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两天没见,段靖遥却看着像是变了个人。
“斯诺克绅士”应该从来都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但很明显,此刻的段靖遥跟这几个词都沾不上边。
他眼底带着很明显的红血丝,下巴上有青色的胡渣,明显没有像往常那样好好打理自己,甚至看上去有些沧桑狼狈。
段靖遥看到喻江夜出现顿时提起了精神,他站直了身体,似乎有话要说。
两人本就同为斯诺克球手,免不了以后还会经常在各种场合碰面,喻江夜不是没想过后面会撞见,但也确实没想到段靖遥会直接跑来他家门口堵他。
“你……这两天都没在家?”
段靖遥说这话的时候是有刻意显出自己的轻松的,但是他眼眸太沉,暴露心事,免不了有打探意味露出。
其实他是今天早上来的,本是做好了喻江夜根本不会见他的准备的,却不曾想压根扑了个空——人根本就不在家。
抱着对方可能是临时出了门的心态,结果却一直等到了现在。
喻江夜在距离段靖遥还有两三米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他对上段靖遥灼热的眼神,却礼貌疏离,不答反问:“你怎么上来的?”
段靖遥沉默不语,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会惹得喻江夜不快。
喻江夜一直都是很有边界感的人,两人谈恋爱小半年,段靖遥每次来他家都会提前知会,对于喻江夜来说,家是他私人领域,很显然,段靖遥还没能有资格完全走入这片领域。
见段靖遥不说话,喻江夜也回过神来。
是了,西盛湖对业主的保密隐私做得再好,但也只防“外人”。
段靖遥和他恋爱从来不是秘密,对方也是在自己这里挂了名的,他说要来找自己的,于情于理,小区的管家也会放他进来,再正常不过。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是我真的很想见你,我想我们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清楚。”段靖遥的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卑微,喻江夜的分手电话来得太过于突然,让他仿佛在最顺利甜蜜的时刻被敲了一闷棍,痛得好久回不过神来。
段靖遥见喻江夜始终不说话,只能着急地先开口:“为什么,就因为那天我没经过你同意去看了你的比赛吗?”
段靖遥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些歇斯底里的味道,而与他相对而立的喻江夜却像是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不是。”喻江夜很平静地给出回答。
段靖遥的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其实他多么希望喻江夜只是在因为这种小事跟他闹脾气,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是有情绪的,那么他们的关系就永远不会结束。
“那这样算什么,喻江夜,你觉得这样对我来说公平吗?”
喻江夜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如果你只是想为自己这段时间付出的感情讨一个公道,那么我只能道歉,是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你知道我并不是想要你的道歉……”
“或者,如果你需要补偿,我也可以接受。”
喻江夜语调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他像是在用技术方式解决一个感情难题,让人无措且绝望。
段靖遥猩红着眼注视着面前的人,像是想要将这个人的心底看穿。
他这才发现喻江夜今天的穿着打扮跟平日里大有不同。
戴了很少会戴的渔夫帽,穿了很少会穿的长款风衣。
如果再仔细观察一下会发现,这件深蓝色风衣明显大了一个码,似乎并不合身。
像是从哪里回来匆匆归家……
段靖遥自问对喻江夜还算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对方其实一直都是很冷静要强的性格。
他把斯诺克看得比什么都重,往常输了比赛,是连自己都不会见的,基本上只会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第二天再准时跟教练复盘,彻夜不归实在是太过反常。
一个诡异的念头闪过的脑际,段靖遥快走几步上前,带着愤怒抓住了喻江夜的手臂,质问道:“比赛之后你一直没有回家对吗?这两天你去哪了!”
段靖遥愤怒之下手上失了分寸,喻江夜眉头蹙起,毫不留情甩掉了段靖遥的手。
他的语气也不再温和客气,“抱歉,我没有告知的义务。”
喻江夜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将段靖遥从头到尾浇醒。
他站在那里沉重地喘息着,半晌默默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喻江夜明明就是那种眼睛里除了斯诺克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的人,当初费了多大劲两个人才在一起没有人比自己更加清楚,真是脑袋坏掉了才怀疑对方有了其他人。
“对不起,是我情绪有些失控,我……”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喻江夜不想再多言,他径直越过段靖遥往家门口走去,开门前却还是回头看了段靖遥一眼,说了一句让段靖遥很意外的话,他说:“感谢你那天来看我比赛。”
-
喻江夜轻轻将门关上,面对着漆黑的屋子安静立了一会,然后伸手打开了灯。
整个屋子霎时亮起来,所有一切照旧,不过两天没有回来,却有莫名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
喻江夜脱下身上的风衣想要把衣服挂起来,摸到手机,发现手机还在震动。
是了,被段靖遥打断思路,忘了还有盛星野这个难搞的在楼下。
他把衣服挂好,坐在沙发上,一边打开微信查看消息,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跟段靖遥说了一会话没回复,盛星野已然失去了耐心,疯狂刷屏对话框。
【盛星野:我赢了】
【盛星野:要愿赌服输啊】
【盛星野:[庆祝]】
【盛星野:[庆祝]】
【盛星野:跑那么快做什么】
【盛星野:怎么不说话?】
【盛星野:生气了?】
【盛星野:真生气了?】
【盛星野:那我道歉,对不起,你下次可以还回来】
……
鬼才要还回来!
喻江夜关掉了微信,感觉自己刚刚平复下的心绪又要被盛星野这混蛋勾起来了。
-
十几分钟前。
面对盛星野惊世骇俗的关于他这个“按摩bang”合不合格的发言,喻江夜的回答是放弃交流,打算直接开车门跑路。
——不是他怂,是他实在是有点招架不住现在的年轻人。
喻江夜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真的要面子里子一起扔进西盛湖了。
不过盛星野明显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先他一步锁了车门。
“哦,被我说中了。”
“?”
“避我如蛇蝎。”
“……”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嫌弃我了,怎么办,我好受伤。”
喻江夜不懂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张面孔的,此刻面前这个人,跟昨天晚上在影音室里喝着红酒看电影沉默寡言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算是看出来了,不让盛星野满意对方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我们到底怎么才能说再见。”
喻江夜破罐子破摔,一副“不装了”的表情,惹得盛星野在旁边狂笑,好像他一顿操作就是为了看喻江夜坏脸色的热闹。
等他笑够了,终于慢悠悠开口:“今天晚上应该没人陪我玩了,注定要无聊……那不然,哥哥陪我玩儿个游戏再走吧。”
这个“玩”字无比精准地戳到了喻江夜的羞耻点,或者说盛星野一直很清楚怎么样会让喻江夜感到羞耻。
从前天到昨天,他和盛星野在别墅大大小小的角落里,确实是“玩”了个遍。
喻江夜不想示弱,硬撑着接招:“你要玩儿什么?”
盛星野目的终于达成,笑眯眯回答:“观察游戏。”
……
“我们也算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处了两天,不如来说说对彼此的观察,每个人有三次机会开口,对方可以反驳,谁先反驳不了谁就输了,输了的人要无条件答应对方的一个要求。”
喻江夜明知道盛星野心怀鬼胎,但是当下气氛烘托到了这里,临阵脱逃太丢人,说什么他也要硬着头皮上。
“好。”
“你先说。”盛星野气定神闲,似乎胜券在握。
按照刚才他讲的规则来说,先说的人明显更占优势,因为很可能盛星野第一个问题就反驳不了,那么喻江夜就会获得胜利。
喻江夜也没跟盛星野客气,“那我开始了?”
盛星野点头。
喻江夜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你不喜欢吃蔬菜。”
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盛星野应该是个典型的肉食动物,虽然做饭时看上去有荤素搭配注意营养均衡,但估计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口味,真正动筷子的时候明显是更偏爱肉食,对蔬菜之类的不感冒。
盛星野听了他的话就开始笑,然后在喻江夜笃定的眼神中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找到其中一个分类,翻出照片给对方看。
相册里是满屏的蔬菜沙拉,放眼一看绿油油的一片,时间分布也很均匀,的确不是某个时间或者某几天拍摄的。
盛星野耸耸肩,“第一次机会,over。”
喻江夜明显不服,“不可能,你这些……你这些明显是为了健身或是身体健康才刻意吃的沙拉,我说得是‘你不喜欢吃’,你敢否认吗?”
盛星野并不反驳他,只是抱着手臂笑着反问:“莫非你要掏出测谎仪测测我的话是真是假?”
被对方这么一点,喻江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游戏是这样玩儿的,真话假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够找出凭证反驳对方!
怪不得盛星野如此大方让自己先问,原来是早就猜到了自己会浪费掉第一次机会。
喻江夜好胜心上来了,摆了摆手,意思自己这把认栽,催促道:“你来。”
盛星野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有相对固定的生物钟。”
“没有!”喻江夜报复似的直接否认,果断到好像不管盛星野说什么他都会说“NO”。
盛星野也不恼,手臂撑在方向盘上,一副闲适姿态盯着他,伸出手,“证据呢?”
喻江夜本能地眨眨眼,从心理学上讲,这是一种心虚要说谎的表现,他到底没能在几分钟之内练出盛星野这样厚的脸皮,但是也有样学样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闹钟app,虚张声势地向对方展示自己早上的好几个闹钟。
——其实是分别为了提醒自己吃营养剂、提醒自己喝水,提醒自己出门运动。
还好大概都接近刚起床的时间,足够以假乱真了。
盛星野看了一眼,故意笑他:“第一个闹钟跟最后一个闹钟足足差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你倒是对自己很好,给自己这么久的懒床时间。”
喻江夜被戳穿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他飞快收了手机,含混道:“要你管,该我了。”
盛星野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喻江夜这一次考虑了颇久的时间,而后才谨慎开口:“你很喜欢坎蒂斯·斯图尔特。”
坎蒂斯·斯图尔特——昨天那部艳|情片的女主角。
这一次盛星野没有着急反驳,而是突然间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喻江夜几乎以为自己要获得胜利,甚至忍不住兴奋地补充:“你影音室的柜子里收藏了很多她的影片,我看到了。”
盛星野似乎还是没有反驳的打算。
就在喻江夜准备庆祝的时候,盛星野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迷恋她的身材。”
“你这是狡辩。”喻江夜不信这次他还能找出什么证据。
盛星野没说话,而是翻出微信发了几条消息,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那边发给他的一张照片。
盛星野把手机丢给喻江夜,喻江夜点开那张照片,发现这是一张时尚杂志对盛星野采访的反拍图。
上面清楚地写着:
记者:请问您有什么喜欢的女明星或是演员吗?
盛星野:没有。
记者:那您平时喜欢看电影或是电视剧吗?
盛星野:偶尔会看电影。
记者:那么看电影就没什么偏好吗?或者说,有哪位女演员的作品您很喜欢也可以说说。
盛星野:坎蒂斯·斯图尔特。
记者:喔,是因为欣赏她的表演吗?
盛星野:不,只是觉得她身材很好。
喻江夜心一沉,向下找看到了这本杂志的出版时间。
——去年。
喻江夜恨不得自己此刻就是盛星野的歌迷,想来歌迷应该不会错过盛星野的任何采访,这种“知识点”必然是了若指掌。
刚刚盛星野发愣他还以为是自己要赢。
喻江夜脸上的失落肉眼可见,盛星野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他刚刚走神其实是因为喻江夜误打误撞提到了这个问题,让他想起了这一次的杂志采访。
那次采访记者八卦欲望旺盛,几次三番想要引导他讲出好感哪位女明星,盛星野察觉到了,本不想理,对方却又拐弯抹角步步紧逼,盛星野最后只得说了坎蒂斯·斯图尔特这位上世纪风靡一时的女演员,并且直言,喜欢对方的身材,记者觉得这话题导向有些尴尬,这才闭了嘴。
其实这是一段阴差阳错的采访。
喻江夜的确猜对了,他当时采访的时候撒了谎,他是很喜欢这位女演员,几乎看过她所有的作品,但是并不是因为对方的身材。
而是因为——她笑起来的时候,有某个角度跟喻江夜很像。
……
主导权再次来到了盛星野手里,好像喻江夜刚才的问题让他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不再是刚才吊儿郎当的模样,这让喻江夜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心脏莫名咚咚咚跳个不停,甚至忍不住暗示对方:“咱们既然玩儿了就玩儿满三轮嘛……”
盛星野闻言勾了勾嘴角,答道:“可惜我好胜心太强。”
不妙的感觉刚刚在喻江夜心头漾开,盛星野就开口了:“你很怕痒,尤其——这里。”
对方就这样直接伸出手,在喻江夜的怔愣中,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喻江夜心脏霎时跳漏了一拍。
他本能地向旁边闪躲离开盛星野手能触到的范围,而后才又别开眼,故作镇定地否认:“……没有。”
盛星野也不急,笑着跟他再一次确认:“真的没有吗?”
“没有,”喻江夜嘴硬,“我……并没有很怕痒。”
“可是昨天晚上你不是这样的,”盛星野陡然压低了声音,呼出的气息都扫在喻江夜的颈子上,“我亲吻你这里的时候,你……”
“盛星野!”喻江夜几乎要跳起来。
盛星野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很乐意看到此刻喻江夜泛红尴尬的脸。
“证明一下,我就放过你。”
喻江夜深吸了口气,一副准备接受挑战的样子。
他看了盛星野一眼,然后说:“你来。”
喻江夜的字典里怎么可能有不战而退?他想着不过就是忍耐一下,绝不要输给盛星野。
盛星野看着面前的人,对方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留下一片小小阴影,他双手紧张地捏着风衣的下摆,像是怕打针的小孩子。
当盛星野的手触碰到喻江夜的雪白的颈子时,对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能感觉到在努力忍耐。
喻江夜似乎也紧绷到了极限,忍不住催促道:“你快些——”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抚在自己颈子上的那只手突然一转,变成了握住自己的肩头。
喻江夜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一具温热的躯体靠近,随即耳垂上传来濡湿感。
——盛星野tian了一下他的耳垂,然后轻轻地咬了一口。
脑子轰然炸开,喻江夜本能地瑟缩起身子一把抵住了盛星野的胸膛,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发现对方也正垂着眼眸在看着自己,眼底尽是胜利者不加掩饰的欲|望。
“你输了。”
-
喻江夜落荒而逃之后,盛星野在车子里坐了二十多分钟,期间给喻江夜发了几条微信,但是对方一条都没有回复。
盛星野有点后悔最后放了水,他没等喻江夜开口求,就把门锁打开了,喻江夜只对他那句“你输了”给了一个无比慌乱的“哦”,便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盛星野反反复复地点开微信查看,但跟喻江夜的聊天对话框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他的目光落在喻江夜的微信头像上,他的头像就是他本人的照片,但是没有正脸,只有一个侧影,衣着服饰也不是比赛时的标准,而是一件休闲西装,看上去是某次跟朋友一起打球时的随拍。
盛星野把这张照片从头到尾认真观摩了一遍,然后保存了下来。
头像欣赏完了,便剩下了那个被要求“绝对不能屏蔽”的朋友圈。
虽然一个人在朋友圈发自己的伴侣远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事到临头盛星野多少还是有点不想看见段靖遥那张脸。
不过嫉妒心终究抵不过好奇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喻江夜的朋友圈。
喻江夜倒是没有骗他,他真的发的内容很少,甚至没有设置什么半年可见一月可见,从头到尾能够翻下去。
盛星野先按照喻江夜和段靖遥恋爱的时间段大概翻了一遍,发现喻江夜竟然没有发过任何一张段靖遥的照片或是合照。
连文字内容也没有提到。
他的朋友圈多是斯诺克的相关内容,偶尔掺杂几条生活日常。
盛星野按照时间倒序向上看了至少半年,只发现了一张在外用餐的照片可能是跟段靖遥约会的时候拍的。
照片内容是一碗意大利面,上面放了个用胡萝卜雕的打斯诺克的小人儿。
喻江夜大抵是觉得有趣,便专门拍了一张发了朋友圈记录。
球打得烂果然都是有原因的,心思全用在雕胡萝卜哄人开心上了。
盛星野默默在心里吐槽一句,心情愉悦地暂时关掉了喻江夜的朋友圈。
他再次查看两人的聊天框,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今天就这么结束着实是有点不爽,但是他也不想此刻强行逼上去,直接把人给吓跑。
手机在掌心转了好几圈,就在盛星野犹豫着要不要给喻江夜打个电话的时候,不远处楼梯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男人脚步飞快地走出来,盛星野手上的动作乍然停住,微微眯起眼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就在男人打算从车子前方绕过的时候,盛星野伸手打开了车灯。
段靖遥明显是没想到这辆停着的车子里是有人的,他逆着光看过去,却完全看不清车子里的状况,只感觉车灯刺眼。
他心情很差,没工夫跟发神经的车主计较,暗骂了一句,便快步离开了。
直到段靖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区的主干道,盛星野才终于关掉了车灯,他拿起手机,推开车门下了车。
-
喻江夜抱着抱枕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才发现手机好像没再震动了。
盛星野应该是发现自己完全不想搭理他,便索性放弃了,说不定人也早就走了。
他丢下手里的抱枕跑去窗户边,探头向着楼下看,却不想竟瞧见盛星野的那一辆体型庞大的SUV仍旧停在那里。
还没走?
喻江夜不知道盛星野这葫芦里究竟是卖得什么药,他要是不把这位神仙好好送走,怕是今天晚上觉都睡不安稳。
他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喻江夜快步向门口走,问了句“是谁”可没有什么回应。
对方只是又敲了敲门。
喻江夜心想:怕不是段靖遥还没走。
他不是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横了横心,打算索性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可门一拉开,人却愣了,外面站的竟是盛星野。
喻江夜登时就有点后悔了,大抵心里想的全写在了脸上,盛星野看出来了,笑着问:“怎么,期待的人不是我?”
喻江夜被说得一愣,便立刻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在楼下看到段靖遥了。
“他……”
“走了。”盛星野抢先开口,压根不给喻江夜念出段靖遥名字的机会。
“那你……”
喻江夜很不擅长这种“送客”环节,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暗示,刚开了个头便尬在那里。
他没有请盛星野进门来的意思,盛星野却也不提要走的事,两个人就这么敞着门站着,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
终于,还是喻江夜先忍不住了,主动开了口:“你,上来找我,是还有什么事吗?”
盛星野“嗯”了一声,点点头。
“你说。”
盛星野缓缓将手臂抬起来搭在门框上,他足足比喻江夜高了一头,这个姿势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我来讨我的战利品。”
喻江夜有点懵,“什么战利品……”
“输家对赢家所要求之事的无条件兑现。”
喻江夜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便听见盛星野说:“我的要求就是,今天我要在这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