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欢可没忘了太后娘娘初见她时那副表情，像是她是个入不得台面的东西一样。
如今又说像是自己的女儿可不是笑话吗？
程意欢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抬起头，迎着太后的目光，“太后娘娘的女儿和本宫长得一样？”
说完就摇了摇头，“娘娘怕不是太瞧不起本宫了。”
她还是那副笑模样，只是眼神变得清冷起来，此时此刻竟然有了几分她父皇的凉薄模样。
这是在告诉太后，她不介意做交易，但是很介意和蠢人做交易。
这样容易戳破的谎言未免太过了。
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收了那副慈爱的样子，冷呵呵的笑了一句，“倒是哀家小瞧你了”
“沉烈报上来你有拔剑杀狼之勇，哀家刚开始还不信，现在倒是信了。”
沉烈。
从太后的嘴里听出这个名字，让程意欢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沉烈应该是辛离的下属，不该汇报消息给太后。
她依旧笑着，桃花一样的眼睛眨呀眨，在无人知晓的深层有了担忧的意味。
沉烈的身份怕是也有什么隐情。
“太后娘娘谬赞了，本宫不过是拔出一把剑而已。”
“现在能谈谈太后娘娘叫本宫来到底是为什么了？”
太后点了点头。
“本宫想让你让出去公主这个身份。”
……
程意欢有些失笑，头上的首饰随着她的动作熠熠生辉，“本宫还第一次听说身份能够让的？”
她对这对母子也是服气了，“那您说说要本宫怎么让？”
她转过身，纤细白皙的手从头上拔出来一根簪子，些许青丝落了下来，更显她的美丽。
“玄国没有人认识你模样，只要你同意，半个月后嫁出去的就可以是另外一个人。”
她说的很轻松的，好像这件事是一个再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
太后说的太认真，让程意欢觉得似乎她就是这么认为的，一国公主就能这么随手掌握，想让她生就生，想让她死就死。
她垂下眼，“若本宫不同意呢？”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即周围的城墙上架满了弓箭手，只等一声令下，就能把程意欢射成塞子。
这一刻程意欢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她父皇一点儿互的送亲兵没有派给她，为什么沉烈分了两队，为什么辛离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下她的面子。
因为她接下和亲的圣旨那刻起，她就注定是个弃子。
两国交战，一定要有个理由的。
而所以人都想等这个理由偏向他们。
程意欢挺直了腰背，身如锦竹，眼神凄厉，“本宫同意了。”
此刻她身上那股媚意多了一份凌冽的味道，更动人了，“可本宫有个条件。”
“哦？”太后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不再掩饰她的眼神，那里面充满了不屑与讽刺。
“你有什么资本和哀家谈条件？”
“凭这张脸。”程意欢笑嘻嘻的开口，“凭王爷他喜欢这张脸。”
太后看中她的儿子辛离，而她也知道辛离这个人是个什么德行。
“太后娘娘，您要赌嘛？”她满不在乎的开口，顶着那一墙的弓箭手直视着太后，这个玄国地位最高的女主人。
赌辛离会不会因为她而和太后起了争吵，甚至给了她机会，让她有机会狐媚了他的心，耽误了他的身，从此不思其他，只想红塌。
太后死死的看着程意欢，她有些愤怒，可也知晓程意欢那张脸对男人的狐媚程度。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想得到她。
“你想要什么？”太后妥协道。
“你们这动不动就要杀本宫的，太可怕了。”她歪着头，一派天真模样，“本宫想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你想要沉烈？”太后眯了睨眼，上下打量了程意欢，“哀家以为你会要钱。”
……
她确实和辛离要了三万两银子来着。
“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她回应道，“本宫要的不是沉烈，是太后娘娘命令过的沉烈。”
狡猾，美貌，又不失胆色，若是给了她机会，说不定真的会有什么幺蛾子。
让沉烈看着她，锁住她也好，毕竟那孩子……确实是有些对不住他。
太后考量了许久，同意道，“可以。”
“沉烈，出来吧。”
话音刚落，沉烈就从房顶下跳了下来，他没有看程意欢，直直的走向太后身前，下跪行礼。
“臣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放温和了些，“你也听到了，带着她走吧。”
“是。”
“回去……只要她不出现在众人面前……哀家，我可以当她死了。”
太后徐徐的开口，声音莫名的有些疲惫，程意欢敏锐的察觉到，太后对沉烈的异常。
哀家，我。
这个称呼有些意思。
她没有理会这两个人，仰起头慢慢走到了步暖暖旁边，将手上的簪子插在了步暖暖的头上，“算是相识一场，送你了”
步暖暖停留在原地，没有出声，眼角微红。
她没有资格说话。
程意欢不在意的笑笑，跟在了沉烈后面，两人一起走出去这个寺庙，离开的时候她还回头看了一眼。
士兵比展现出来的还要多，如果硬要挑衅太后，她绝对走不去那里。
马车停留在外面，马夫却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不奇怪，都是辛离和太后的人罢了。
斜睨了一眼，“沉大人驾车？”
不是。
他安排马夫了，可既然这么问了。
“对。”沉烈冷淡道，“望公主不要嫌弃。”
风吹起了程意欢散落的青丝，双眸亮亮的，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不会嫌弃的。”
沉烈驾起马车来和他的字完全不一样，车看得很慢，也很稳，风景慢慢过去，有些温柔的味道。
“沉大人，你和太后是什么关系呢？”她在马车里淡淡的开口。
……
外面一片沉默。
程意欢也料到了沉烈的这个反应，她刚想告诉沉烈不想说就别说了，就听沉烈暗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是姐姐。”
他平静的开口，“太后娘娘是臣嫡亲的大姐姐。”
早会都会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沉烈自嘲的想着。
“臣不是王爷的护卫。”他平静开口，“是王爷的影奴。”
“只不过因为太后娘娘一起情谊，才让臣活有明面上的体面而已。”
沉烈的声音说不上激烈，可听在程意欢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撩开帘子，手放在了沉烈头上，“辛苦了。”
她温柔道，“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阳光打在两个人身上，随着马车不断前行的影子此刻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