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鸟鸣声环绕在耳边,特定的时间点里,迟听澜睁开了双眼。
白煦辰还攀在他身上熟睡,身上的热意也退了下去。
迟听澜动了动身子,轻悄悄的下了床榻,将床幔拉起来,同一时间每天早晨前来伺候迟听澜起身的刘鑫敲门而入。
披衣戴冠之后,迟听澜将放在匝子中的手串和耳坠拿出来,低声吩咐道:“去换些水来。”
刘鑫顿了一下,说:“不让殿下再多睡会儿吗?”
“今日不行,等大典结束再让他睡。”迟听澜戴上耳坠,拈了意下那颗紫檀珠子,“动作快些。”
“是。”
刘鑫没再多问,他迟钝的脑袋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封后大典,端着水盆就出去了。
迟听澜走到床榻边,将垂下来的床幔收起来,矮身坐在床榻边,伸手将白煦辰捞进怀里,轻声叫着白煦辰的名,手上挑逗似的捏了捏他的脸。
白煦辰眯着眼,眉头微微皱起,两条手臂顺势勾住了迟听澜的脖子,起身将自己的下巴搁在迟听澜的肩窝那。
"迟听澜,你好吵。"
"我不吵,快些起来,你再迟些,我就该让其他人来给你更衣了。"
"不要。"白煦辰摇了摇头,"你不要动,我头好疼,你昨夜是不是打我了。"
"我哪敢打你啊。"迟听澜拍了拍白煦辰的后背,听白煦辰的话,显然是府医配的药起效果了。
"那我为什么会头疼?"
"昨夜你中了迷香的事给忘了?"迟听澜还不太确定,想着再试探一下。
"记得。"白煦辰想了想,又说,"但是后面好像晕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肯定是你嫌麻烦,把我给打晕了。"
迟听澜弹了一下白煦辰的脑门,故作生气的说:"你个小没良心的,昨夜伺候你喝完了府医开的药,你还吐了我一身,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到先说我打晕你了。"
白煦辰顿了一下,然后从迟听澜身上起来,团起拳头,一拳打在迟听澜的身上。
"你才没良心!"
这一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不像是在报复,倒像是在撒娇。
两人双双下了床,白煦辰站在原地,张开双臂任迟听澜帮他穿衣。
迟听澜刚给白煦辰披上外袍,房门被敲了敲,刘鑫又端着水回来了。
刘鑫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后,提议道:"王爷,我来伺候殿下吧。"
"不用。"白煦辰果断拒绝,自己走到桌子前坐下,两肘撑着桌沿,好不容易等来迟听澜伺候他,他才不要浪费了呢,"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得了话,刘鑫也不多留,出去时顺便带上了门。
迟听澜将白煦辰打理好,将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白煦辰轻微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耐烦:"好重,衣服重,发冠也好重。"
"没办法,今天有些特殊,过完流程再取下来。"
"好烦,要是在夏日封后,我就要闹了。"
白煦辰不情不愿的跟着迟听澜出门,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叫人有些发冷。
刚走到王府门口,管家匆匆忙忙的赶来,将一包东西塞到了白煦辰的怀里。
"时间可能会有点长,空闲时殿下拿出来填填肚子。"
白煦辰点了点头,两只手捧着那包东西,跟着迟听澜上了马车。
整个典礼一直持续到黄昏,臣子和亲王站的位置不同,白煦辰再次见到迟听澜是在宫门口。
王府的马车边,迟听澜站在那一边等白煦辰,一边和江济攀谈。
"江兄,你的脖子那处是怎么一回事?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问了。"
迟听澜看着江济抬手随意的摸了一把,然后解释道:"虫子咬到的。"
"这样啊。"迟听澜收回目光,嘴角含着笑意,"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妾弄的呢。"
迟听澜顿了一下,不等江济开口,继续说:"话说回来,皇上都立后了,你何时娶妻啊,我还想着吃你的喜酒呢。"
江济面不改色的将这个话头抛了回去:"王爷不也没娶妻吗?王爷若是娶妻了,届时定当准备厚礼。"
"那还真是可惜了。"迟听澜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皇城里谁人不知摄政王清心寡欲,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
江济忽然哼笑出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碰巧这会儿白煦辰往这边走来,江济示意迟听澜往身后看去:"你家小孩。"
他这话很是大逆不道,只有在迟听澜面前才会这么说。
迟听澜转身往后看去,白煦辰就走到了他的跟前,伸出手来牵住了迟听澜的手。
"殿下。"江济恭敬的对着白煦辰行了礼,哪还有方才那副"你家小孩"的样。
白煦辰点点头,算作是回礼:"江大人。"
"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先行带殿下回去了。"迟听澜对着江济说。
江济也没说什么,本来两个人也只是在宫门口凑个对随意攀谈而已。
"那便告辞了。"
江济目送这两人上车离开后,久久的站在宫门口没有过多动作。
府里驱车的马夫上前来:"大人,还不回去吗?"
江济垂下眸子,衣袖下的指尖狠狠抠挖着掌心的肉,再抬起眼来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去芳华街。"
江济说完,往马车那边走去,只是步伐不如先前般快,有些刻意的缓下步子来。
上马车时,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的常态,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等撩开车帘,看到车内还有人时,江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然而,车里的人眼疾手快的把人给拉了回来。
江济结结实实的扑倒了那人怀里。
"哥哥,去芳华街做什么?累了一天,难道不是该回府去歇息吗?"
马车里的人正是江磐。
迟听澜若是在,就会发现,此刻的江磐,与平日里的江磐大为不同。
昨日怕江济怕得要死,今日却是以下犯上。
江济没有回答江磐的话,反倒是憋出了三个字来:"......小畜生。"
哼。
江磐轻笑一声,江济被他摁在怀里,马车已经向前行驶,他抹了一下江济的嘴唇,说:"哥哥昨夜劳累得太晚了,还是先回府歇息吧。"
江济偏了头,两只手被江磐抓着,挣脱不了。
江磐早早的就埋伏在了这里,他要抓人,不可能让江济有逃跑的机会。
可能是江济今天想的事情太多,都没发现车夫的异样,若是平时,车夫哪里会上前来催促,就算他耽搁得再久,也只是默默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