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自己被捆起来时,她是没什么感觉的。但现在觉吾受了伤,说她疼,桑落就真的生气了。
“他完了。”桑落想,“待会儿把他乱扔的手打折。”
只用一句话就将桑落注意力都拉回来的觉吾满意了。
隔着一个小小的麻袋,讨价还价的声音传来。
“怎么又来两个?比不上之前的你就别拿过来了,献给河神大人的,必须是最好的。”
“这点规矩我还能不知道吗?你放心,品相绝对比之前的货要好。而且这可是两个!”
先开口的男人犹豫了,又问:“那之前的货怎么处理?”
掌柜的:“那也是个漂亮姑娘,还怕没人买吗?照样能卖个好价钱!”
这个小小的村落,不仅开黑店谋财害命,还做着人口买卖。什么没底线,什么来钱快,他们就干什么。
麻袋被打开一角,男人验货后彻底松口,付给掌柜一笔钱。
桑落和觉吾又一次被抬起来,这次没走太久,她们就被搁在地上。男人将麻袋打开,想在她们的脸上摸一把,后又放弃。
他不确定这两个谁会被河神选中,因此他谁都不敢碰。
“咔哒”一声,房门被锁上,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但桑落和觉吾仍旧双双装死,一动不动。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角落里被捆住手脚的姑娘勉强挪过来,用肩膀轻装离她更近的桑落。
她小声说:“你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等这姑娘喊了三次,桑落才悠悠转醒。
她先是茫然,看清周围环境后便惊慌失措,“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在什么地方?你又是谁?”
只是默默睁眼的觉吾:“?”
桑落这么会装的吗?
桑落靠自己吸引了那姑娘全部的注意力,过分淡定的觉吾靠在她背后,看着她发挥。
“我叫玉娘,我们都是被抓来,要献给河神的祭品。”
玉娘的声音温温柔柔,她的冷静足以安抚人心。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从窗缝漏入的零星月光,照出玉娘的脸。
她清秀动人,温婉淑雅,被关押好些日子,依旧衣衫整齐,面容整洁。她头上梳着精致的发髻,原本应该有发饰点缀,但现在只剩下一头乌发如云。
就像那两个男人讨价还价时说的那样,玉娘长得很漂亮,但更偏向温柔耐看,和觉吾的一眼惊艳全然不同。
玉娘问:“你们两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出现这穷乡僻壤?”
“我们……我们姐妹只是路过,见此处山清水秀,便打算多留些时日,谁承想……”桑落眼眶红红,她吸了吸鼻子,“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会被抓来?”
拔舌鬼分明说,她们是在他之后,第一个来住店的冤大头。
玉娘说到自己,便多了几分落寞,“我是被负心人骗来的。我不嫌他家穷,只图良人相伴,他却把我当成货物之一,在我之前,也不知有多少姑娘被他骗来,尸骨无存。”
这番解释倒是说得过去。
一直没吭声的觉吾忽然接了句:“信男人果然没什么好下场。”
她以为那个桃已经够傻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傻的,命都快没了。
觉吾乍一开口,玉娘才注意到她。
玉娘问:“你又叫什么名字?你倒是很冷静呢。”
“因为我不怕他们。”
觉吾被捆了一路,手腕很酸,此时干脆将绳索挣断了。
她语气淡淡:“等我出去,就把他们都杀了。”
玉娘:“……”
桑落:“……”
她知道觉吾不会演戏,但也没想到豹豹能直白到这种地步。
但玉娘不这么想,玉娘反而觉得合理。
“难怪你们两个小姑娘敢结伴而行,原来是有高手。”
觉吾喜欢听人夸她,哪怕玉娘对她而言只是陌生人。
她一边给桑落解开绳子,一边说:“也就一般。告诉我你的负心人是谁,我先帮你杀他。”
玉娘:“……多谢,但不必了。”
觉吾拧眉:“你舍不得?”
玉娘没有解释,只是说:“你们既然有求生之法,那就先走吧,我另有打算。”
玉娘是好心,但可惜桑落还不能走。
村中的恶人也没让她失望,玉娘的话音刚刚落下,先前的蒙汗药就又一次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这次他们用的药量比之前大很多,务必要让三个女人失去反抗能力,桑落闻着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她捂住觉吾的鼻子,让觉吾贴在自己身前,猎豹的嗅觉比她要灵敏的多,这对觉吾而言是酷刑。
约摸一刻钟后,外头的人才敢将门打开,进来时还用布挡着脸。
他骂骂咧咧道:“娘的,还想跑?差点就让你们得逞了!”
他先将倒在一边是玉娘扛起来,也不知将玉娘送去了哪里,又返回来带走了桑落和觉吾。
就这么一晚上的功夫,她们俩已经换了三个地方。
这次她们被带到了祠堂。
一踏进祠堂大门,一路都在骂骂咧咧的男人瞬间收声。他的动作都跟着小心翼翼了许多,将扛着的女人轻轻放在地上。
“无意冒犯,请列位先祖恕罪。”
他点燃香烛,虔诚叩拜,弓着身子后退三步后,加快脚步走了。
“吱呀”一声,他关上祠堂大门,屋内的桑落和觉吾一齐睁开眼睛。
从进入祠堂的一刻起,觉吾背后的汗毛就竖了起来,她半蹲着,尖尖的獠牙露出,四肢触地,随时准备变回更方便拼杀的原形。
桑落也感觉到此处不太对劲,但她的反应远不如觉吾剧烈。
面对危险,她选择相信野兽的直觉。
她环顾一圈,这祠堂乍一眼看上去很正常,村民们的祖宗排位依次摆放,布置摆设庄严肃穆,燃烧的香烛散发出橘色暖光,甚至为此处增添了些许暖意。
但是……怎么会有人在祠堂里放如此诡异的纸人?
一般来说,即便是用来陪葬死者的纸人,配色要鲜艳,表情要喜庆,并且不点眼珠。而祠堂里的纸人,衣着红绿相间,面部死白,一双眼睛全黑,嘴唇用血红色的颜料勾出一条细线,正微笑着伫立在祠堂的各个角落。
嗯,各个角落,这祠堂全是纸人,难怪先前的男人那么紧张,这诡异至极的场面谁看了不害怕?
桑落收回视线,问觉吾:“你感觉到了什么?”
“血光,怨气,还有结界。”
男人关上祠堂大门的一瞬间,结界已成。
一个小小村庄里的祠堂,竟然自带结界,这里远比她们想象中更加诡异危险。
桑落试着放出一点灵力,如泥牛入海。在人家的地盘,她处处受限,必须要走出去才好动手。
“这很不对劲。”桑落眉头紧皱,“我没感觉到和我对抗的力量,但我的灵力不见了,就像是……有谁将我的灵力,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