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一个在番外里占据了几乎所有读者心神的男人。
恶毒男配典中典,一个加了专情,病娇,体弱,天降文曲星,强取豪夺,新时代曹贼这些buff的人,总会莫名其妙的戳中一些人的兴奋点。
而来福,因为谢云和那个人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对这个人物印象深刻。
谢云,一个死了都在给男主制造绊脚石的传奇人物。那个人,只要活着就会给上辈子的她制造灾难的家伙。
现在来福大概率穿成了谢云,真是两眼一黑,恨不得重开人生新号。因为按照上辈子的经验,所有的剧情节点几乎不可避免。
谢云本身经历了完全什么不重要,关键只有一件事:谢云他是奸臣并且最后被斩首了啊!
就是很完蛋,来福看看自己三岁小孩的身体,想着可能活不过三十三的未来,前途渺茫。
上辈子她用死变换了结局,这辈子如果注定要死,该用什么替换必死的自己?
《十年灯》是一篇非常经典的大男主武侠爽文,是的,武侠爽文。来福必须重新对自己的处境进行评估,来福叹气,还以为拿的是朝堂风云剧本。
作为武侠爽文,这里的武力值高的离谱,一人破万军,在这里,将会得到具体的体现。但是这些应当和来福没什么关系,因为谢云,是个武学废柴,而来福,是个体弱多病的早产儿。
来福在纠结,这到底是穿书还是带着记忆穿越,后来觉得这两者实际也没差。
但是不论如何,绝不可能做奸臣最后被斩首的!天大地大,活着最大。上辈子短命,这辈子势必活个百十来岁。
谢濯最近很郁闷,琴娘留给他的唯一一个孩子,他家的大郎来福,在三岁之后,就像突然明悟了一样,除了抱着佛经不撒手,还喜欢上了听他和好友坐道论理,偶尔的感悟比他还通透。完了,自家传出去的谣言不会是真的吧?来福莫不真是仙童下凡?最后决定把来福扔给祖母养,自己先去把书编好。
谢濯倒是无所谓来福未来做什么,本来扮男装就是为了在来福长大之时能多一个选择,不必像他长姐一样,被父亲当作交易的货物。
来福自然不知道自家爹爹对自己在佛道两家上悟性的感慨,知道了也完全不在意,毕竟这些都是装的,拾人牙慧罢了,当年用了五年修身养性,没想到上辈子装出世之人的招数在今生还用得到。不过是给自己树个人设,手拿把掐的。
三岁的来福已经可以接触到更多东西,加上对原著的隐隐记忆,对这个朝代有了一个基本认识。
景朝,背景设置是在魏晋南北时期,但是和真正的南北朝完全没关系,主要就是沿用了一些设定,比如世家,比如对清谈的推崇。感谢《十年灯》作者的懒惰,虽说借用了历史上的南北朝时期,但是为了方便,饮食文化和日常生活用品最大程度上贴近了现代。话是这么说,这里面有十分明显的bug,比如一些并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候的香辛料什么的,小说演变成现实,这些bug总该被修补才对,究竟是怎么被修补的,想不通啊。
抛开现实不谈,《十年灯》讲的故事怎么也得是四十多年后,于现在,毫无用处。
当下,有一个更为严峻的的问题,谢家家主,来福的爷爷,来临川了,带着一大家子。
当时来福正被曾祖母抱在怀里教《笠翁对韵》,阿菟在曾祖母腿边爬来爬去,手里攥着红线,线上牵着青铜浇铸而成的小老虎,嵌着两颗红宝石,阿菟喜欢得紧,平日里只有来福能碰一碰。而来福一边不走心的背着,再一次感慨作者的不专业,他到底是怎么把中华上下五千年融合的这么混乱的。
“五色笔,十香词,泼墨对传厄......”
“母亲。”一道声音打断了来福,本来就不想学,闻声就把头探了出去,阿菟依旧在心无旁骛地玩小老虎。
曾祖母轻拍她的头,笑骂道:“和你有什么干系?”随后把视线移向来人,“回来做什么?京都都留不住你,临川何德何能,如今竟使得您下马落居?”
来人目测四五十岁,面上绷着不见什么神情,胡子斑白,留的很好看,黑红色的袍子裹得很严实,头上也和大伯二伯常戴的头巾不同,规矩的束着祥云式玉冠,怎么看都和这个朝代的主流服饰格格不入。来福猜得到,这位肯定是未曾谋面的爷爷。
听见曾祖母的奚落,他只是皱皱眉头没有理会:“儿子已经收拾好了,特来向母亲请安。”
收拾好了?她爹和曾祖母在过去几天都没有谈论过这件事,一个家主,家里的顶梁柱回家,竟然没一个上心,没有接风宴,连谈起来都觉着晦气吗?
气氛在那人进来以后愈发焦灼,连阿菟都颤颤巍巍的拽着曾祖母的衣袍,没有了动作。
曾祖母把来福放下来,摸摸阿菟的头,继续阴阳怪气:“真是难为你,带着这么一大家子回来,竟也能安顿好。”
“母亲!”那人声音加重,带着警告和威胁。
来福看看曾祖母,还是八风不动的淡然:“既安顿好了,就在西府好好住着,我老了,怕被那一群莺莺燕燕扰了清净。”
知道自己不讨喜,问候一句就灰溜溜的出去了。
来福揪揪曾祖母的衣袖,把老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曾祖母,那是我爷爷吗?”
曾祖母的注意力果然又回到来福身上:“小滑头,这你能看不出来,想问什么啊?”
阿菟看看自己哥哥,又瞪着看看曾祖母,意味不明的乱喊一通,来福没明白,但是理解能力满级的曾祖母明白了,笑着把阿菟抱在怀里,连同那个青铜小老虎:“不会冷落我家小阿菟啊。”
“曾祖母不喜爷爷。”一个陈述句。“大伯,二伯,爹爹也不喜爷爷。”又是一个陈述句。
曾祖母颠颠阿菟,有意锻炼来福的推理表达能力:“说说看。”
来福知道想要获得更多信息只能从曾祖母入手,因为只有曾祖母会认真的,毫不敷衍的回答一个三岁孩童的问题:“爷爷从京都回来,舟车劳顿,却要自己去收拾住下,期间我不曾听闻这个消息,大伯最近带着大伯母去了齐云山祈福,而二伯游于临川,如此之近却不曾赶回,至于父亲,为了编书把自己锁在书房数日了。”
“看来都是为了避开爷爷,但是曾祖母避不开,我们孙辈也避不开,但也只是一面了。我听文管事讲,府中几日前请了泥瓦匠,修了一道墙。”
来福讲的很清楚,曾祖母却叹了一口气:“你是聪明,但慧极必伤,总怕你哪天......哎。”
曾祖母见阿菟摇摇晃晃:“这就不是个好学的。”让侍女把阿菟抱回去哄睡了,“还有你,身子弱就不要学着大人跪坐。”又把来福抱回怀里。
“说来也怨我,你爷爷实打实是个混蛋,虽说为人处世,学问道理都是一等等一的,但是私德不修,德不配位。”
私德不修,德不配位。来福心里一惊,对她这个便宜爷爷高度警惕,能被亲生母亲如此评价,这绝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曾祖母仍在继续:“家里出过一次大变故,如今给你讲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把你大伯他们带回临川,还不知道他们兄弟三人要怎么活下来。前几年看着向好了,说是要把他们带去京都。”
“我想着嫡子不在主家,他孩子又多,将来分家产都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难道我谢家几百年基业都毁在他和他那些不成器的庶子们手里?你爷爷真是不知道被什么糊了脑子,哪家清清白白的勋贵世家会这么磋磨嫡子的。他倒是想得美,生的女儿不够卖的,干出卖儿子的事来。”
来福心里一紧,想起自己和阿菟:“曾祖母......”
曾祖母一见这哀哀戚戚的样,知道来福早慧想得多:“你大伯下了狠心,不然也不会来临川,就是不如你父亲敢想,直接把你当男子养,何况阿菟也是有母家的,虽不是什么望族,但也有势力。好过你,孤零零一个人降生在了谢家。”
曾祖母越讲越忧心,来福抚平曾祖母皱起的眉头:“不是孤零零,我有曾祖母和父亲。”
来福蹭蹭曾祖母的脸,刻意卖乖,曾祖母心都化了,仙童降世怕都是没有自家来福可心。
见曾祖母情绪好起来,来福趁热打铁,这种打听时政好机会可不常有:“那老家伙回来是不是打着什么歪主意?”
曾祖母一听来福对她爷爷的称呼,刮了刮她鼻子:“叫爷爷,不能这么没规矩,叫人抓出把柄来。”
“那是因为朝堂变动,天家总想给幼子加些登基的砝码,那太子兢兢业业,能是好惹的?他这是不想陷入争斗,这才回来了。他倒是想的好,他年少时总掺和皇权,谢家势大,打压不了的只能拉拢,天家哪能如他意,总得磨一磨他。”
曾祖母讲完觉着自己话多了,给一个孩童讲这些,就算来福聪慧,这也不是小孩子该参与的事:“好了,故事讲完了,继续学音律。”
来福原本听得兴冲冲的,这些朝堂变动争斗可都是会影响小命的大事,至于学诗,不说是短板,反正是不愿意的,脸都皱成包子样:“不要啊。”
“不行,世家子弟哪能不会写诗,你这个神童,连诗都写不出来,不怕人家笑话你。”
来福扭扭屁股,钻进曾祖母怀里撒娇:“我才不怕呢,人怎么可能没有短板,就连父亲,也是不会弹琴的。”
这番赖皮样倒是像孩子,惹得曾祖母大笑:“你怎知道你父亲不会,他那是受了情伤,不愿意再碰琴罢了。莫说是琴,他小时,什么学不会?”
来福想,她算什么神童啊,她爹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神童好吧。
反抗失败,来福被压着继续背《笠翁对韵》
“璠簪对珠履,剑客对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