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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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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垂,洋洋洒洒的白雪倾落在这座宫殿之上,银辉透过窗棂,将整个大殿印衬得更加亮堂。

单穆霜就静静地站在殿上,眼眸中闪烁着明亮而又期待的光芒。

“不知夫君明日可愿与青儿一同游赏?”她说着,不自觉地向凌璟琏靠近了些。澄澈的眼眸如一眼就见到底的清泉,似要将对面的人里里外外照个干净。

凌璟琏眉头微蹙,目光中透出几分冷淡与不耐烦。他微微侧身,似乎不愿与她靠近,淡淡道:“公主身体刚好,还是早些休息为妙。”

单穆霜神色一黯,但很快又绽放出笑容,娇声道:“夫君说得是,只是青儿实在想与夫君多相处片刻。”

凌璟琏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廖余庆的声音恰好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青儿,明日父君已邀楚成公子去后山狩猎,初四,你便要启程,明日不妨好生休养。”

单穆霜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努嘴点头应道:“是,父君。青儿答应便是了。”

“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廖余庆转了一圈扳指,心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美人送到别人怀里,可真不是个滋味。

“青儿才不回去,青儿要在这里陪着楚成公子。”

“青儿休要胡闹!”廖余庆对高福使了个眼色,“送公主回去。”

“哼!本公主自己会走。”单穆霜愤愤地将面纱一遮,临行时却不忘对凌璟琏抛了一个媚眼,道,“夫君,青儿先走一步,勿要挂念。”

凌璟琏冷笑一声,面无表情,“不送。”

“公主,请慢走哈。”李俊笑着目送单穆霜离去,拍了拍凌璟琏的背,悠声道,“楚成兄,你这小媳妇脸皮还挺厚的,看来你是甩不掉喽。”

*

宴席散去,夜色愈发深沉。

凌璟琏踏着月色回到寝殿,推门而入,却见殿内烛火通明,一抹白色身影正坐在案前。

“公子可算回来了。”单穆霜站起身,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如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

“青儿已经等候多时了。”她道。

凌璟琏冷冷扫了她一眼,径直走向内室,“公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单穆霜快步跟上,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白头长春”的香囊,“这是青儿亲手缝制的香囊,还请夫君笑纳。”她停顿了片刻,脸上泛起一抹羞红,“听闻夏国有个风俗,新嫁的娘子需要亲手缝绣‘白头长春’的枕花,这样夫妻才能长长久久。绣枕青儿还未绣完,所以先拿了这个给夫君,不知夫君是否会生气?”

她的面上写满了在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的反应。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单穆霜。

红橘色的烛火高悬,透过薄薄的灯罩,将暖色的光洒落,映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衬得她愈发楚楚动人。然而凌璟琏眼中却没有丝毫柔情,只有深不见底的冷意。

“生气?”他嗤笑一声,眼角闪过一丝带着嘲讽的诧异。

那表情分明就在说,“你可太高看你自己了。”

他顿了顿,视线从她的脸上移至她不安的双手。只见那两只白玉般的葱指,局促地拨弄着香囊尾巴处的流苏,好似就能掩饰她此时此刻慌乱的心情。

“不必浪费时间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我素来不喜这些,也不信这些。”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只香囊。那香囊底色是淡米色样的,上绣着一双金线绣的白头鸟,两朵并蒂粉色月季绚烂绽放,下相衬着三四片绿叶,有浅绿色蔓枝缠绕,做工还算精致。

他见她杵愣在原地,生怕她赖在这里继续烦扰,便又冷冷加了一句道,“我要休息了。”

单穆霜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倏忽,眸中又似点了星火般明亮,“夫君若是嫌弃这个不好,那青儿再做一个别的有用的便是。”

凌璟琏正盘算着如何打发她出去,忽听门外传来李俊的声音:“楚成兄,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的,也该收敛些了吧?”

李俊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场景,挑了挑眉,“啧,这是在演什么戏码呢?”

单穆霜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将手上的香囊迅速收回身后,“没什么。”

凌璟琏则冷冷地看了李俊一眼,“无聊。”

李俊见两人气氛微妙,又见单穆霜扭扭妮妮,就越加好奇。

他笑嘻嘻地走近,趁单穆霜不注意,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香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啧啧,好香啊。楚成兄不要的话,不如给我得了。”

凌璟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一把夺过香囊,随手扔到一旁,“不必了。”

单穆霜看着落在地上的香囊,表情黯然。她强颜欢笑道:“夜深了,青儿告退。”说罢,转身离去。

李俊看着单穆霜离去的背影,“啧啧”称奇:“楚成兄,兄弟我在这里说句良心话,你这也太无情了吧?人家是姑娘,也好歹是个齐国公主,你可得温柔着些。”

“以她的身份,才更要如此。”

“哎,我是说她是齐国的公主,平日里娇贵惯了,受不了你这样的。”

“那又如何?”凌璟琏冷道,自顾自解了衣,往内室的浴房走。

“不如何~那是你的媳妇,你想如何就如何呗。”李俊一头扎到了软床上,双手抄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对了,兄弟!贺棋那家伙,你不觉得可疑吗?这一路来齐,特别是今天,我肯定他哪里不对劲。”他转了一个身,面向凌璟琏,“我都发现了,兄弟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迟迟不动手?”

“嗯。”凌璟琏点头,只淡淡说了一句,“时机未到。”

“好吧。”总归,在凌璟琏这里是问不出个什么事来的。他便也不再多问,一头倒下,就“呼哧哧”睡了过去。

殿外,勤媪正焦急地等候。见单穆霜出来,连忙上前搀扶,低声问道:“公主,可还好?”

单穆霜微微摇头,见勤媪眼眸处的一丝复杂心情,道,“阿姆,来日方长,无妨。”

香囊正是勤文陪着单穆霜绣枕时制的,原是打发时间,陪着单穆霜逗乐玩的,不想,被单穆霜拿来送了凌璟琏。

虽说是无心之物、随手拿来玩的玩意儿,但勤媪还是抱着些许期待的。若是那夏国二公子能收了香囊,也算是帮了单穆霜一把。

“是,是,来日方长。”勤媪干涩地露笑附和道,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她多少是有些怪自己绣得还不够仔细,若早知道如此,她还能再绣得更精美一些,或许,那二公子就收下了也未可知。

单穆霜方才就看出她的心思,见勤媪情绪低落,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阿姆无需多虑,我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她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寝殿大门,若有所思道,“但若我们不敲那扇门,他是永远不会为我们打开的……”

*

二日匆匆而过,启程之日悄然而至。

宫门外,车马早已整装待发。单穆霜一袭红衣,如一朵绽放的海棠,静立车前。她的目光时不时掠过不远处的凌璟琏,却始终未能与那道冷峻的身影有所交集。

他的面庞永远如冰雕般冷硬,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靠近的温度阻隔在外。

一路行来,凌璟琏与单穆霜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若即若离的距离。每当单穆霜试图缩短这段距离时,凌璟琏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巧妙地避开。

行至齐夏闵三国交界处,随着地界温度的升高,天气也越来越晴朗、干燥。

齐国的雪在这里,化成了漫天的黄土。这里寸草不生,鲜有人迹,地势也较为复杂。

又行了大半日,山路越来越窄,行程速度也越来越慢。行至狭道处,只见两侧山坡,如巨人的肩膀,高耸入云。

突然,天空中飞来无数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有埋伏!”凌璟琏的声音如寒冰破碎,锋利的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山坡上涌出无数身影,呐喊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单穆霜藏身马车之中,透过车帘的缝隙,她的目光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阿弟?赫兄?”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此时,喊杀声混成一片,她从马车上而下,想确认是否认错了人,却没想单丹阳和赫鹏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她的旁处。

“阿姐,随我们离开。”单丹阳压低了声音道。

单穆霜的眉头瞬间蹙起,声音低沉如压抑的雷声:“你们这是要害死所有人吗?”

赫鹏在二人身后打掩护。因几人是躲着马轿后的,基本无人看到,便扭头对单穆霜道,“穆霜,形势危急,我们必须立刻走。”

“不行!”单穆霜的眼神如利剑般锐利,“你们太过鲁莽,一旦被发现,只会前功尽弃。赫兄,你怎能纵容他如此胡来?”

单丹阳还欲再言,却被单穆霜一个眼神制止:“速速离开,勿要暴露身份!”

就在此时,凌璟琏的箭如流星划过半空。

飞箭锋利,若不是赫鹏反应够快,用刀一抵,早就贯穿胸口。

“嗖!”又是一箭飞射而至。

“小心!”赫鹏大喝一声,将单丹阳拉开,右手大刀一档。“叮铛”一声,那大刀被削去了半个尖头。

“这里危险,快回去!”单穆霜呵道。

顺着箭飞射而来的方向,她看到那抹赤红。

只见此时凌璟琏一身红衣,身骑烈风,从重围处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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