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景在第二天便离开了藏珍阁,和金元宜说明了后面可能回来的次数会更少,让金元宜为他遮掩一二。
金元宜便让印儿放出风声,表兄病了,在阁中修养,那些来拜见表兄的朋友一律不见。
一开始上门来找傅容景的人还挺多,渐渐的便也没人来了。
金元宜这段时间过得很是舒心。
每日早上、晚上和何寻一同用膳,两人说说话,白天金元宜就在工坊里或研究图纸,或打磨金饰。
金元宜让印儿留意着有什么好料,准备买来给何寻从头簪、腰带到腰坠,做个全套。
虽然金元宜当时说立即给何寻做,但那不过是哄他的,一个金饰从设计到成品,哪能那么容易做成。
她送给何寻的第一个礼物,不想这么随意的便动手制作,必得好好地花一番心思。
这日,印儿给金元宜带来消息,说李管事那找到了一批好货。
“听说是个胡商,手上有很多我们未曾听过的奇珍异宝呢。”印儿很是兴奋,她虽然不懂金工一道,但是不妨碍她喜爱这些金银宝石。
“都安排好了?”李管事虽然存有私心,但一直以来,他做事还是很靠谱的,此事交给他,金元宜还算放心。
印儿道:“都安排好了,还和往常一样,安排在四季酒楼,定了明日下午。”
金元宜和应知意关系密切,她们二人也互相照顾,有什么业务第一选择都是在对方的地盘上。
金元宜点点头:“那便好。”金元宜看着印儿期盼的眼神,笑道:“放心吧,自然是带着你去的,到时候你也挑一挑,看上哪件你家小姐给你买了。”
印儿上前殷勤地给金元宜捶肩:“小姐真好!”
金元宜点了点印儿的鼻尖:“小财迷。”
第二日下午,金元宜便带着印儿去了四季酒楼。
这胡商果然是有些好东西的,金元宜挑了只大块碧玉,又让李管事带了些金块,再给印儿买了两件稀奇货,便准备回了。
“你这小二,打量着诓骗我们是外地人是吗?这金丝鸭,一看便是缺斤少两的,还卖的这么贵!”
“客官,这便是我们四季酒楼的招牌菜,一直也没变过。这各地的做法各有不同,您不能如此武断呐。”
一阵嘈杂吵闹。
金元宜刚从二楼的厢房出来,便听到隔着几间的厢房有吵闹声,皱起了眉头。
“听着像是有人在闹事。”印儿细听了下,对金元宜说。
“去看看。”四季酒楼毕竟是应知意的底盘,左右现在时间尚早,金元宜也无法坐视不理。
金元宜走到吵闹的厢房,驻足听了会,明白了。
这吵闹的小厮打扮的人和自家主子乃是北地来人,慕名到四季酒楼,点了菜以后却说这四季酒楼的菜太贵了,是讹诈。
可巧的是,今日应知意带着应牧出门踏青去了,不在酒楼,又因着不好对客人太过于无礼,这小二真是一张嘴怎么也说不清。
金元宜看着这小二被逼问的头上直冒汗,走上前准备帮忙解围。
“实是对不住,我家小厮见识短浅,闹了笑话了。”伴着一声大嗓门,金元宜被人大力推搡了下,毫无防备间,若不是印儿反应快扶住了金元宜,金元宜便要被推到在地了。
印儿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伸手就大力推了下来人:“你怎么回事,不长眼睛吗!”
印儿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她的力道她自己清楚,刚刚她是下了十成十的力气的,就是要让这个无礼之人出丑的。
谁知此人只略一踉跄退了半步便稳住了。
站稳了,也不恼,对着金元宜行了一礼:“唐突了唐突了。”说罢又去给旁边四季酒楼的小二道歉。原来是刚刚发难的小厮的主子,刚刚出恭去了才回来。
金元宜看着此人,衣着看似朴素,布料却不是凡品,样貌普通,看似手足无措,但通身却带着一股自若。此人自称姓马,乃北地荆州人,带着小厮四处云游来源城。
很奇怪,很矛盾。金元宜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此人不简单,最好不要有什么关系。
看这这边事情也无什么大问题了,金元宜刚准备打道回府,却被一道金光吸引了目光。
定睛一看,竟是这马郎君的纯金腰坠。金元宜只多看了两眼,马郎君立即发现了不对:“这位姑娘,马某刚刚唐突了,您需要多少赔偿,某定赔付。”说着,拿起金元宜看着的腰坠:“只这不行,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以后要留给我媳妇的,不能赔给姑娘。”
“你!放浪!”马郎君说的这话,好似金元宜要这个腰坠,想给他做娘子一般。印儿立即斥道。
金元宜安抚了下印儿,并不生气:“马郎君过虑了。我本也无碍,不需你的补偿。只是看你这腰坠光泽比较特别,不免多看了两眼,并无夺人所好的心思。”
马郎君一愣,这才道:“这是我的珍爱之物,每日都在手中磨搓,确实和一般的腰坠不一样。”
金元宜恍然:“原是如此。”
马郎君赞道:“娘子好眼力。不知娘子芳名?”
印儿怒目:“闹□□想吃天鹅肉!”
“印儿。”金元宜你赞同地看了一眼印儿。印儿这才闭了嘴,真不知道为何,她觉得这个姓马的比何寻更加讨厌。
金元宜还未回答这马郎君的问话,旁边便有看热闹的人答了:“马郎君外地来的不清楚,这可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藏珍阁金掌柜。”
金元宜有些不耐的微皱了眉:“我这小丫鬟被我骄纵坏了,言语有所冒犯。我也不追究郎君刚刚的错失,算是两清了吧。”
说着,带着印儿立即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这个马郎君,金元宜看着也非常的不舒服,孟浪的很。
四季酒楼这边,有马郎君出面,小厮便也不再胡搅蛮缠,众人见金元宜也走了,无热闹可看,便也都散去,厢房中之余马郎君和其小厮二人。
“主子,可有查出什么?”马郎君身边的小厮一改刚才的粗俗无礼,对着马郎君恭敬道。
马郎君摇了摇头未答,嘴角带着玩味的笑:“金掌柜,有点意思。”又看了看自己的腰坠,对一旁的小厮道:“去查查她。”
这边金元宜带着印儿一路未曾停留,很快便回了藏珍阁。
待回了自己的房间,金元宜才觉得悬在空中的心脏,回落了地上。
“小姐,您怎么了?和丢了魂一般?”印儿在四季酒楼时便发现了金元宜的异常,她家小姐从来没有如此方寸大乱过。
金元宜的脸色都是白的,她问印儿:“近日表兄有无回来过?”
印儿不知道为什么话题怎么又跳到了表少爷那,但还是回道:“没呢。自从上次表少爷离开后,就没回来过。”
金元宜不安的来回在房中踱步,思索片刻,对印儿道:“近几日藏珍阁闭门谢客。”想了想又觉不妥:“不,藏珍阁不能关,得正常开,我不出门。如有人来找我,也都说我病了。”
印儿应了,但觉奇怪:“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金元宜吩咐完,心下终是平静了些,对印儿道:“这个马郎君,怕是十分的不简单”
“小姐如何得知?”印儿有些奇怪。
金元宜面色深沉:“马郎君腰间的金腰坠你注意了吗?”
印儿回想:“就是您说特别的那个?”
金元宜点头。
印儿想了会,实在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很一般的款式,没什么特别的呀。”
金元宜继续道:“款式很一般,工艺也很一般,问题出在光泽上。那样的光泽纯度,一般只有走私的金子才会有。只不过区别甚微,一般人察觉不出来罢了。”
“什么!?”印儿大惊:“小姐可确定?”
金元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七八成把握吧。”
印儿知道,她家小姐一向谨慎,虽然说是七八成,但八九不离十了。
印儿心中焦急:“那个马郎君会不会发现异样,对我们做什么啊。”
金元宜回想了下马郎君当时的神色:“他应是没有察觉我发现了。毕竟这极其考验眼力。”
只是金元宜担忧的并不是走私金子这个问题。而是在这个关口,源城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北地来的人,还可能和走私金有关,金元宜敏感的觉得此人可能和朝中有关。
但此时傅容景不在,他们到底对源城的局势有多了解,金元宜也清楚,此时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后几天,金元宜窝在藏珍阁后院当鹌鹑,任他是再大的客人,金元宜都不出现。
金元宜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坊中,偶尔在和自己的小郎君腻歪腻歪,日子竟过得挺滋润。
中间傅容景回来过一次,金元宜悄悄将此时和傅容景说了。傅容景思索了片刻,让金元宜不必担心,他们已有对策。
听此,金元宜心中大定。
不过傅容景也让金元宜这段时间减少外出,金元宜便知道风暴将起。她也委婉地告知了何寻,让他最近不要再去墨韵轩了。何寻听了以后虽然不解,但依旧很感动,表示一定会听掌柜姐姐的话。
金元宜心中欣慰,她就喜欢这种听话不整幺蛾子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