首,位同宰相,做过帝师,曾在朝上骂过先皇帝,据说皇帝挨完骂还乐呵呵地叫人拟旨。此人执拗顽固,但心怀天下,济民之苦,哀民之艰,他入仕勤勤恳恳,清正廉洁,出仕洒脱逍遥,独爱自然。

先皇帝驾崩前最后一道旨意便是:封顾简之为悯苍公,固守花山,终身不得入仕,特赐一道免死金令,必要时可免一族之祸,此生劳苦,往后安生度日,享天伦之乐。

阿颂出生时先帝爷还在,阿颂被送到花山似乎也是他的旨意。

无论如何,阿颂在花山这些年视顾简之亦师亦父,顾简之用心教导,仔细呵护,如今一个从未见过无一丝温情可言只有几丝血脉为凭证的皇帝以她父亲的名义质问她真正的父亲,不管李仞这话里有没有这番意思,在阿颂这里也有了。

阿颂略略带着敷衍应着:“一切都好,老师与师兄姐弟妹都很好。”

“那就好,欸,对了,暄儿过来。”李仞往那少年人方向招招手,阿颂便知道眼前这位少年是那续皇后叶静慈所出九皇子李景暄。

少年来到三人跟前,李仞慈眉善目真个是个好父亲模样,他一把拉过李景暄,指着阿颂对李景暄说:“这是阿姐李青棠。”

十二岁的李景暄看着十六岁的李青棠满眼透着陌生,阿颂比他还要不自在,起身道:“见过九殿下。”

这回轮到叶静慈惶恐:“青棠青棠使不得,哪有姐姐给弟弟做礼的,暄儿,快叫姐姐。”

李景暄脆生生叫了声“阿姐”,李仞笑了,叶静慈笑了,阿颂也笑了。

或许李景暄不知道他们三个在笑什么,不要紧,因为阿颂也不晓得,她只知道眼下该笑。

一家人欢笑着落座用膳,李景暄起初碍于李仞和阿颂在,吃的并不自在,阿颂与他一样,一桌子美味佳肴吃起来如同嚼蜡。但后来李景暄忘我地多吃几口心满意足,阿颂还是味如嚼蜡。

用饭时谁也没说几句话,用饭后李仞靠坐在榻上问阿颂:“青棠,你从花山来,可有什么见闻?”

阿颂坐在一旁的木登上略想了想,说:“花山来此一路上皆是大雪纷飞,偶有无雪之处也大多荒芜,只待来年春日发其苗抽其芽,复苏。”

“嗯……往日呢?今年两处闹灾,灾情都不小啊,花山可有波及?”

“花山见闻……花山脚下有横枪打马过市的,当地官府无力镇压,一年两遭,春秋不误,听说马贼过处可见秧苗东倒西歪,泥土飞溅。今岁两地受灾之事花山有所波及,勉强过去。”

“马贼?”李仞捕捉到这样字眼。阿颂点点头,一脸无辜模样:“骑马的便是马贼,不知从哪里来,听说当地官府杀死一个,知情者说那人腰间有什么白玉令,也不晓得如何厉害,第二日官府院里的马便全死了。”

“白玉令?”

李仞神情逐渐凝重:“还有吗?”

阿颂摇摇头:“一时片刻想不到有什么,在花山老师不许胡乱走动,女工针织,琴棋书画,日日勤学,故而知道的少些。”

李仞这才展露笑颜:“你老师是对的,女儿家嘛,你如今眼看着十七岁了,婚嫁之事可有眉目?花山之上可有心上人?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阿颂一瞬羞红了脸,她摇摇头:“院里只有女使,无有外男,老师说婚姻之事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做不得主,也不会做主。”

“这样啊~”李仞愈发满意,“那为父替你选一个,寒英如何?”

阿颂听见杜寒英的名字有些惊讶,思虑万千,未显露于表面,她知道这是李仞早就想好的,根本不给她拒绝和思虑的时间。

阿颂便说:“杜公子自从见了儿臣便始终恭敬,一路上多有照顾,从不逾矩,故而儿臣不曾与杜公子深交,只瞧着他品性不错。”

“那他做你的驸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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