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见陈容华正在校门前面的树荫下,陈安犹豫了一瞬间,还是选择走过去。他无法抑制地思考孟晴的事情,无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必须阻止。
“妈?”
陈荣华闻声转过身看着陈安,陈安不敢直接她的目光对视,他知道那目光里肯定有失望,他让她担心了。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听了他的一番解释,陈容华没有多说。陈安坐在副驾驶座上,猜测着他是不是算是过关了。
“打开。”
陈安这才看见夹层上搁着一份文件,他拿起来仔细翻看。
“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国外念大学,现在我同意了。”
简单的一句同意,陈容华描淡写地略过,但陈安清楚,她一定是做了很多准备。他手上的材料里赫然有H国国立大学的通知书,这所学校哪怕是艺术学院每年也不过几十个名额,一般情况下陈安是绝对是去不了的,他知道自己不算优秀,能进越城大学也是陈容华费了一番功夫的结果。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你去找他了?我不需要。”
陈安眼中透露着不解和愤怒,那是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或许换作他人,会捧着通知书,视作珍宝,但如果牵涉到那个男人,陈安是无法接受的,即使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
“你尽快收拾,下周有航班,提前去那边,我晚点过去......”
“我不去,要去你一个人去。”
红灯亮起,陈容华从容不迫地踩下刹车。这时,她才看向陈安,“就当为了我去,陈安,你是我的儿子。”
母亲很久没有直接叫他的名字,陈安低下了头,他明白,陈容华是不允许他拒绝的。去国外吗?如果他不认识方伊,或许会很开心吧,一直以来的梦想就这样实现了,他应该欣喜才对,可是他并不感觉有多么喜悦,反而陷入另一种挣扎。
最终,他答应了,但是出国的日期在他的坚持下,变成半个月后。半个月,陈安心想,他一定可以解决孟晴的事。
车窗外,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带飞速倒退,化作一条条光线,流淌在晦暗的玻璃表面。陈安心中还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陈容华要联系前夫,那个她最恨的人。他迟迟不敢追问,因为他害怕提起他的哥哥,陈其月。
陈安和母亲最常住的地方是一幢僻静的别墅,这是陈容华离婚时分配到的财产。小时候,他们一家四口就住在这里。但是十多年前,那时候陈安只有五岁,陈其月意外去世,连尸体也没有留下。当时母亲强烈要求查明凶手,但是警方的结果始终是意外身故。陈容华并不相信,她用尽各种手段,投诉、上访,直到陈安的父亲主动制止了她,撤销了她提交的的一切资料。在那个年代,主动撤销的意思是,不再追究。
于是陈容华离婚了,独自抚养陈安,不让陈安和他父亲有任何联系。陈安了解到的一切,都是长大后,陈容华告诉他的,所以,他天然地对他父亲十分反感。他的童年记忆里不仅没有父亲,连哥哥的样子也少得可怜。
陈容华到家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陈安习以为常,他从箱子里翻出他和哥哥仅有的一张合照,照片虽然有些久远,面容不甚清晰,但能看得出陈其月轮廓清俊,狭长锐利的眼型使他具备一种特殊的气质,和书卷气比起来多了几分锋利感。陈其月正在抱着小时候的陈安。别人都说他哥哥长得像父亲,而自己更像母亲。陈安微微敛眸,陈其月在国外考上了顶尖的大学,父亲和母亲均是越城大学的老师,他们一家令人羡慕,既然哥哥如此优秀,为什么父亲一点也不在乎?
长叹一口气,陈安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如哥哥优秀,可能这辈子都要在母亲的庇护下生活。从前,他认为这样的生活也不错,等念完书,他可以环游世界,去看各地的奇景,把它们都画下来。但是遇见方伊后,他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能够投入如此多的关注,所谓的自由生活失去了吸引力,陈安不想离开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