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关门时发出一声轻响，许一幻立刻回了神。

她眼巴巴地看着程南山：“那个……程总，要不我再去前台问问看有没有空房间？”

程南山瞟了她一眼：“不是都订满了？”

是订满了没错，都是她订的，订房的入住信息还都在她邮箱里呢！

许一幻不死心：“我还能去其它酒店问问。”

程南山：“不是早就问过了？”

许一幻张了张嘴：“呃……也是啊！”

程南山随手拿起餐车上的酒看了一眼：“酒不错！这酒店还挺大方。”

许一幻：“……”

那不废话么，自己特意替他们挑选的，□□还躺在她钱包里呢！

果然百因必有果吗？许一幻欲哭无泪。

还能怎么办？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挺过去。

反正也不过是在客厅住一晚，就程霸总这副性冷淡十级患者的模样，也不会怎么样。

只是想想还是好气啊！

在高级酒店订了数个房间自己却只能睡客厅加床是什么体验？

许一幻正满心郁卒，就听程南山开口：“许秘书，看看你的工作邮箱。”

许一幻打开邮箱看了一眼，里面不知啥时候躺了十几封未读邮件，齐齐整整。

她不由得赧然，这是她工作上的疏忽：“不好意思程总，我今天下午还没有来得及检查邮箱。”

上午和中午她都有查看邮箱，那会儿并没有什么重要邮件。

至于下午——一心只琢磨恋爱线的许秘书确实有些分心。

程南山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只吩咐道：“把有用的资料整理一下，打印出来，九点有个临时视频会议。”

许一幻：“好的程总！”

工作状态的许一幻听着打印机发出的咔咔声响，手里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资料文件，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莫得感情的人工智能小秘书。

只是心里——

在高级酒店订了数个房间自己却连客厅加床都不能睡还得陪狗逼总裁加班是什么体验？

啊啊啊啊知道狗逼总裁一贯不做人，可没想到他丫永远能刷新下限！

出差来了著名的旅游城市，每天除了开会就是视察，连购物的时间都没有！

身处美食之都却连附近的米其林餐厅都没有进去过，每天窝在酒店叫客房服务！

关键是，明天一早还要坐飞机回国啊，今天晚上都不能好好休息还得加班！

许一幻内心疯狂吐槽，恨不得把程霸总塞进打印机，把每一个墨水字迹都密密麻麻地打印到他那张白皙光洁但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你丫热爱工作！

好容易等到程南山开完了视频会议，许一幻已经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看了眼餐车，冰桶里的冰块都化得差不多了，长茎玫瑰上的露水早已风干，花瓣外延氲开一层深红色，憔悴无比，连叶子都蔫蔫地耸搭着。

许一幻哼了一声。

就知道这位奇葩霸总是个bug般的存在，自己筹谋半天的计划又落了空！

这酒！很贵的啊！

看她没忍住打了个呵欠，程南山可算当了一回人：“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吧。”

许一幻热泪盈眶——当然是打呵欠打的！

“程总，那我洗洗睡了啊！”

这个套间的浴室在卧室里侧，许一幻拿着自己的化妆包和睡衣走进去时，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过看程南山仍埋头在办公桌前，一副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的样子，也就把这点儿小尴尬抛到脑后去了。

也是，娇柔美丽的女主他都没啥兴趣，天天俨然一副只拿工作当情人的架势，还会多看一眼自己这个平平无奇的NPC不成？

许一幻洗完澡出来，程南山终于离开了办公桌。

他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夜景，右手随意地插在长裤口袋，低垂着的左手放在身侧。他身材颀长匀称，骨骼舒展，这样不经意的姿势看起来也很好看。

离近了些，可以听到来自他左手掌心的清脆低响，又是那个精巧的金属魔方，正随着他灵活修长的手指上下翻动。

见她出来，程南山回头，掌心的魔方恰在此时归位，成为一个严丝合缝的正六面体。

他把魔方随手放进口袋，手指往客厅茶几上虚指了下：“今天辛苦了，那个给你！”

许一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茶几上放着一个纸盒，包装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看了她一眼，女孩穿着款式简单的宽松睡衣长裤，每一粒纽扣都规规矩矩地扣好，直到白皙纤细的脖颈处。洗净脂粉后的面孔特别显小，皮肤细腻莹润，带着一抹热气蒸腾后的薄红，长发披散在肩头，散发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

许一幻抬头看他，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睛，只看得到微垂的眼眸被长睫毛的阴影覆盖大半。

他朝她走进一步，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晚安！”

然后他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径自走向自己的卧室。

房门关上前，许一幻隐约听到程南山低声嘀咕着什么“NPC人设……还挺有层次……”之类的话。

许一幻：“……”

就知道你丫又在吐槽我！

许一幻走到茶几前，打开熟悉的纸盒，带着清新玫瑰味道的甜蜜气息沁入鼻端。

盒子里放着的，是被她惦记很久的玫瑰荔枝覆盆子挞。

她拿起盒子里的小叉子，舀下一块塞进嘴里。

挞皮酥脆，水果清润，乳酪醇厚，丰富的口感让许一幻没忍住谓叹出声。

嗯，挺甜。

第二天上午，许一幻、小李和Martin跟随程总裁出发去机场。

离开酒店前，程南山还专门约林律师过来碰了个面。

“情况怎么样？”她听见程南山问。

林律师拿出一些文件翻给他看：“学校方面问题不大，不出意外的话六周后宁小姐可以正式入学。”

他语气有些迟疑：“就是——宁小姐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联系过我。不知道她本人是否有入学意愿？”

程南山想了想，话语简洁却笃定：“她会去的！”

然后他又交代了林律师几句，便带着许一幻等人离开。

在登机口候机时，许一幻想了想，当着程南山的面给小悠打了电话。

许一幻跟她告别，并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瞎嘱咐了她几句，无非是保持联系，好好照顾宁小姐之类的场面话。

小悠自然是很乖的，一一应下。

程南山挑眉看了许一幻一眼。

许一幻等的就是他这个眼神！

她假模假样地捂着听筒，问程南山：“程总，我正在跟小悠道别呢，您要不要顺便跟夫人也说句再见？”

程南山正想开口说不用了，许一幻已经飞快地嘱咐小悠把电话递给宁月，并一把将手机塞进了程南山手里。

程南山：“……”

电话那头传来宁月轻轻柔柔的声音：“喂！”

程南山瞪了许一幻一眼，只好开口：“是我！”

“嗯！”宁月简单应了句，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总不愧是程总，见过大世面，略怔了怔就迅速找回场子：“我现在在机场，马上要回国了。跟你说一声。”

“好！”宁月在电话那头，声音软软的，显得格外乖巧。

顿了顿，她又在电话那头补了一句：“一路平安。”

然后许一幻看到好感度数值迅速涨到“35”。

许一幻咧开嘴偷偷笑了。

一旁正翻阅文件的小李无意中看见她灿烂的笑颜，十分好奇：“许秘书这么开心？今天心情很好啊！”

许一幻笑着点头：“是呀是呀，今天心情特别好。对了我刚看到免税区有那家著名的巧克力店，待会儿我去买一点来大家尝尝。”

小李开心地点头：“那太好了！”

正对着电脑处理工作的Martin也抬起头：“我很期待。”

另一边的程总裁仍在跟前妻通话：“我已经把林律师的联系方式给了小悠，林律师最近常驻欧洲，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他。”

“嗯！”宁月应了句。

程南山继续补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入学手续已经办妥，一个半月后开学。你决定好了就直接联系林律师，他会帮你处理好一切事宜。”

宁月沉默了，程南山也不催她，静静等待她的回应。

半晌，宁月开口：“好！我会去上学的。”

她终于答应了，声音里却没了之前的乖巧，显得有些淡淡的。

“小月。”程南山喊她，声音里难得地带了几分人气，听上去温和不少。

偷听电话的许一幻撇撇嘴：这人每次签完合同也是这个语气！

电话那头的宁月似乎有些紧张，柔柔的嗓音颤了颤：“嗯？”

声音还带着几分期待。

许一幻看着显示屏上的好感度数值在“35”和“45”之间来回闪烁着，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嗷，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程南山语气诚恳：“你作出了对自己有益的正确决定，我替你高兴。那没事我先挂了，再见！”

说着干脆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电话挂断的一刹那，显示屏上的好感度直接跌回了“30”。

许一幻：“……”

我特么劳心劳力为了什么，一天天的净做无用功了！

心好累，想罢工！

小李见她半天没动静，提醒：“许秘书……那个……巧克力……”

许一幻：“都要登机了还吃什么巧克力！”

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