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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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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特雷站的拥挤程度在巴黎所有的地铁站中都首屈一指,八条各异的线路在此汇集,又各自散去,只留下依旧在原地,努力分辨标识的游人。

樱庭青筱推着行李箱,紧随奥诺雷的步伐,饶是他也经历过八线汇合的横滨站,但在月台上望见黑压压的人群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一点茫然。

真的好多人啊……巴黎最近是有什么活动吗?

本就不擅长认路的丽德尔在沙特雷站变得更晕了,以防再度走错地方,她干脆不去看别的东西,一心一意地跟在两人身后。

那座宅邸的具体地址是圣路易岛北部的安筎堤道18号。

由奥诺雷亲自挑选的,最为便捷的交通方式是先通过地铁转线到旭利莫隆站,再从旭利莫隆站的站口出去上桥入岛,只要走过苏利桥的北支部分,便能够望见仅剩下百米距离的目的地。

只是计划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等到三个人终于从旭利莫隆站里的游客堆挤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淡了下去,属于六月最后的白天的时间沙砾也被流水裹挟冲走,成为已逝年华里的新一颗珍珠。

明天就是七月的第一天,也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五个月了。

樱庭青筱走在第四区的沿河道路上,抬头望见天空角落里余下的晚霞,它们努力挣扎着,不愿就此从天际的边缘陨落,但一切事与愿违,逐渐升起的黑夜将无差别地吞噬一切。

在塞纳河水的倒映下,近似虚无的浮云仍抱着最后的期盼,苦苦祈求那一轮无情离去的红日。

这座城市似乎总是忧郁着的,没有浓雾,没有翠绿,只有远方淡去的浮云,和一点点盛放到糜烂的花香。

形形色色的人们在街道上走着,他们是漂浮的云,亦是生长的花……巴黎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首次以居住者的身份来到这里,樱庭青筱竟也在自己迟钝的情绪间感受到了一点喜欢。

就像是一段前后呼应的章节。

“连接圣路易岛的桥梁总共有三座,我们现在走的是苏利桥的北支,这是一座典型的单拱桥……”奥诺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兼职起了导游的工作,格外热心地为两位外地人士讲解起了脚下的景点。

只可惜负责听讲的二人,在此刻都有些心不在焉。

有些头疼的樱庭青筱揉了揉太阳穴,就在刚刚的两三秒里,些许文字碎片再次突如其来地在脑海中闪现,他想要看清楚其中的具体内容,反倒因为此举加重了疼痛感。

原本还在注视着河水的丽德尔眨了眨眼,在走下桥的最后一秒,无声地抬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稍不知她的动作已经全部落在了别人的观察之中。

由于伴生的异能空间“仙境”与致幻性有着相当大的关联,几乎是在踏上这座桥的同时,一股诡异浓郁的香味就钻进了她的鼻子里。

丽德尔本来想对同行的樱庭青筱说些什么,但对方却不知缘由地有些发晕,只是木然地保持着前进的动作,稀少的时候才能够听见外界的其他声响。

“这里有点怪。”乘着临时导游正专注于解释景色背后的寓意,女孩迅速打出了手势。“你怎么了?”

樱庭青筱摆了摆手,他点点自己的头,意思是自己的老毛病犯了。

“先看看。”少年摆出的手势这样回道。

走在最前面的墨绿发青年步子顿了顿,而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口中的介绍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直到下桥之前,他才不着痕迹地回看了一下二人的模样:不是很好,但也不差,基本上都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应当是没问题的。

实际上,樱庭青筱的状态很快就恢复如常,反倒是丽德尔现今的脸色可以说是差的离谱,她借着撩发的动作擦了下额间的冷汗,心中只有些无底的茫然。

主动脱离了眼镜带来的遮蔽后,她在那片雾水般的蓝色世界里,看见了一大片扭曲不堪的黑色污泥,正在吞食着小而碎的闪光的金银珠宝——出于视微症的影响,其真实景象不可究,但悚然感就像蛇一样迅速爬上了她的背脊。

支离破碎的幻觉开始无声尖叫,她十分冷静地放下了眼镜,全部的感觉又都恢复如常,唯有先前冒出来的冷汗成了蛇蜿蜒爬过留下的黏液。

啊,更好奇了,幻觉的背后究竟有什么呢?

贸然探索的结果令人满意,丽德尔好心情地哼了几句不知名的小调,钴蓝色的眼眸里亮起盈盈的光,连带着步子都轻了几分。

一边的樱庭青筱见到了这幅熟悉的情景,也只是在移开目光的同时拍了拍后者的头,似乎是在指责女孩擅自摘取眼镜的行为不对,不过下手的力度并不是很重。

圣路易岛的北部几乎没什么灯光,不同于市区的人声鼎沸,这里安静的如同一个郊外的植物园,阴翳下的无限深色掩盖着道路两边的野花。

而奥诺雷的讲解环节也终于由自然地理的部分跳转到了人文地理的部分——他指着杳无人烟的巴尔耶广场都能讲出花来,不过樱庭青筱无聊听了一部分,发现他说的其实主要是塞纳河西岸的巴斯底广场。

锈迹斑斑的路灯忽明忽暗,临时导游极其熟练地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这边其实都已经没什么人住了,圣路易岛上的路都是堤道,这也意味着临近塞纳河生活,就要做好面对其喜怒无常的一面。”

不清楚是哪句话戳到了自己的笑点,奥诺雷停下话头,轻轻笑了一声。

“政府没有修过吗?”樱庭青筱接下话茬,佯装不解道。

“当然修了,但主要是重修了南边的贝郡堤道,北部的……他们不想修,当然也修不到。”

他的语气里没有不满的情绪,更多传达着一种了然的态度,代理人先生似乎是全然知晓塞纳河的那份“喜怒无常”是落不到自己身上来的,字里行间中对这件事情熟稔地过了头。

行李箱的滑轮堪堪停下,奥诺雷先一步在某栋阴沉的宅邸前止步,他轻声道,“二位,我们到了。”

从隔壁的灰色小楼上移开视线,同样停下来的樱庭青筱扫了一眼身前青年,又拍了拍还在四处观望的丽德尔。

“看见了什么。”他比手势问道。

“花。”丽德尔抿唇思考了片刻,才犹豫着用口型告诉了对方真正的答案。

与那个单薄的英语单词不同,此处夹杂着绚丽幻觉一齐出现的只有花、还有花、无片的花、小片盛放的花、大片腐烂的花,它们层叠生长着,从这头到那头,堆积在雪白的梦窗前,点缀着沉眠的思绪,等待唯一的主人苏醒——一道有些嘶哑的女声从高处响起。

“谁啊……大白天就在这里吵吵嚷嚷的。”

此话一出,正在掏出钥匙的奥诺雷轻松的神色终于变得有几分凝重。

被打断观察动作的丽德尔闻言,偏过头看了一眼塞纳河面上的天空景象,只觉得在此情此景下,这句话无端有些荒诞的色彩。

如今的巴黎时间已经越过七点半,开始逐渐朝八点的方向迈去,即使是在临近夏至日的北半球上,能够看到的天色也与白天的时候两模两样。

隔壁小楼上应声亮起一盏惨白的灯,一只苍白瘦削的手推开了阻断内室与阳台的玻璃门,没有束起的乌黑长发漫过木制地板,拥有着银紫眼眸的女人最后倚在了那块磨损掉漆的雕花栏杆上。

不知名的女人穿着黑色的素裙,垂地的尾摆轻轻拨动间,似有璀璨的银鱼随之奔流,全身的颜色都是暗淡的,但又夹杂了些浑浊的光亮,银色的相框项链静静垂掉,仿若她这身衣装存在的意义也只是在为某事某物哀悼一般。

樱庭青筱面无表情地将丽德尔拉到了身后,在女人出现后,他闻到了很复杂的味道:安神香味、葡萄酒味、腐烂味,最后才是鸢尾的花香,余调久久不散去,而她依然站在阳台上。

——犹如剧目主角站在舞台上亮相。

银色的月亮缓缓升起,纯黑的夜晚吞噬干净最后一点属于黄昏的颜色,为这座帕里斯之城的夜幕正式拉开帷幕。

“真是没想到,一位小姐,还有……一位先生。”她轻捂住唇部,面露讶然,同时非常理直气壮地无视了面露警惕的奥诺雷,在众人的沉默中说出了第一句话。

那份原先惊讶的情绪最后也轻描淡写化的作了虚无,像一捧尘埃悄无声息落到了骨灰上,混淆的相当干净。

“晚上好啊,巴尔扎克。”

女人勾起唇角,扬出了一个漂亮至极的笑,与尖锐的美相匹配的话语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怎么,是你【人间喜剧】剧目的角色表里还差了一位代理人吗,现在竟然都敢把生意都打到我的头上来了啊,下次集体开会的时候我就给你写一份主题报告:论一个异能者如何运用他那天才般的异能,做最低劣的事情。”

“夏尔·波德莱尔,现在请你理解一下,这本来是我的生意……”站在楼下的代理人先生皱起了眉。

黛紫的眸微微眯起,波德莱尔挽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语带嫌弃地说道,“停——等等,你能不能现在、立刻、马上把那该死的异能效果收起来。”

“说真的,我难道像是什么会爱看戏剧的人吗,还是说我们这么多些日子没见,我得恭喜你终于得上了人格分裂,可喜可贺?”

“……”

奥诺雷·巴尔扎克漠然地应了一声,微驼的背直起,原先属于代理人身份的变通与热情的态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个平静无比的异能者。

“那是因为你的品味糟糕至极。”

只是还不等他继续为自己说些别的话,波德莱尔不屑地呵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发丝,抱着双臂抢先一步开口道。

“哇哦,真是完美的人格切换——太好了,没想到时隔几日,这座圣路易岛精神病院里面竟然又要多一个住客,雨果来了简直都要落下几滴泪。”

“这位小姐……好毒的嘴巴。”躲在樱庭青筱身后的丽德尔听懂了小部分,在暗地里偷偷给他比了个手势。

樱庭青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小姑娘不要随便开口,老老实实听着这场巴士底狱内部异能者的吵架现场就行。

不过在往日的情报记忆里,他翻了半天都没见着与这二位有关的信息,结合巴黎往后几年的大事历表来看,自然也不会是之前乔伊斯与贝克特连人带城全部玩完的情况。

于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也只能大概推断出这两人应当是隶属于雨果派系的异能者。

据欧洲流通的地下情报网推断,在法国异能组织【巴士底狱】的内部里,一直有着明显的派系分别:

首先是在异能大战后,随前任首领共同隐退幕后的伏尔泰一派,樱庭青筱曾因为夏尔·佩罗的事情见过他们中的一部分。

而后才是为法国政府与其他异能组织所熟知的,大多数时间都驻扎巴黎的雨果一派,这一部分公开在外的异能者人数较多,但隐藏起来的人数倒也不少,比如现在眼前正吵架的两位。

除此以外还有些较为年轻,游离在组织内外,却又不能够成一派体统的独立异能者,就他自己见过的人而言,就只有加缪与莫里亚克来着。

——果然还是在情报工作方面的不完备,一个情报贩子如是想道。

“你的意思是,普鲁斯特前几天来过了?”巴尔扎克选择性地忽略了对方口中大部分夹枪带棒的话语,他向来只挑重点问。

“想什么呢,那家伙只会呆在自己的疗养院里找妈妈,一三五喊Maman,二四六喊La mère,最后剩下的一天里则是因为找不到妈妈而在那里默默流泪,来的人是戈蒂耶好吧,当然,还带着他那位“命中注定”的莫班小姐。”

波德莱尔的说话态度对谁都不是很客气,几段话听下来,倒是能够明显感觉到她说话的风格就是这样,翻脸如翻书,刻薄的令人发指。

“那不就跟你差不多。”得到了确切消息的青年点了点头。

“一直待在圣路易岛上动都不动,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想在某个水沟里里偷偷发霉,还是在角落里悄悄腐烂。”

闻言,波德莱尔顿时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今天这么热心,是给我这个精神病院里最大的钉子户请医生来了?”

被无形中点到名的樱庭青筱欲言又止,他想要说点什么又没开口,而丽德尔早就放弃听他们在讲些什么东西了,专心致志地在一旁踩花玩。

“难道,你觉得他们俩真的像医生吗?”巴尔扎克慢吞吞地回复道,“都说了是我的雇主来着,而且好歹是夏尔·佩罗那边提供的生意呢……难不成,你也终于把眼睛也病坏了?”

他末尾的反问和波德莱尔之前的反问几乎是一模一样。

其实在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两未成年人真实身份的波德莱尔:“……”

半晌后,她才平息了一口气,难得缓和了下说话的语气,顺带将发缝里慢慢生长出的枯花一朵朵摘。

“你今天都能当一个代理人,把我的房子卖给黑手党了,明天还想做什么我也不敢想,说真的,你的异能迟早会把你逼成精神分裂的。”

她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又一边随手将枯花抛给楼下站立不动的几人,亮白的灯光与洁白的月光映衬下,败谢的花纷纷扬扬落到了他们的发上,肩上,手上。

巴士底狱中被异能反向吞噬的异能者大有人在,都能组成一个精神病院的程度了,而在这其中,自然也不会缺巴尔扎克一个,但少他一个绝对更好。

“跟异能没关系。”

回话的青年拍了拍衣服上的花,继续垂着他那双深色的眼眸,神情恹恹地说,“你不是把整条安茹堤道都买了下来,然后又像分蛋糕一样地,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分给了大家——反正我接下来也不住这里,卖掉了这栋房子又怎么了。”

已经停下抛花动作的波德莱尔动了动嘴唇,显然是被对方这没良心的话给气到了。

“与其让你一个人天天呆在潮到发霉的圣路易岛上,守着一大堆没有人的空房子,日常除了偶尔因为精神失常才会住进来的异能者以外谁都见不到。”

“那我还不如给你找点乐子……我的意思是,找点说话的人。”

停止了踩花的丽德尔:“?”

才把落在眼睛上的花瓣摘下来的樱庭青筱:“……?”

被人指定为乐子提供者的两个未成年人集体打出了问号,同时在脑子里闪现了一个模糊的想法:难道这其实就是奥诺雷·巴尔扎克把他们带回来的目的吗?

对于巴士底狱的行事作风,身为同为异能组织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的纷纷人士表示。

我看不懂,并大为震撼。

一不小心说错口的青年咳嗽了一声,此后,他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说,“你放心,这堆房子只要有能力我都敢卖,我现在就从左拉的电话打起,一旦问到了他们的想法,保准让你在第一时间里成为巴黎第一女房东。”

“巴尔扎克……”

木藤破碎掉落的声音从高处陆陆续续地传来,在此刻巴黎的上空中,几朵阴云无形堆积在了一起,隐隐有雷鸣的架势。

“行,好的,知道了,不会卖你那几个生死未卜的学生房子的,好歹巴士底狱同事一场,得给人家留个送花的地方。”

“你……”

阳台上没有什么动静,而在巴尔扎克无感情的话语刚一结束,黄白色的雷光便朝着下方彻底劈了下来——劈到了距离他半米之隔的的草丛里。

“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好心。”波德莱尔兀自站直了身子,抓着雕花的金属栏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有让你直接在塞纳河的洪水里淹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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