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波特会知道他的朋友是一个背叛者吗?
彼得拿着手里会发出沙沙轻响的铃铛在哈利的绿眼睛上方来回地晃动,嘴里跳跳糖四处寻找着出口将他的神智都撞得有些不清醒了,直到哈利因为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玩具而撇着嘴巴嚎啕大哭起来,他才像是丢了魂一样下意识地道歉。
“真抱歉,哈利,我不该一直逗你的。”
就连这句话都说得魂不守舍,詹姆和小天狼星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他们一贯知道这个胆子有点小的朋友是经不起吓的,毕竟每次披着隐形衣出门时,他总要被他们围在最中间才愿意。
“我头一次感觉到再没有比一只老鼠更适合你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了,虫尾巴。”
詹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打趣地说道,他这番话放在以前或许还能够得到彼得一声傻笑以及乐颠颠的赞同与钦佩的目光,可今天,除了此时哈利渐渐低微下去的哭声以外,只有彼得僵硬的点头与一个比哭泣还要难堪的微笑。
“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彼得垂着脑袋仍旧只是看着自己蹭破了一些皮的鞋子,在心底拆分詹姆这句话中包含的到底有多少关心,又有多少不耐烦,或者说又有多少等着他答应的迫不及待。
从入学第一天起,詹姆和小天狼星就是整个霍格沃茨最受关注的风云人物,而自己,彼得想,自己只是一个不会有任何人关注到的,再普通再平常不过的格兰芬多学生,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是在那一天入学晚会上,詹姆拉着西里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旁,而他餐盘中的蜂蜜鸡腿又恰好对了他的胃口。
谁不想做风云人物呢?
于是彼得主动将自己盘子里不曾动过的蜂蜜鸡腿夹给他,并用自己惯有的,得心应手的艳羡又胆怯的声音向他表达自己的钦佩与羡慕。多么可笑啊,当他说出那些话时,彼得将自己的灵魂剥离出来高高飘在透明的夜空中俯视自己的谄媚,一个伪装得堪称完美的尾巴。
而詹姆·波特,彼得想想仍觉得发窘,他只是嚼着手里的鸡腿问他,“彼得,你是想和我做朋友吗?”
怎么能那么就把他当作朋友了呢?
最初的问题随着十年时光过去慢慢被他们遗忘在时光长河中,他参与了所有詹姆组织的恶作剧、大冒险、违规违纪、生死与共行动之后真的将自己置身于另一个彼得的壳子里。他胆小,却有三个朋友永远在遇上危险时将他围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他懦弱,但三个朋友总是先他一步挺身而出。他学业不精,但总有朋友将自己的功课笔记无条件借给他看……
那是掠夺者中的虫尾巴,拥有三个再好不过的朋友,拥有他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他心甘情愿将自己埋在最好的三个朋友的光环之下做一个跟班。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我来做你的保密人,詹姆?”
他干巴巴地开口,豆子一样的光芒明明灭灭在他眼睛里,彼得不知道自己渴望听到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答案。
“因为你是我们的虫尾巴,彼得。”
小天狼星与詹姆说着同样的一句话撞上他的肩膀,最后一点点希望好像就在此刻碎裂,彼得突然踉跄着弯下腰去将头抵在膝盖的位置上去揭掉鞋子那一层早已挂不住的皮,再抬起头时短暂地做回掠夺者。
哪怕他知道詹姆和小天狼星选择自己做保密人无非是因为整个凤凰社早已经疑心叛徒的出现,而对于詹姆,可笑的詹姆,自大的詹姆。他拍着胸脯向每一个人保佑自己的朋友中绝不会有叛徒,他拒绝邓布利多的帮助,决绝地选择西里斯做自己的保密人,却又在意识到朋友的妻子,他们的姐姐佩妮同样处于需要保护的状态之后毅然地将自己最为信任的朋友推开。
说起来西里斯,彼得暗暗地耻笑,他可真是个蠢货。
居然抛弃布莱克家族的尊贵和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瓜相爱并结婚,梅林呐,真不知道这些人出生时是不是被蒙上了一层猪油在脑子里,才以至于让他做出那么多愚蠢至极的决定来。
佩妮·伊万斯,哦,他如果能够拿到她的头颅,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奖赏。
毕竟79年他伟大的王袭击她之后的怒火和这个女人醒来之后麻瓜界异常的新闻都足以让彼得引起一些警醒,想想吧,小天狼星的妻子,莉莉·波特的姐姐,这两个称呼加上她的麻瓜身份,足以让彼得幻想自己的未来是如何能够被称呼为“老爷”了。
“叉子,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小哈利,我想我没有什么是不能够舍弃的。”
他拧起眉毛瞪着本就不大的黑豆一样的眼睛看着站在灯光下21岁的詹姆,幽幽用那一年初见时低微,哀沉又犹豫的语气念着这句话,灵魂高高飘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看见自己最好的朋友眼中是欣喜与全然的信任。
这句话更有可能是从小天狼星嘴里说出来的。
詹姆本人或许也更希望,不,他更希望这句话是从西里斯那里听到。
“谢谢,虫尾巴。”
如果仍旧是小天狼星做你的保密人,你还会对他说谢谢这个听起来极为客气的单词吗?
彼得看起来有些诚惶诚恐地接受了詹姆这个拥抱,闭上眼的那一刹那嘴角抽搐着强自忍住自己的所有想法,他只能安静地听着小天狼星与詹姆围上来,像从前违反校规披着隐形衣走来走去的日子一样对他说着许多许多他听不清楚的话语。
他的灵魂被吊挂在客厅的灯光下被灼烧,疼痛烫出一个个细小的洞口好让愧疚漏成灰烬。
“那么,作为你的保密人,我该怎么做呢?”
他的视线不愿意再对上仍旧一腔赤诚的詹姆,于是只好转过头去对着从来高傲英俊的另一张脸。
“不要做任何事,虫尾巴。”
“只要躲好,别被任何人发现。”
事先安排好的一切都被很快速地交代给彼得,小天狼星只是简短地做了最后总结,素来并不把一切都真正放在心里的男人在这一刻面对朋友的安危时到底显得还是有些担忧,他宽慰似的拍着彼得的背轻声叮嘱他,这让彼得恍惚以为自己是个被家长担忧的孩子。
得了吧,小天狼星。
刚刚从两个人交谈的对话中得知莉莉要做佩妮的保密人的彼得在心底暗暗地唾骂,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关詹姆一家和佩妮的性命,谁会相信你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呢?
“任何人?连月亮脸都不行吗?”
很明显的,听到月亮脸时,詹姆和小天狼星的表情俱是一顿。
让他猜一猜。
詹姆·波特或许在想:作为全都臣服于黑魔王的狼人们中的异类本身就已经自顾不暇了,再在这个关头让他来分担这些事情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他绝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处于一个尴尬又极度危险的境地。
至于小天狼星,他比詹姆更好懂一点,毕竟作为詹姆的附属品的他和莱姆斯相比较起来,作为可怜胆小又忠诚的跟班朋友总归要比博学多才有脑子却又难以控制的狼人朋友好信任得多。谁会相信一个从来胆小又忠诚的老鼠一样的跟班会敢于背叛呢?
更何况在凤凰社出现叛徒的情况下,作为狼人的莱姆斯显然比他更值得怀疑不是么。
“就连邓布利多都不行,彼得。”
“这必须是一个绝密事件。”
小天狼星严肃说道,彼得在心里嘲笑他的愚蠢,表面上仍旧被吓到了似的怯懦地点了点头,一副惊讶又惶恐的老鼠模样。
“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保证。”
“抱歉,彼得,你知道我……”
“别说那种话,大脚板,我的朋友。”
他可真不乐意听小天狼星讲话,彼得及时地插嘴打断,从他那张洒脱英俊的脸上居然看出几分落寞。
此刻窗外乌云沉沉,他竟成了众星拱月般的中心人物。
“哪怕舍弃我的生命,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彼得再一次向站在灯光下的两个人表忠心,窗帘被夜风吹得低低掀起一个角,他的话也被凉风吹的歪七扭八散了一地。
“谢谢,虫尾巴。”
虫尾巴的两个好友异口同声地对他这番话表示感谢与深深的感动,彼得有些僵硬地被他们拥住紧紧盯着在摇篮中安稳睡去的小哈利。
“谢谢,虫尾巴。”
伏地魔终于舍得从那张椅子上下来,奖赏似的用那形如枯槁的树皮一样的手指轻轻从他的头顶上拂过,彼得猛地打了个寒颤跪在地上深深埋下头战战兢兢地讨好。
“我的主人,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为了您的大业,哪怕舍弃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寒潭一样萧索的笑声剐过他的心脏,今晚的月亮泛着凄清的寒光从乌沉黑云中闪出,镰刀一样的银光冷冷照耀在彼得的身上,他第一次惊觉月光是如此的冰凉。
“我可爱的小老鼠,我真不知道用怎样的话语来赞叹你才好了。”
权力,权力!
将脑袋垂得更低一些,直到他再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脖颈折多一度,彼得贪婪地妄想着自己能够得到的一切,近乎虔诚地趴伏在地上,手指因为痛苦而痉挛着任由伏地魔对他的记忆进行搜寻好让他的主人能够掌握一切。
“戈德里克山谷,哈利·波特。”
沉睡中的蟒蛇睁开那阴冷的竖瞳,信子打着卷儿蹭过尖锐獠牙,空气中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气。
“哈利·波特?”
乔有些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放下手中的钢笔将话筒夹在肩膀与脸庞中间,文件上猩红的波浪线像是生命的起伏。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不喜欢她那个巫师丈夫。”
作为首相拥有一些高精尖科技是合情合理的,而作为他们的重要人物佩妮的家的客厅有一个精致又小巧的录音笔更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乔绕着电话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电话中的人讲着话,一边用笔将那些惹人烦的大事一件一件全都整理清楚记在自己随身的笔记本上,直到梳理完最后一件事情,她才带了一点私人恩怨的抱怨做了结语。
“感谢你的来电,邓布利多先生。我方政府会在三日内安排好一切。”
这一切中包含的军火费用和生命额度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乔单手托腮用手中的钢笔点了又点纸上的人名,真希望在这个时候能接到苏联的一通电话来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安排。
按理说苏联方面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才对。
乔嗤地一笑,很快强打起精神按下内部联络专用电话号码。
“来我办公室一趟,你们也是时候该启用了。”
托斯坦顿的福,在乔上位之后便在斯坦顿之前安插的暗线的帮助下很快地建立起来一个不算庞大的巫师特工局。那些混血巫师中总有一小部分人与麻瓜社会的联系更为密切,当然,也总有一些混的不太好的巫师在魔法世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被介绍到特工局的。短短一一年时间里巫师特工局就招揽到了十数人,虽然不多,可也遍布了魔法世界的各行各业,上至传媒下至商贩,他们倒都能在麻瓜政府钱财和关系的安排下为自己谋求一份平稳的工作好能为自己,也为麻瓜政府做点事。
现在也是该让她们做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