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每一个人来说,喜欢的意义不同。
对于柳翩翩来说,喜欢更多的是崇拜,对于麦黎来说,喜欢就是与对方在一起,对于江十晴来说,喜欢就是占有欲。
“你可真是喜欢你的妈妈,妈宝女。”
在高中的时候,江十晴因为母亲节妈妈不能回家嚎啕大哭,喊来了许缘一起吃她做的晚饭,即便如此,她也不允许许缘碰自己送给妈妈的蛋糕。
那时候许缘即将研究生毕业,带着师妹师弟,正是喜欢教育人的阶段,就说道:“你的占有欲太强了,谁被你喜欢上就是倒霉啦,能不能成熟一点,都老大不小了。”
江十晴没有理她,她那时候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话。
好像是说……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江十晴看着面前的电视剧,她只觉得脸上啪啪响,她竟然喜欢席悠?
这不可能。
这太离谱了,席悠怎么看都与她性格完全相反,连生活习惯都不同,她怎么会喜欢上对方呢?
不过还好,她应该只是对席悠有一点点占有欲,比如说现在,看着席悠和那位兜帽不良少女在一起,她只是看不顺眼而已,也没有更多的异样情绪。
果然,应该是错觉。
毕竟,她并不想和对方亲吻,也不会渴求肢体接触,所以这不是喜欢。
“今晚不打鼓吗?”席悠问一旁的鼓手,又看向坐在一旁盯着电视剧的江十晴,对方看得十分认真。
“今晚没有,只是没地方住了,顺道来这里蹭一晚。”
江十晴不禁在意起对话内容,她大致清楚对方是她们乐队的鼓手,至于鼓手的名字,江十晴之前稍稍记了一下,鼓手名叫“悲伤碱性恐龙”,她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看了好几遍。
后面她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个抽象的名字,再看乐队其他人,席悠的“西柚”反而是最正常的,甚至她都觉得席悠在敷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这位碱性恐龙的生活十分不健康。江十晴还以为席悠是没什么物欲才住在这个单人房里,结果鼓手过得比她更加糟糕,可以猜出她们的乐队并不赚钱。
“你又被室友赶出来吗?”席悠习以为常。
“是啊,说我白天敲架子鼓太烦人,我又没办法。”
“那你去公司的训练室里面敲。”
“训练室被最近新来的练习生占领了。”
“那就不敲。”
“手痒。”鼓手说:“明天事情谈完我就到翩翩家里睡,放心吧。”
席悠应了一声,“你玩手机记得静音,我要睡觉了。”
“这么早?”
“九点不早了。”席悠拿着衣服进了厕所。
鼓手嘀咕了几句,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十晴,两人面面相觑。
江十晴挂上笑容,打破沉默,“你好。”
“你和西柚是朋友?”
“是。”江十晴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你们乐队的歌我听过。”
“啊,谢谢。”鼓手别扭地玩着手机。
江十晴:“……”
好艰难的对话。
她试探道:“你们乐队成员感情真好。”
“啊?”鼓手十分不解,她反问:“你怎么和西柚成为朋友的?”
江十晴倒是想问她们几个是怎么组乐队的,还是说乐队的人都这样呢?
她看了眼时间,随口说:“我和她都习惯早睡早起。”
“难怪能成为朋友。”鼓手笑了一声,继续玩手机。
江十晴又问:“你经常来西柚家留宿吗?”
“没有啊,就一个月一次吧。”鼓手无所谓地说:“我最常去的是经纪人的家,一个月去十几天,其他乐队成员也就去两三次,就西柚家规矩最多。”
江十晴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她从小到大演过那么多角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这真的能够好好生活吗?
编剧都编不出这个离谱的人设。
“真潇洒。”江十晴干巴巴地说着。
“潇洒啥啊,又不是我愿意的。”鼓手坐在地板上,她挪到江十晴的脚边,“要吃宵夜吗?我们先斩后奏点外卖。”
“先斩后奏?”
“西柚不喜欢大晚上吃味道重的外卖啦,但我肚子饿了,我想吃麻辣拌和汉堡,你要一起吃吗?”鼓手又怂恿道:“我们再点两杯奶茶!”
这位悲伤碱性恐龙倒是没有一点悲伤的痕迹,反而过得十分松弛。
江十晴被说得有些馋了,但她毕竟是在席悠家,席悠不喜欢还做这些岂不是会惹对方生气……等等,她为什么会担心惹席悠生气?
她是这种小心翼翼地人吗?
“点吧。”江十晴咬咬牙说着,虽然昧着良心点了但她真的想吃,而且她还挺好奇席悠生气的模样。
都说喜欢一个人会在意对方的看法,她现在惹席悠生气就说明她不在意席悠的看法,也就是说她其实并不是喜欢席悠。
想清楚这些后,江十晴对这位碱性恐龙顺眼不少,又问:“你知道麦黎吗?”
“麦黎?知道啊,唱民歌的。”鼓手见对方没有下文,“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江十晴观察对方的神情,看来对方不知道席悠和麦黎认识。
席悠洗完澡出来后神清气爽,催促江十晴去洗澡时,她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在旁边玩音游的人,她沉下脸。
“你们点外卖和奶茶了吧。”
“额……”鼓手一愣,音游立刻发出几个miss,她心虚地说:“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席悠只是叹一口气,又问:“你们还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不过她人挺好的,我还以为你没朋友呢。”
“我也以为你没朋友呢。”席悠笑着说,声音上高一个调子。
鼓手知道对方在生气,她索性坐在沙发上拍拍席悠的肩膀,“明天我们要去附近的火锅店谈后续的事情,还有你参加综艺大家都知道了,那顿火锅算我们帮你庆祝。”
“不,火锅我请吧。”席悠这段时间看她们哀嚎找不到工作,总是心里有愧。
“你干嘛?”鼓手微愣,“你不会还在介意那首歌吧,我们解散又不是那首歌的问题。”
席悠没有回应,所谓那首歌就是她亲自填词的歌,见鼓手笑得一脸开心,她心中有些惆怅。
如果她们知道乐队不温不火的结果是她造成的话,她们还会对自己笑吗?
她望着天花板的灯,陷入冗长的沉思。
暖白色的灯在一瞬间亮起,华丽的灯饰照亮了宴会大厅。
“麦黎,好久不见。”
麦黎穿着长长的墨绿色旗袍,披着白色西装外套,漆黑的长发落在一侧,她大方地端着香槟走向对她打招呼的人。
“安若,好久不见。”她与面前的女人碰了杯,“这次请我过来有什么事?”
“公司新开业,请朋友吃饭应该的。”安若穿着简约的米色单袖长裙,头发盘了起来,上面别着珍珠发卡,她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前阵子听说你参加综艺了,是最近没有别的工作吗?怎么开始转向综艺了?”
“我见到优绒了。”
安若拿杯子的手一顿,红酒洒了一点出来,落在了她戴着的米色手套上。
“她的样子变了。”麦黎不紧不慢地说着,却字字清晰,“她长得和以前有点不同,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怎么会知道。”安若抿了一口酒,“所以你和她久违地叙旧了?”
“没有,我对她告白了。”
安若呼吸一滞,她抑制自己的声音,“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麦黎微微侧目,她看向身旁的女人,伸出手把对方脸庞的发丝挽到耳后,她凑上前,缓缓开口。
“但没你疯。”
“叮咚——”
“外卖来了!”
席悠躺在床上,她拉着帘子,尽管掩盖不住味道,但隔绝的空间让她放松下来。
江十晴和鼓手似乎很投机,两人聊着她不懂的游戏,她睡意也渐渐袭来,沉沉睡去。
“汉堡加菠萝也好吃……”鼓手声音渐小,她对江十晴嘘了一声,轻声说:“西柚睡着了。”
江十晴一愣,没想到席悠这样也能睡着,她一时间有些失落。
毕竟她期待席悠生气,此刻只觉得有些无趣,便问:“你们在乐队演出时,她也这样吗?”
“差不多吧,有一次深夜场,她唱完后直接在休息室睡着了。”鼓手耸耸肩,“平时她也不和我们聚餐,说是困了要睡觉。”
江十晴歪歪头,想起锦瑟和钟荷,只觉得搞音乐的都很有个性。她吃着东西,视线落在一侧的箱子上,她倏地想起什么。
她试探性地问:“你这个月是第一次来西柚家吗?”
“是啊,怎么了?”
“那你……”
那怎么不好奇为什么这个家里没有摆上她的周边和立牌呢?
为什么会不认识她呢?
墙上的胶痕那么显眼,如果当初真的把她的海报贴上去,把周边放在显眼的地方,鼓手没理由不认识她,就算对方是个脸盲患者,那也不可能不问一下房间的装潢。
果然很奇怪。
江十晴眯起眼,她换了一个问法,指了指墙壁上的胶痕,问:“这上面贴着什么吗?”
“嗯?”鼓手吃着东西,她嚼了嚼食物,“不知道啊,我一般都是半夜黑灯瞎火来的,这屋子长什么样我都没印象。”
原本心事重重的江十晴顿住,她那心中对席悠生出的些许怀疑随着鼓手的吧唧嘴压了下来。
“别吧唧,西柚在睡觉。”
鼓手听话地点点头,拿起一旁的奶茶吸了一口,而后被呛到大声咳嗽。
江十晴看向鼓手的目光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其中就有一分怜悯。她拎起喝到一半的奶茶,给许缘发了一条消息,而后收拾行李起身。
“和西柚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
鼓手比了一个“OK”,也没有多问。
江十晴加了对方的联络方式,把一半的外卖钱转给对方,也没有删除联系方式,她觉得面前这位碱性恐龙还挺好相处的。
不过她更多的是想套话,多问点席悠的事。
毕竟席悠看起来根本不像她的粉丝,而且席悠和江青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是一个问题。
江十晴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对席悠有种喜欢又排斥的感觉,她决定在这几天假期里理清思绪。等坐上车后,见许缘没有回复自己的消息,她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圆圆,你有看见我消息吗?”
“啊……看见了。”
江十晴有几分疑惑,许缘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你在家吗?不在家的话,我直接进你家睡了。”
“你去隔壁间吧,这几天我忙着打样,屋子里全是道具服装。”
“辛苦了。”江十晴眨眨眼,“你在哪?要我给你带东西吃吗?”
“不用了,我这边还有工作,就先挂了。”
“好。”
许缘挂了电话,她慢慢掀开被子爬起来。
“怎么了?”睡在身旁的人动了动。
许缘抱住对方,柔声道:“吵醒你了吗?”
“……我都听见了。”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晴晴要来是吧?”
“放心吧,她只是睡隔壁,不会来这里的。”许缘的声音有一些慌张,见对方打开的灯,她下意识拉住对方的手臂,“别走……”
昏暗的灯照着女人的面容,女人靠在床上,睨了一眼对方,“如果被晴晴看见,我们之间就真的结束了。”
许缘微张双唇,她抿抿嘴,又低下头。
江青面色微变,她伸出手抚上她的面容,“我又不会现在走,不然路上和她碰见就不好了,你去把门锁好。”
许缘抬起眼,立刻爬起来去检查门锁。
江青看着她的背影弯起嘴角,又点开手机,看着江十晴给她发的明天一起吃饭的消息,她幽幽地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