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剧痛阵阵,传至脑顶。
单穆霜扶了扶额,只觉突然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往凌璟琏的身上靠去。
凌璟琏皱眉,侧身躲开。
她挤了一个讪笑,眉头却是紧锁,连忙解释道:“公子,青儿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这锄头上似乎……有毒……”说时,又是一阵耳鸣目眩,她的笑便只是堪堪扯了一弯嘴角,又蔫了下去。
“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单穆霜心中暗自腹诽:“好歹也替他挨了这一锄头,不说扶一把了,连靠一下也这般小气!”
凌璟琏皱眉,冷声道:“张医师,去检查那锄头上是什么毒。”
话音刚落,单穆霜又是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往凌璟琏身上倒去。这次,凌璟琏没有躲开,而是一把扶住了她。他目光冰冷,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别动。”他说,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臂力惊人,力道稍重,便碰到了单穆霜的伤口。她忍不住“嘶”了一声,他敛眉,动作顿时柔和了些。
单穆霜勉强笑道:“公子,我只是有点晕而已,能自己走的。你将我放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说着,她还扑腾了两下小腿,想要挣脱下来。
此时,凌璟琏的面色突如乌云过境般黑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消停会儿。”
“唔~”单穆霜低低应了一声,脑顶又是一阵眩晕,索性也不挣扎了,将头靠在他胸口,安静待着了。
只闻凌璟琏转头对施伯下令道:“重整军队,清点粮仓和药仓。暂时不要打开城门。半个时辰后,再议后续。”
说完,他抱着她大步向帐篷的方向走去。
入帐后,凌璟琏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单穆霜睁眼,瞥眼间才注意到凌璟琏手上沾着血迹,左臂裂口的衣衫处也有一道刀伤。
“公子,你受伤了?”单穆霜问道。
心里暗自思忖,难怪刚才他要躲开,原来是左臂有伤。
凌璟琏淡淡地说:“无妨。”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单穆霜看着他左臂上不断滴落的血珠,赶忙拉住他的衣袖:“公子且慢,让张医师先帮你包扎吧。半个时辰足够了,不必着急。”
凌璟琏没有答应,只是命令道:“张医师,先救治她。”说完,他便脱去了上衣,淡然道:“本公子自会处理。”
凌璟琏褪去上衣的一刻,结实的肌肉线条尽显无遗。宽肩窄腰,身材匀称有力,犹如上古神龙般完美。单穆霜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想起前几次的旖旎场面,随即低下头,脸上微微泛红。
这时,张医师端详着那把锄头,说道:“回禀公子,这锄头上涂了‘醉魂草’的汁液。虽然毒性不强,但会让人眩晕。还好解毒方法简单,只需涂抹‘清心膏’即可。只是因行程匆忙,未能备齐药膏。需重新配药研磨,但关于配比,还需检查公主左臂上的伤情。”说完,他抬了一眼望向凌璟琏,看他如何反应。
然而,此时,凌璟琏正在处理伤口,并未瞧出什么来,只是见他皱眉神情很是专注。
张医师心中暗自思忖:之前公主第一次受伤时,是徐医师来看的。不知当时他是如何处理的?他皱起眉头,低头沉思,表情若有所思。
“张医师,病者无男女,不必多虑。”单穆霜因头部眩晕,加上之前左肩受伤也是脱了半个袖子医治的,便是未计较这些,何况里面还有一件里衣。于是,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右手欲去拨开左臂的衣领。然而,右手抬起时牵动了伤口,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张医师踌躇上前了两步。
顺着张医师的视线,单穆霜不由看了凌璟琏一眼,见他的神情并不是很好看,甚比方才瘆人多了。
莫非是因为她这句“病者无男女”?回想起第一次受伤时,因为凌璟琏对她不闻不问,加上她当时后脑受伤失忆,所以并不觉得尴尬,况且,那时是肩伤,更为阴私,而这次只是左臂,并没有什么不妥。且凌璟琏似乎对她也不甚在意。应是不可能因为这个。
正暗忖,单穆霜余光间又瞄了他一眼,没想到凌璟琏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的目光如寒潭,深邃而幽冷。单穆霜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凌璟琏突然暴躁地跳起,用力一扯她的左袖。
“啪”的一声,衣袖断裂,吓得单穆霜和张医师都是一颤。
张医师战战兢兢地查看了伤口,赶忙说道:“我这就去配药,给公主敷上。不过现在要先止住毒素继续扩散侵入心脉。需要用布条绑在左臂上臂,靠近肩膀处,以阻断大动脉血液流向心脏。”他犹豫了一下,既不敢靠近单穆霜,又不好让凌璟琏亲自动手,只能将医治方法告知,后面就看凌璟琏怎么说了。
单穆霜察觉到张医师的为难,轻声说道:“有劳张医师了,你去吧,这里有公子在。”
她微不可查咽了咽嗓,遂而娇柔道:“公子,可以帮青儿包扎吗?张医师又要替我配药,又有那么多伤员要照顾呢。”
凌璟琏冷声:“你不是已经替我决定了吗,还用得着再问我?”他说毕,一挥手,“张医师出去吧。”
“是!公子。”张医师如蒙大赦,匆忙退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凌璟琏和单穆霜两人。凌璟琏拿起布条,开始为单穆霜包扎伤口。
他的动作娴熟却是轻柔,比先前包扎右腿时柔和多了。眉头微蹙,目光专注,线条分明的下颌紧绷着,薄唇紧抿。帐篷内,除了布条的窸窣声,静得针落可闻。单穆霜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他的侧脸。
心道,也不知他现在在想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公子喜欢红色吗?”
凌璟琏的动作顿了一下,淡淡地说:“不喜。”
她又问。声音尽量压得更娇柔了些,好显得并没有那么唐突和探究的意味:“那为何公子经常穿红色的衣服?”她心里其实有所猜测,不过更好奇他是怎么想的。
凌璟琏没有回答,继续专注于包扎。单穆霜见他并未制止自己说话,便继续道:“刚才青儿没注意到公子也受伤了,是因为公子穿着红色的衣服。”
凌璟琏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单穆霜犹豫片刻,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公子常年征战沙场,红衣可以掩盖战场上的血迹,让将士们不至于惊慌?”她说时,声音竟还带着她都未料到的颤音,好似很心疼他一般。
凌璟琏良久不语,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突然,他开口道:“廖菲青,你话太多了。”
单穆霜识趣地闭上了嘴。
空气霎时又归为宁静,他一语不发,继续包扎着。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肌肤。低头间,他赤.裸的上身尽收眼底,还有那膨胀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伏,粗糙的手掌在她的肌肤上摩挲。她不由凝向他睫毛下的眼眸,心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正此时,他仿佛感觉到她的目光,黑色的冷眸也望向了她。双眼对视,她连忙凝住了气,作了一个吐舌的表情,“公子美矣!”
他嗤笑,“肤浅。”
包扎完毕,凌璟琏起身。单穆霜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香囊,里面塞满了药草。上面绣着白首长春图,图案虽是寥寥简约形的,但依旧栩栩如生,让人过目难忘。
单穆霜柔声说道:“这是青儿专门为公子绣的,世上独一无二。昨日赶路时,连夜赶制。希望公子能收下。”她顿了顿,想起昨日他说她“虚情假意”,借着今日替他挨的那一锄头,不由板正了腰杆:“青儿对公子的心意,不仅仅是简单的仰慕,也不止是单单喜欢公子的皮囊。青儿是愿为公子赴汤蹈火,挡刀遮箭的。”
她抬头看向凌璟琏,眼中似有星光闪烁,“还望公子以后不要再说青儿‘虚情假意’的话了。”
凌璟琏接过香囊,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单穆霜。
他将香囊系于腰间,单穆霜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炙热,心道:不妙,这是蛊毒又要发作了吗?
说是迟,那是快,见他一身苍劲肌肉支撑在床,俯身吻上她的唇,单穆霜微微推开他,轻声道:“公子,半个时辰快到了……”
凌璟琏却又重重地将她搂过来,在她的唇上碾磨。
单穆霜欲哭无泪,左臂的伤口汩汩留着血,幸而因着头晕,痛楚减轻许多。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含糊道:“公子,将士们还在等着你呢。”
他似乎未听见似的,只是撬开她的唇,舌尖在她的唇齿间流连,然后翻起风雨。
她无处可逃,被他的舌尖纠缠着,只能自上到下躲闪,却是无能为力,只能任他搅动着。她的身体被他揉捏地瘫软下来,好似一朵棉絮,如同无根的柳絮在空中飘荡而起。
炽热的呼吸交织,她右手无力攀上他遒劲的手臂,“公子,醒醒……”
“醒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