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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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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比想象中来得更早一些。

空气中遍布着冬季冷冽阴湿的寒气,雪花簇簇打着旋儿砸在西里斯的长袍上化作一小片一小片细碎的水迹,很快又隐入黑沉布料之中没了踪影。

“总算要放假了。”

大雪白茫茫将整座城堡包成银装素裹的样子,猛一打眼看去世界都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白与天边浓厚的灰色,偶尔几丝风的残片跳着舞从满天的灰色中央旋开,一切都在冬日里显得空荡荡的。

“我看你是迫不及待要见佩妮才对。”

海格小屋里的炉火烧的热腾腾的,没有关紧的门缝中钻出来一些不耐寂寞的热气争抢着往小天狼星身上扑,他听了詹姆这话半点不做反驳,只是笑着伸手去接鹅毛般的雪。

“真不敢相信你就要结婚了!”

大块头的海格惊呼起来,禁林中有几只鸟儿被他的大嗓门烦得扑棱几下翅膀一头扎进那飘着雪的灰沉天空中甩下几根羽毛飞远了。

“你想知道大脚板会说些什么吗?”

莱姆斯倚着门框轻笑,热可可被他裹在手心袅袅升起热热的白烟。

“我会说,我本来16岁那年的十二月份就该结婚的。”

风继续吹着,雪继续落着,小天狼星关于结婚的一切期待最终落在眼前空寂一片的雪地上,白茫茫又亮晶晶。

“12月17?”

海格再一次不确定地向西里斯寻求肯定,他懒洋洋地点了点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被这些数字所代表的意义取悦到。

“霍格沃茨放假的当天。”

小天狼星从台阶上站起身来走向雪地,那些来时印下的脚印早被风雪的关照下恢复成平坦雪面,风声呼啸卷来整个霍格沃茨岁月和时光的气息,夹杂着禁林与黑湖冬季独有的寒冽从他摊平伸开的双臂之间穿过,他的灵魂沉在大雪里振颤着呼出兴奋的一声嚎叫。

他要结婚了。

“结婚!?”

“这个单词还没陌生到需要你把炉火震碎吧,艾丝?”

佩妮好笑地把险些从椅子上栽倒在地的朋友拉起来,故作沉稳又无所谓地用话语掩盖自己心底的颤抖和对这个单词的无限遐想。

“谁都会觉得你在往壁炉中扔一颗炸弹,图妮。”

奇丽总是更稳重一些,佩妮从地上捡起那滚上了灰尘的毛线团放在她的腿上耸了耸肩表示绝非如此。

“我更关注的是,你结婚那天要穿什么婚纱?要在哪个教堂或是草地举行?要邀请哪些人参加你的婚礼?单身派对在哪里办?请柬有没有发?伴郎伴娘有没有决定好?”

天呐,几乎是砸过来的问题把佩妮弄得快要晕了。

“露比,停!”

一时间只有室内火柴噼啪爆开的微弱声响,热气烘着几个姑娘的脸蛋使得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圣诞节苹果一样红扑扑的。

“一切都准备好了。”

伦敦的冬夜阴湿不堪,偶尔刮过凛冽的风撞在结了窗花的玻璃上拍出几声脆响,佩妮说完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攥紧了柔软的睡衣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来。

她的心脏在听到这句话时同样被热腾腾的火焰烘成柔软的栗子蛋糕。

“你会很幸福的,图妮。”

三个女孩儿将她拥住轻轻地晃着,红茶的香气藏进满室的热气中飘在每个人的心头,佩妮哼了哼撒娇。

“你们都要来!”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说得我们会不去一样!”

佯装生气的艾丝琳去闹她,蓬乱的黑发窝在她的怀里勾带出女孩儿一声快活过一声的笑语,伦敦的雪花在这一刻缓缓降落,福禄考的花茎细细地颤抖。

考试周便匆匆忙忙在等待着婚礼到来的紧张和期待中如水一般从指缝中漏过,霍格沃茨特快即将停在国王十字车站前的十分钟时一切才仿佛有了实质的存在感。

佩妮有些紧张,她擦了擦手心中的汗水将大衣敞开一些,伦敦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周,灰尘的天空仍旧飘着碎碎的雪粒,很快又被列车的蒸汽和挤挤挨挨的人潮靠在一起的热气烤成丝丝缕缕的白气散在天地间。

“别感冒了,图妮。”

妈妈咳嗽了两声不赞同地看向佩妮,她在佩妮放假当天接到她时知道女儿要结婚的决定,这显然的让做家长的有些不爽快,哪怕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伊万斯夫人在不久前还期待地对佩妮说希望她能早日结婚。

好吧,如果她作为家长在女儿结婚一周前才被告知要结婚的消息也会感到不爽的。

哪怕她与妈妈之间的关系仍旧处于别扭又尴尬的疏离期,佩妮顺从地将大衣重又拉紧乖顺地点了点头。

“抱歉,妮妮。”

妈妈的声音有些凹陷,佩妮疑惑地转过头去看见印象中永远优雅美丽的红发女人弓着腰慢慢地咳了几声,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一句什么话才是合适的。

她好像丧失这项技能很久了,从佩妮知道自己被妈妈和爸爸不那么喜欢开始。

“嗯。”

所有的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舌,雪花慢慢大了一些飘在佩妮鞋头上,她只能听着妈妈沉重的呼吸声轻轻抬起脚尖在地面上磕了磕低头。

“妈妈和爸爸好像,好像总是抱着妹妹牵着你,妮妮。”

她最好别说了。细微的冷气蹿进佩妮的鼻腔,冷空气的猛然加重让她不受控制地吸了吸鼻子,听起来倒像是在哭泣一般。

“我们总是忘记,忘记你也只是才比莉丝大一岁,忘记你也需要妈妈爸爸的怀抱。”

“明明,明明我们可以一个抱着莉莉,一个抱着你的。”

温暖从头顶传来,小时候睡觉前让人安心的歌谣在佩妮耳边响起,她张张嘴没说出任何话。

“我们总是不能放下父母的架子去理解你。总是把你的烦恼当作小孩子的无理取闹。”

伊万斯夫人的话停住了,她虚弱地咳起来,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喘仿佛一条紧绷的绳子在一点一点绷紧中等待着断裂。

“我的女儿的痛苦、向往、烦恼和恋爱时的纠结……,妈妈就这样愚蠢地错过了。”

女人的声音被突然的寒风吹得破了一个洞,佩妮听着妈妈脆弱又愧疚的话语握紧了双拳,记忆如潮水般涨起又落下,她只觉得名为酸楚的情绪在她血液中扔了无数颗钉子。

“对不起,图妮。”

“爸爸那天晚上跟我说了好多好多,他说他这辈子最不该说的话,是那句希望我们只生下了莉莉就好了的蠢话。”

“这17年来你该有多么痛苦呢,图妮。”

有多么痛苦呢?

大概是十一岁那一年爸爸妈妈兴高采烈带着妹妹去对角巷买东西时没有被一个人牵起来的手掌?四年级暑假躺在圣芒戈病床上因为疼痛而哭泣时听见了门外巫师妈妈哄宝宝睡觉时流下的泪水?又可能是与西里斯吵完架的冬夜回到家时空荡荡的厨房里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还是深秋的雨夜她匆匆跑到病房又被爸爸盯着莉莉的那双蓝眼睛中无尽的爱打在原地的怔愣?

一切都在妈妈的哭泣和父亲的离世中模糊了,佩妮看着被雪打湿的地面上开出的水花没再想那些有关于痛苦的注脚。

“对不起,我的女儿。”

曾与她分享过同一种心跳的妈妈没有看她,佩妮摊开手掌接下温热的泪水。

列车呜呜叫着朝她们奔来,1976年的结尾,满天的雪花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佩妮!”

总算记得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喊她昵称的妹妹高声呼喊她的名字,人来人往的拥挤站台上仿若一个锚点将她固定在叫做伊万斯的家庭关系中,佩妮转过身去抹掉脸上的泪水,有些不自在的被妈妈揽住了肩膀。

“佩妮,妈妈。”

“伊万斯,新婚快乐。”

“小牵牛花!”

“红发女巫的姐姐!”

“伊万斯小姐?”

沉稳熟悉的声音来自在佩妮身边站定的小天狼星,他真是太过于熟稔地就将妈妈这个称呼喊了出来,好像他做了许久佩妮的丈夫似的。

“好久不见,亲爱的。”

乱七八糟的称呼在西里斯身后叠起来砸得佩妮手忙脚乱的,听完妈妈亲昵的回答只后她甚至都想马上找个合适的地方藏起来了。

“嘿!你们能不能一个一个来!”

轻快的声音跟着那热烈的红色从人群中飘过来,莉莉不满地扒过一个又一个挡在她和姐姐妈妈面前的小子挨到佩妮身边来,怒冲冲的脸蛋跟河豚没什么两样。

“好吧。莱姆斯,准确的说,你要加上提前这个词。詹姆,我想我真的跟你说过别在人多的地方喊我小牵牛花之类的称呼?呃,我猜你是海格,你和西里斯对我说的魁梧勇士形象简直一模一样。以及,彼得,对吗?西里斯曾跟我说你喜欢我做的黄油饼干。”

好在佩妮总能知道如何应对,等到她盯着那些专注打量自己的视线说完这句话便看到大块头的海格瞪大了他本就跟鸵鸟蛋一样的眼睛,双手往前伸着就要同她握手,佩妮真有些怕他一下就把自己给捏碎了。

“要说话最好还是等到一切结束,好吗?”

小天狼星拍开海格扫帚一样大的手牵起女友有些冰凉的手用自己的热气去裹,他显然不能容忍这场看起来即将占用很长时间的寒暄。

真够让人害羞的,佩妮被小天狼星攥紧了手挣脱不开,热气在男友这颇有些争分夺秒意味的话语中腾的将她烧了个透。

“好吧,我们总得顾及一下新郎的情绪。”

莉莉阴阳怪气的哼,猛地从温暖的车厢里走到阴冷湿寒的室外有些难以忍受地剁了跺脚微微颤抖着搓了搓胳膊。

“快把这个披上。”

“车里准备的……”

妈妈的话大多都落进了雪地里,佩妮看着詹姆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围巾从臂弯中递给莉莉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笑没有说话,但从她那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揶揄的表情中倒是轻易能够看出佩妮心中对于詹姆的满意。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我也是。”

块头大,声音也很大的海格兴高采烈地呼叫。

小个子彼得细声细气地表示了自己对海格的赞同,雪下得大一点好像就能将他的声音淹没了一样。

佩妮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打开车厢,招呼着莱姆斯他们坐上妈妈驾驶的那辆车。

“我想我是绝对坐不上这辆车的。”

显而易见的,佩妮看着比轿车最大能够容纳体积还要大出好几倍的海格可怜巴巴又充满好奇地看着妈妈时有些忍俊不禁。

“骑士巴士,海格。你会比我们还要早到半个小时!”

“我们的爸妈们已经在那里等了。”

詹姆乐颠颠地拍了拍海格的肩膀钻进车厢坐在莉莉的旁边安抚道。

这显然是一个所有人都极为重视的婚礼,佩妮在听到这句话时想到早早便在婚礼地点等待的几位父母有些感动。

“还说些什么呢,最好快点走吧!”

海格哈哈笑着将车顶堆积的雪块震下碎成一堆耀眼的白,佩妮拧动钥匙踩下油门的瞬间听到白色融化的声音。

“妮妮。”

小天狼必须得承认自己这一声喊得有些过于缠绵了。

“嗯?”

红灯下有一位过马路的男士捧了一大捧黄玫瑰往前走去,佩妮的手被西里斯握紧亲了亲,她被那些颤抖的痒磨得眼睫轻轻地颤。

“我们要结婚了。”

车厢里的热气烤着这句话剥开冷静的表层露出快乐的内里,小天狼星转过头认真看着即将成为他的妻子的女孩儿觉得自己都被这不散的热气蒸软了。

“是啊,我们要结婚了。”

小狗呜呜咽咽地在她掌心来回地蹭着,佩妮突然地有些不太敢看他。

真不敢相信她就要结婚了,同一个巫师。

“我们要结婚了!”

绿灯亮起,小天狼星钻出头去向每一个人大声宣告。

畅快爽朗的这句话赢来每个人的注目和微笑祝福,雨刷器从右至左刮去玻璃上蜿蜒的水痕,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冷气瞬间激得佩妮泛出一层鸡皮疙瘩,然而她什么也管不了,疾驰的车压过一片水坑时她的耳边传来西里斯喑哑低沉的轻笑。

“我的夫人。”

该死,佩妮打赌自己的脸肯定红透了!

车厢的热气伴随着越下越大的雪融进蔓延的情愫中,路边商店为了迎接圣诞节而做的各种装饰点亮了冬日昏昏天色。

直到钟声铛铛响过十二次。

两层楼高的住宅被白雪覆盖,阴沉天色中从屋子里漫出来的暖色灯光让人在风雪天路过时稍看一眼便禁不住要想想家这个单词。

佩妮有些不敢置信地打开了车门,眼前这幢她梦想中的房子就这样为她敞开了大门。

山毛榉上挂满了雪花,层层叠叠的白色压着树枝弯下来一些簌簌抖落调皮的轻雪,佩妮被小天狼星牵着手一步一步踩着石头铺就的小路走到那扇象征着家的门前。

“我们的家,佩妮。”

准备了两年多时间的屋子终于迎来了女主人,西里斯痴痴地看着佩妮将早已在心里念过千万遍的话郑重吐露。

“哦,你真该给我一点提示的,这样我简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她伸出手向西里斯索求一个拥抱,有些语无伦次地埋进抱怨着。

“我的错。”

怎么能就这么耍赖地认错了呢!

佩妮怔怔地拍西里斯的肩膀,被人捉住了手亲了又亲。

“我从不知道你……”

“还记得那辆火箭三杠吗?”

“当然,可这和这幢屋子又有什么关系?”

“当我确定我爱上你时,女孩儿,我便开始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了。詹姆,莱姆斯和彼得我们四个在波特先生的资助下创办了一个摩托车品牌,显然,巫师们在原有基础上的改进让我们很快便赚得盆满钵满。”

低沉的声音不再漫不经心,小天狼星无尽温柔地看着佩妮惊喜意外的表情感到满足与幸福。

“可你从没告诉我!”

“总该让我们结婚这一天有些惊喜不是吗?”

哦!佩妮看着小天狼星明显是撒娇的眼神软了下来,这时才反应过来上次去海滩时那三辆让自己觉得有些奇怪而罕见的摩托车放在现在来看是多么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情。

“怎么还没进去?”

热热闹闹从车里下来的一群人围着妈妈踏过雪地向他们走来,佩妮正要上前打开房门时听见露露三个人的声音叽叽喳喳像小鸟一般蹦到她的肩头。

“嘿!新娘子!”

佩妮正要打开房门时却只听咔哒一声险些被往外开的房门撞上鼻子,好在被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才踉踉跄跄地站稳脚步,听见了艾丝琳的称呼又有些羞臊地瞪了她一眼摸了摸鼻子笑出声来,显然她还并不能完全确认自己的身份。

“小心着点儿,海格。”

跟着有些熟悉的轻柔女声一起出现在眼前的大块头嘴里还叼着麻薯饼干吃着呢。那些碎碎的渣滓全都掉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编成一个辫子的胡子里去了,佩妮定睛一看,他胡子的尾部居然还被绑了一个蓝色的蝴蝶结!

真有够可爱的!

“最好快一些去暖暖身子,姑娘们!”

熟悉的波特夫人推开海格硕大的身躯笑眯眯地将佩妮一把拉了进去,她一边拉住了同样被一起扯进来的妹妹站稳一边迫不及待地环顾着室内的装潢,很快又被瘦瘦高高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的卢平夫人递上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红茶和一些司康。

“先吃点东西再说。”

“卢平夫人,您的手艺可比大多数甜点师还要好呢!”

平直的嘴角小小的有一点点弧度,佩妮听着莉莉对曾经远远在车站见过几次面的卢平夫人真心实意的夸赞跟着点了点头。

“趁着还没换上衣服尽情地吃一些吧!”

奇丽搭着佩妮的肩膀戳了戳她塞得鼓囊囊的脸颊调侃,露露也跟着端起一杯红茶同她们干杯,充当花童的两个妹妹弟弟在一旁尽情地吃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巧克力布丁。

“詹姆,你又坐在那里吃什么呢!”

“嘿!妈妈,你可真够偏心的!我才刚坐下!”

“快饶了他吧,要知道詹米一会儿还要帮我们布置现场呢。”

“但愿你们吃完能把整幢房子都搬起来。”

佩妮手忙脚乱地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向着波特先生和打趣男孩儿们的卢平先生弯腰表示感谢,妈妈从厨房出来站在一旁咳了几声也上前与两位夫人握手以示感谢。

“瞧瞧妈妈紧张成那样,明明和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了。”

莉莉歪头在她耳边笑着说,佩妮看着妈妈僵直的背部和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无声红了眼眶。

“一些旧的东西,一些新的东西,借来的东西,蓝色的东西,她的鞋子里有一枚银币六便士。”

轻快的歌谣声从波特夫人嘴里掉到卢平夫人一个一个拿出来的东西上,佩妮犹豫了几秒最终被西里斯牵着手腕站在了跟前。

圆润的珍珠一颗衔着一颗排成一条润润散着萤光的项链,在室内暖色灯光照耀下显出水一般柔亮温沉的色泽,佩妮捏了捏西里斯的手指认出那是母亲婚纱照中带着的那条。

“婚纱在你们的卧室呢,我亲爱的。”

你们的卧室!

真叫人脸红,佩妮决定不去看西里斯扭过头来冲自己挑眉的得瑟表情。

“这蓝色漂亮得如同你的眼睛,佩妮。”

大小不一的叶子一圈一圈绕在中间将中间那颗蓝宝石众星拱月般得承托起来,通透耀眼的蓝色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周遭的叶子细细闪着光芒如同夜色中茫茫星光,唯有那唯一一些蓝色澄明夺目闪烁着逼人的明亮色彩,几欲要把人照得挪不开眼睛。

“他总是最知道什么是适合你的,宝贝。”

佩妮被妈妈这话语感动到,转过身去看着耗费不少心力找来宝石又画了设计图一点一点将这新娘王冠打造出来的西里斯有些羞涩,想要开口说什么又被他柔软的目光堵住了。

最好什么也别说。

“卢平夫人年轻时候的耳坠。”

樱桃红的圆珠子胖嘟嘟地缀在橡树叶下轻轻地晃着,仿佛一颗小小的果儿刚睡醒冲着人笑呵呵地打招呼,佩妮伸出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看那红色在空中荡秋千似的来回地晃着。

“十分感谢您把如此漂亮的耳坠借给我,夫人。”

卢平夫人笑了笑将一个盒子拿出来递给佩妮。

一双蓝色高跟鞋。

“好了姑娘们和小子们!再不快点可就要没时间了!”

话音还没结束,半掩着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梅林呐。

正好从厨房出来的小天狼星拍了拍脑袋端着早已经准备好的青苹果套餐忍俊不禁。

“我想我还不至于迟到吃不上我的套餐吧?”

被所有人投去的目光惊了一下的雷古勒斯将视线投向佩妮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好在西里斯及时地拉了弟弟进屋又将他顺手推给了一旁准备好去布置场地的伴郎詹姆和他的伙伴们。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照顾的话就被推着上了楼梯去二楼卧室换衣服去了,佩妮揉了揉眼睛有些想哭。

妈妈的旧项链,崭新的新娘王冠,卢平夫人的橡树耳坠,一双蓝色高跟鞋,以及鞋子里的六便士。

十二点五十分,庭院中吵吵闹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佩妮戴上头纱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楼下走去。

佩妮有些忐忑不安地迈下最后一个台阶将手交到早已换好西装在楼梯口处等待自己的西里斯手上,高跟鞋与六便士让她有些站不稳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与沉默不语的男人隔开了一点距离。

“怎么样?”

佩妮抿了抿嘴巴,巧克力味的口红被她吃了一点进去,她有些懊恼地颤了颤眼睛抬头问他。

“无与伦比。”

低沉的男声像是贴着她耳朵灌入,佩妮揉了揉发红发烫的耳垂向他靠近一些。

“怎么哭了?”

小天狼星红着眼眶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让佩妮给自己擦掉泪水,有关于幸福的一切在他看到佩妮的那一刻有了确切定义。

原来人在感到幸福时是会想要流泪的。

她从小天狼星忍着泪水的眼睛中看清自己。

纯白的裙摆被裁制成鱼的漂亮尾巴,一层又一层轻纱柔的白纱给裙摆蒙上一层薄雾,肩头上向下螺旋点缀的花藤上朵朵白色的福禄考与缀在花朵中间的珍珠将整件婚纱显得更为优雅柔美。长至肩胛的金色长发早在出发前便被妈妈盘在脑后,珍珠项链绕在她修长纤细如白天鹅的脖颈间,樱桃红在她肩颈线上轻摇乱晃将一切都晃得光彩照人,发髻里柔柔散着光辉的新娘王冠衬着那双颜色浅浅的蓝色瞳孔更让她看起来如同海洋的公主般高洁动人。

“不止今天,妮妮。”

口红被吻上来的小天狼星吃掉大半,佩妮有些承受不住地向后仰着脖子接受他的吻,直到听见妈妈呼唤自己的名字才气喘吁吁地被放开。

“但今天是独一无二的。”

壁炉中的火烧的有些太旺了,佩妮通红着脸嗔了西里斯一眼说道,在他有些危险的目光中逃也似地拽住了正要看她是否换好衣服的莉莉。

“准备好了吗?”

“在你答应做我伴娘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好了。”

通往庭院的入口处铺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两边放着詹姆他们摆放整齐的一排排漂亮典雅大气的银色椅子,庭院中被魔法催开的福禄考、矮牵牛、百合、天竺葵、红玫瑰等等缠绕着魔法世界独有的芸香之类的的各种植物在雪地里显得姗姗可爱。雾凇和冰凌充作婚礼彩带洋洋躲懒趴在树叶之上,黑沉云朵送来一片又一片雪花纷纷扬扬飞舞着在佩妮挎着妈妈的胳膊踏上地毯上时准时从婚礼上刮过。

钟声准时敲响十三次。

雪又开始大起来了。

须发全白的老头换了一副金色镶边的半月眼镜站在红毯尽头冲佩妮挤了挤眼睛,她隔着白纱看到这位风趣幽默的校长胡子上几个粉色蝴蝶结。

真难以想象她竟要与1970年那个用魔法来哄自己的男孩儿结婚了。

雪地上的红毯让佩妮走得有些艰难,雪花飘落在她的睫毛上化成滴滴水珠像是泪的沁出。

直到她走到西里斯的面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雪地几乎吞噬了所有的声音,庭院中的一切都被佩妮丢进了不知名虫洞中,万事万物都比不过一片雪花融化在她皮肤上带来的细微凉意。

邓布利多或许说完了所有的话语,佩妮在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西里斯含着泪张开了嘴张张合合说了些什么。

“我愿意。”

原来是我愿意。

西里斯一字一句地确认这些话,爱和珍重都藏在这三个字母里。

1970年水泥管中女孩儿哭泣的回音消散在这天的大雪里,佩妮伸出手去擦掉小天狼星脸上滑落的泪水,雪花沾湿了她的手指让人不受控制地蜷缩,她发觉自己的心在颤抖。

“这个年轻人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总是对一切都恶作剧。”

詹姆高声地嚎了一声惹起男孩子们一个又一个的起哄声,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将语调调整得像是卡通人物。

“他对一切都不关心,他对一切都不在乎,他对一切都说:‘去他的吧!’。”

“他甚至对滋滋蜜蜂糖都不感兴趣!老天呐,多么古怪的一个孩子。”

温和又慈爱的声音盖过寒风吹过两人的缝隙,佩妮猛然好像握住了1971年站台上,那个毫不客气将自己刺穿的傲慢男孩儿手心旋开的花朵。

“而他现在却站在我面前要迎娶他心爱的女孩儿。”

“一个勇敢的,聪明的,优秀的,努力的的姑娘。”

雪花慢慢在西里斯的肩头盖上一层浅浅的白,佩妮的手被他牢牢牵住吻了吻,恍惚仿佛时间都在尽头。

“每个人都能看到自从佩妮进入到他的生活中后的变化。”

“一个不再傲慢,不再不在乎死亡,不再把生活当游戏的,成熟的,稳重的,可靠的。”

女孩儿微凉的双手被小天狼星攥在手心,他眨去那些模糊视线的水珠挑眉去逗弄鼻子皱起来的佩妮。

“好吧,也仍旧英俊的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耸了耸肩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孩子,漫天风雪中突然哽咽了一下。

“当他找到我邀请我来做证婚人时,我问他是否准备好了一切,他只是对我说:只要她是佩妮。”

“我们每个人都该看到他的爱。”

泪水被西里斯轻轻拭去,佩妮在话语的结束抽泣着笑了。

当她看见他时,她便看见了他们的过去,看见了他们的现在,看见了他们的未来将会去往何方。

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闪发亮,福禄考形状的钻托缠在花茎上将她这辈子都与西里斯绑定,白纱随着寒风被他掀起,佩妮拉着凑上来的男人衣领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雪花簌簌落在身上很快又被拥抱和亲吻间交换缠绵的热气蒸化碎成小小冰晶。

这是1976年的12月17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剑拔弩张的两个孩子在鹅毛大雪中结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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