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扫帚有限公司的几位领导人物围坐在凤凰社内的小桌旁研究着最近新推出的流星赛车,不时能听到几个人窃窃的私语言和几声发动机的轰鸣声,穆迪挠了挠刚推完的寸头只摸到自己的头皮,安静的屋内被这些琐碎的声音搞得让人难以集中注意力,他抬眼正要张口说话,却看到詹姆整个上半身都要贴在桌子上了,西里斯一个撤后将桌子上的模型塞在莱姆斯手中,一个不注意詹姆就这样直挺挺摔在了那张小桌上。
噢,詹姆这家伙总是心甘情愿地跟小天狼星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穆迪摇了摇头对小儿科的幼稚游戏表示不屑,身体却违背了他的大脑,直到他凑到跟前看见那赛车的样子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木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他走到了跟前。穆迪翻了翻眼睛左右摇晃着自己的脖子听骨头发出来的咔吧声,最近的工作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魔法部也好凤凰社也好,黑魔法事件层出不穷,他一边要处理魔法部的各种事务一边又要出各种凤凰社任务,一天的时间简直珍贵得如同沙漠里最后一滴水一样容不得他放下半点心神,他有时候真想问问詹姆几个人到底是如何处理好魔法部的工作和生意上的时间平衡问题的。也只有今天稍显轻松一些,魔法部的工作告一段落,凤凰社今天也没什么特别任务,他这才有闲心坐在书桌前打算写一写任务总结,好巧不巧,这几个人也刚好做完任务回来,又因为还要等着邓布利多宣布特别消息而不能离开,于是这三个人便在这小桌前围着说些闲话好来打扰屋子里唯一一个安静坐着的人。
“看吧,我就说我们会成功的。”
詹姆迅速地从小桌上站起身来得意洋洋地对着穆迪兴冲冲地喊,他这时候意识到这几个人得根本目的就是将他从安静里拉出来,穆迪有些气恼地吼,不太熟悉的木腿导致他在吼声冲出喉咙的那一刻与地面摩擦出轻微响声,这响声几乎是一瞬间便代替了那些怒吼,穆迪憋红了脸头脑涨得发晕。
“该死的,你们几个人!”
“wow,真正的穆迪回来了。”
“小心些,大脚板,我真怀疑他下一秒会把你也扭送。”
这是个该死的玩笑,但对目前处于憋闷情绪的目的来说是个很好的宣泄口,从受伤以来行动的不便和食死徒们看见这条木腿之后的嘲笑与异样目光让他心中的阴暗面愈来愈大,直到昨天他再一次追逐战中没有忍住冲动中了圈套差点把自己的右手也搭进去,向来睿智而又洞知一切的校长先生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任何不带同情意味的安抚。
“最好别让他知道我们的真实目的。”
可笑的真实目的,穆迪啪的一声用厚厚的手掌拍在那张小桌上差点没把那桌子震碎,一双锐利的鹰眼来回扫视着坐在他对面的三个年轻人。
永远头发凌乱得像稻草一样的詹姆·波特,瞧他那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喜悦,如果有个细心的人在场立刻就能知道他无时无刻不拧钻戒的动作代表着什么,更能轻而易举地推断出这个闻起来有点奶腥气的男人即将拥有一个孩子,梅林呐,怎么会有如此张扬的人是他的同事呢!
头发长长了一些的西里斯歪坐在沙发上,用胳膊撑住脑袋看着他的视线挪到自己身上,他挑眉的动作真让人感到不爽,尤其是搭配着他那张无时无刻不英俊的脸却永远都带着懒散而又轻蔑一切的神态时更让人想要朝他挥去一拳,穆迪每一次看到小天狼星露出这种表情时都会觉得他半点都不愧对他的姓氏。真不知道他的妻子选择跟他恋爱结婚时在想什么!脑袋里全都是滋滋蜜蜂糖化成的蜜汁吗!
“摊牌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叉子。”
唯一能让穆迪平静一点的莱姆斯终于不紧不慢地开口,不得不说他挑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好吧,穆迪将视线转圜落在比上学时圆润了一些却在他身上显得刚刚好的年轻人身上,自从他们共同的宇宙扫帚有限公司在巫师界和麻瓜界都小有名声之后显而易见地有了生活保障之后,他整个人都同在学校时不太一样了,当然,总体一切都是好的方面的不同,更沉稳,更自在,也更活泼一些,他刚和他熟悉起来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莱姆斯是如此喜欢藏着打趣人的性格。
万千思绪最终化作一个白眼,穆迪蹬了两下自己的木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摆出谈判的姿态。
“别告诉我是为了你们的车队。”
很好,从詹姆向天花板看去的躲避和西里斯轻佻的口哨以及莱姆斯完全默认的微笑看来,穆迪这句话再正确不过了。
“单从你这句话,我想你就应该加入我们,穆迪。”
该死的布莱克,噢,穆迪抱怨完才想起来自己更应该称呼他小天狼星,但他只是耸了耸肩,有些故意不去更改自己的口误。
“单从你这句话,我想我就会拒绝你们。”
穆迪双手抱胸向后仰,黑沉着脸表示自己的抗拒,但他下意识地向后用脖子抵住沙发,像是在故意克制自己想要点头的冲动。
这声音显得粗声粗气而且低沉,像是一块木头摔在沼泽里拔不出来。
“如果你想拒绝,我们认为你最好把你桌子上的资料翻过去。”
詹姆甩了甩自己的头发适时地插话,穆迪真想一把抓住他的眼镜好让这小子再也看不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东西!
“我们并非有意,穆迪,只是你知道的,前天晚上的风实在太大了,我们是最后离开的,而你的办公桌刚好位于一扇窗户前。”
莱姆斯出言解释,眼睛里的柔软歉意暂时将穆迪胸口无处发泄的怒火闷住。
“事实上,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穆迪。”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西里斯接住了话,穆迪注意到他抬起眼睛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他猜他看到的时间应该是下午六点,与邓布利多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假使你足够真诚,小天狼星?”
最先服软的反而是穆迪,他更换了称呼以示自己的服软,这没什么好脸红的,毕竟就像小天狼星所说的那样,他只需要点头,实际上他从知道他们的车队建设的那一天时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再者说,穆迪也从没想过他们会不将他考虑在内。
尤其是在他看过一场赛车比赛之后。
“三个人的真诚。穆迪·阿拉斯托。”
小天狼星倾身向他伸出一只手,很好,穆迪扫过眼前坐着的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三个人终于吐出心中的郁结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一直等着这一天。”
詹姆终于舍得把手指从那圆环上离开,本来有些紧绷的气氛很快被他爽朗的笑声和勾过来的肩膀冲散,穆迪接过莱姆斯抛向他的赛车模型仔细研究着,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进行实操。
“看来我错过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和善的老人迈着步子从门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胡子被他一把抓在手里用一个精巧的金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顺开,几个人站起身来将他迎过来坐下,这才你一句我一句地将经过讲给他听。
“我们今年又将享受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了。”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四个年轻人意气风发的面庞有些期待地说着,从他捋胡子的速度陡然变快的频率来看不得不说这位隐藏老板内心的满意程度。
“最好请我们最受欢迎的记者小姐来为你写篇报道。”
詹姆无不调侃地将胳膊搭在穆迪肩膀上,入职刚满一个月的佩妮·伊万斯小姐藏在奥莉娜的假面孔下凭借数年来对麻瓜与巫师两界的了解,用一篇名为:可恶的麻瓜—新世纪骗局,一举割掉了巫师界的荆棘林,更在半个月之内接连发力,靠着“把世界还给巫师”带来的热度直接和销量让她一夜之间代替了丽塔·斯基特成为巴拿巴斯最受重用的记者,不久前还在担心前路如何的女人就这样靠着自己生生劈砍出一条小路。
每个巫师都期待着从报纸上看到她的最新报道好能让无聊生活里多点饭后论点,巫师也好,麻瓜也好,只要能带来一点茶余饭后的交流话题,最好还能勾带出一些笑声便是大部分人类想要的。毕竟每个人都生活在真实的世界,每个人都切身与这个世纪密切相关,无论巫师再如何选择避世也无法彻底与麻瓜们断绝联系,这两篇报道用极富有讽刺和隐喻的语言将一个更为真实的麻瓜社会向巫师们展示出来,同时也在某种层面隐晦地点出了魔法界的固步自封。
聪明的人们审视完两个世界和当局的态势之后很快便能从中意识到些许内容并为之思考行动,也当然有纯血巫师家庭在不屑一顾中随手将报纸扔进火炉里将其付之一炬,声称以后再也不会订购《预言家日报》。好吧,没人能劝阻他们走向灭亡的决心,巴拿巴斯并不在乎这些,这个精明的商人只是把他镶了金色的一嘴牙齿露出来好声好气地送走了怒气冲冲的丽塔。
“我会向奥莉娜倾情推荐你的。”
西里斯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穆迪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被他一个旋身躲过。
“推荐……推荐什么?”
略显疲惫的普韦特兄弟同手同脚地走进这间屋子,吉迪翁的脑袋上破了个碗大的口子正流着血,蜿蜒的血迹从他耳朵流过,费比安扶着吉迪翁狼狈地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气,一边还不忘上气不接下气地要问明白自己刚刚的问题。
“推荐一对双胞胎去做影视明星,你觉得怎么样?”
冷幽默显得有点超出范围了,吉迪翁和费比安脸对着脸有些茫然,伤口都还在流血,他们的大脑在疼痛作用下显得有些迟钝,直到转过头去看见詹姆和莱姆斯憋笑的脸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双胞胎只有他们。
“嘿,我妹妹家的双胞胎刚满两岁,活泼极了!”
费比安爽朗地接了话,他们的妹妹莫丽78年的时候生下了一对双胞胎,韦斯莱家的红发小子,虽然他们对于妹妹过早选择嫁人这件事仍旧不愿意接受,但毕竟那是自己的妹妹,无论如何,当见到莫丽拉着五个孩子时,两个双胞胎兄弟不约而同背过身去抬起了手臂。
“我想我们最好先喊来阿拉贝拉把你头上那个红色的浆果汁灌到瓶子里去。”
“事实上,我们进来之前就已经找过阿拉贝拉了。”
费比安摊了摊手有点不知所以地说,身旁的吉迪翁看上去都要睡着了。
“噢!”
詹姆这一声恍然大悟的惊呼让费比安有点沉不住气了,西里斯看着他突然前倾的身体和吉迪翁莫名沉重一些的呼吸和莱姆斯对上了视线。
双胞胎的小把戏。
“浆果汁的颜色有点太亮了不是吗?”
吉迪翁一掌拍在了费比安的背上,力道大到让费比安一蹦而起站在穆迪身后抬头出来和吉迪翁对骂。
“又不能怨我!是威尔克斯那个该死的!”
“我就说你不该拿他的浆果汁抹在我头上,应该逼真一点,用他的血啊!”
气哄哄的吉迪翁站起身来义愤填膺地喊,好像这是多么大的事情。
“听着,你们你最好用番茄酱,我们曾经试过,只有这个不会被麦格教授轻易分辨出来。”
“当然前提是要把番茄的味道彻底去除。”
詹姆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些熟悉的脚步声,总是后脚掌先落地而导致的先重后轻,又因为身体有些沉重的而走得缓慢小心的脚步声间隔的时间长又微微轻缓。
是莉莉。
莉莉先推开房门走进来,詹姆张开手臂将妻子揽在怀里一步一步扶着她,不知道性别的孩子最近总是喜欢折腾母亲,莉莉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个舒服的觉了,这个孩子不知道在惶恐些什么,总是翻来覆去地在肚子里踢来踢去,半夜时活泼得更为明显,每一次莉莉看着自己的肚皮都在担心那薄薄的一层快要拦不住,孕早期一直都不曾有过的各种反应在最近叠加在一块儿倒给莉莉,从来坚强的女人在夜半时分因为浮肿和痛苦而被折磨得整夜无法安眠,从她愈发苍白的脸庞就能看得出来这位母亲身体上遭受的痛苦。
“六点半了。”
西里斯摸了摸莉莉毛茸茸的红脑袋将视线落在一直不曾再说过话的邓布利多身上,他打赌一定有什么异常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否则没道理最近一直居家办公的莉莉和艾丝琳都要回来,他刚刚从任务墙上看到隆巴顿夫妇今天的重要任务是回到凤凰社。
“好了,孩子们,让我们坐下来听一则预言。”
半月眼镜在他抬眼时反着深夜的凉光,这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白巫师呼出一口长又长的气看起来有些沉重,素来顺滑的长胡子这会儿竟然看起来有些许的凌乱,西里斯恍惚好像听到一声叹息。
风声呼叫,雪花落在安静的泰晤士河上伴着夜色深深沉入河床,伦敦的冬季仍旧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