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圣诞节前的一个周末,詹姆突然对西里斯说他要开始追求莉莉·伊万斯。
“能够理解。”
莱姆斯的羽毛笔飞速地在羊皮纸上移动,嘴上不咸不淡地对詹姆如此突然的坦白这么答复,白净的脸上是一种毫不意外的微笑。
跟他早有预料似的。
西里斯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哼了两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并不打算发表什么见解。
顶多感觉有点奇怪就是了,毕竟他与那位伊万斯的姐姐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关系。
“可是,她不是和鼻涕精是男女朋友吗?”
“彼得!莉莉从没有和鼻涕精交往过,她只是把鼻涕精当朋友而已!”
嚼薯片的卡擦卡擦声掩盖了彼得发出的赞同的声音,西里斯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
十二月的英格兰是漫无边际的寒冷,这寒冷中又蕴藏着大量的阴湿,长长的巫师袍遮挡不住呼啸而过的寒风与纷纷扬扬的雪,魔法世界在下雪之后陷入无边的静匿,往常热闹的霍格沃茨如今只看得到无垠的白,学生们大多窝在各自学院的休息室里享受壁炉中火柴的热气与南瓜汁的香甜,而教师们则大多忙着准备即将到来的圣诞节的一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整个霍格沃茨陷入一种平静,就连平日里最闲不住的詹姆都没什么想要出去的意思,躺在宿舍的床上跟他们讲自己喜欢上莉莉的心路历程。
“要知道最初我只是把她看成鼻涕精的朋友罢了......”
“那你喜欢她什么呢?”
彼得嘴里嚼着东西模糊不清地发问,西里斯慢慢被宿舍独有的氛围感染,躺着躺着快要睡过去。
“也不能说是喜欢她什么,只是前几天我从楼梯上跑下来的时候撞了她,她可能没有认出来是我,你知道的,我那一段喜欢乱七八糟的伪装来着。”
“她先对我说:‘小心着点!’,我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见她问我有没有事,然后她从地上站起身把手伸给我要拉我起来,我那时候才第一次注意到伊万斯原来长得还挺漂亮的。”
詹姆说到这儿明显地有些不好意思,西里斯翻身下床开了门,走出去之前听见詹姆严肃地宣告。
“我要追求莉莉·伊万斯!”
雪仍在下着,漫天的白色盖住了整个霍格沃茨,西里斯站在院子里一时间分不出来方向,直到冷冽的空气从风中灌进他的脖子,雪花的气味在他的鼻息里四处乱撞,西里斯这才缓缓迈出去一步,没什么方向地踩进雪地里。
太安静了,天与地之间都没什么声音,偶尔有一只猫头鹰带着信件飞进阁楼,翅膀扇动时流动的空气掀出细小的波流晃动着下落的雪花,风会不时地发出呼啸的声音,羽毛般的大雪便在其中时不时扑在西里斯身上,黑色的巫师袍很快覆上一层浅浅的白,又在他的走动之间散落在地上,西里斯张张嘴看白色的哈气溢开在冷风中被卷走。
雷古勒斯前几天来找他,那个被布莱克家族寄托了全部期望的小儿子,西里斯的唯一一个弟弟问他圣诞节要不要回家。
西里斯想着有些止不住地讥笑出声,空旷的雪地里只听到一阵突兀的回响,屋顶处有几团雪花坠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沃尔布加女士又想让他回去吗?
西里斯剖析着自己的母亲,想她71年那封吼叫信,想她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想她对雷古勒斯总是轻柔的嗓音,想她对伏地魔近乎痴狂的信仰,想她无数次对格兰芬多的憎恶,想她再不向自己投来的温柔目光......
实在没什么可想的。
他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微卷的黑发被风一吹粘附在他的脸颊,西里斯张嘴吹了口气妄图将那有些痒的感觉吹开,然而只有一片化成水的白气袅袅升起,没有什么变化。
算了。
雪实在算个好东西,西里斯猛地仰倒栽进厚厚的大雪里,雪花小了一些,仍旧飞洒落在他的周身,西里斯的灰色眼睛躲进白色的雪花中,他将自己视作一颗小小的石子,幻想能够长久地埋进这场雪里。
霍格沃茨难得安静,雪花落在西里斯苍白的脸上与颤动的睫毛上,被人的体温烘成小小的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上竟似一颗颗沁出的泪。
他在水珠的微弱凉意中睁开眼,铺天盖地的白雪中央看见天空中微弱的一些太阳光芒。
那金黄弱到几乎不可见,雪地却因为那小小一点的金色散出晃眼的雪芒,西里斯就那样躺在雪里,借着那抹柔柔的金色想起那头灿烂的金发。
于是西里斯抬起手,浓郁的蓝在他手心缓缓盛放,雪落在花的叶片上,那花儿又随着风轻轻地摆动着,雪花簌簌被风吹落了,福禄考仍旧生机勃勃的昂扬,漫无边际的白色里只剩这一点蓝到近乎发紫的色彩。
他不由得在想。
如果佩妮也会魔法,她会是一位格兰芬多吗?
或者赫奇帕奇?拉文克劳也说不定?
至于斯莱特林,西里斯认为佩妮还不至于。
如果她真的会魔法又能怎样呢?
说不定她们两个也就不会认识了。
他想到这发出很畅快的一声笑,雪在这时悄无声息地洒了他满头满脸,
就这样吧。
蓝色的福禄考随着雪花一齐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胸前,西里斯闭上眼睛,万籁俱寂中听到自己心脏的缓慢跳动。
“西里斯!”
空旷的雪里传来詹姆的呼喊声,很快西里斯身边的雪被人的形状压塌,詹姆·波特独有的爽朗笑声充斥了寂静世界。
“嘿!听着!我刚刚告诉伊万斯,哦,不,是莉莉,我刚刚告诉莉莉我要追求她!”
“好吧,好的。然后呢?”
“当然是被拒绝了,你知道的,我们毕竟不算友好地相处了两年。”
“意料之中的。”
“不过没关系的,西里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拥有一个家庭。”
“詹姆,我不得不说你考虑得很长远。”
詹姆仍旧在说些什么,西里斯模模糊糊没有听得真切,他只是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想要买的摩托车。
以及9月1日那天的站台上佩妮摇晃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