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的走廊中央的亭子上,万俟清墨坐在没有护栏的一方的秋千上,白色片片缕缕的幔绸飘扬,她停了下来,默默的坐着,宗政悦欢从后边抱住她:“成亲后…在哪里?”
反正快走了,万俟清墨也乐的维持这表面的恩爱:“我留在悦神。”
“可以离一些人远一些吗?只在我身边就好,我怕。”
她的头埋在万俟清墨颈间,没看到她皱起的眉头,也不敢看,只听见了一句:“嗯。”
万俟清墨突然想起了柏水暝影说的话:万一她不是想的那样呢。
现在似乎是她想的那样,可她为何会感到厌烦呢?宗政悦欢是否看穿了她所想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还是她吗?懂到底是她装出来的,还是什么,可既然能懂,可懂,是懂,为何还……
一只白鹤飞来,上带竹筒,里面装着许多千金碎星纸,她要亲自写婚书主本,流传下去。
悦神的字十分规矩。
宗政悦欢看着万俟清墨的背影,想我的字一笔一划,可我对你的爱并不拘与这些条条框框;也许我们到现在也是糊糊涂涂的,但我对你的爱明明白白;就算世界变得纷扰复杂,我对你的心始终如一;或许前路还有诸多未知,但与你同行的决心坚定不移。
最后又飞来了一只白鹤,宗政悦欢看了看便道:“我先出去一下,等我。”
万俟清墨底下头沉思着什么。
“华尘学院大弟子,言延,见过宗政国君。”
“比起你大弟子的身份,你华尘第一没人的名声更是如雷贯耳啊,言公子。”
言延轻笑着说道:“华尘男女皆可称公子,国君如此,倒是狭隘了。”
“我觉得你作为华尘子民,应该叫我,皇子夫。”
这就是纯属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角度抬杠了,可深陷其中的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言延的手握紧了手中的琉璃盒里装着几朵黑色的花:“我要见公主。”
“她是吾妻。”
“你们…还未成亲。”
“呵呵。”宗政悦欢挥挥手:“拿下。”
言延会武,并且精通,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悦神宫暗卫,打斗过程中,言延逐渐退到湖边,打算用轻功到亭子上,而暗卫则是打算将他逼入水中,本来最前方的两名暗卫突然向两边一闪,两人中间出来的是撒出的一把粉末,言延突然使不出招式,紧接着一掌拍来,却有一颗白珠打退了他。
宗政悦欢本来打算活捉让他回华尘,虽然万俟清墨不会知道,即使言延日后一定会是华尘核心人物,可她不想对万俟清墨有隐瞒,也不想有这种难以解释的事。
言延回头行礼道:“公主。”
而在场众人都看见了那颗掉落的白珠。
武功这么高你不跑,寻思天天在亭子里面是防止逃跑,被迫的呢。
在水上建长廊和房子,暗卫只是武功高,并不像死士那般单调,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陛下那脸色黑的好像昆仑奴一样的,明明一点都不像啊,想了想便退下了。
万俟清墨踏水而至。
原来这里困不住她,虽说万俟清墨一直都没有表现过想走的心思,可宗政悦欢还是为这个而不安,觉得自己留不住她。
言延将盒子递给万俟清墨,盒子突然消散,里面的黑海棠花化成一个人形,是万俟殊棠。
万俟清墨顺势坐下,后方的裙摆在水中蔓延盛开。她的情绪通常是一个一个上来的,因为她从未同时遇见过两个可以引动她情绪的人或事,是她无法从根源上解决的,是她无法打开的心结,对宗政悦欢行为的不满以及一些厌烦,是对宗政悦欢行为并非她所想的厌、不知如何面对的烦,也许还夹杂着别的什么,可对于无法理解这千回百转的情分的万俟清墨来说,不懂更加让人烦躁。流泪也是,算满足吗?
也许在某一方面的特别意义上是有“满足”这一成分在的。
“殊棠…”
“上阴双子,温吟棠…我希望我将是你所吟诵的海棠中,最特殊的一个…清墨,记住我。”
这次随风消散的不只有万俟殊棠的身体,还有不消不灭的海棠骨。
万俟清墨面无表情,只是眼眶红了一些,润了一些,她站起身来,衣服因着内力运行,并无沾湿迹象:“言延,还有什么事吗?”
“是,温…家,上一任双子的死活。”
“活着吧,不必管。”毕竟厄愿没有杀掉他们,他们爱她吗?也许是,但不见得是父女的那种爱,是对于一个很好的工具的那种爱。其实他们对她与对别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们所做的、别人知道的、为了留住厄愿而对她拷上的枷锁的特殊显得他太过受宠。
所以,厄愿实际上无法对他施加责任的爱才格外珍贵,后来她发现厄愿是她心甘情愿套上的枷锁,这个国家的一切、她能留住厄愿的作用,都是她为了厄愿而自愿套上的无知无觉的枷锁,以爱为底色,她无知无觉,她不愿逃,逃不了。
没有人问她是否想要此等殊荣,所以她是恨的,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恨什么,她没有任何担忧,无论什么她都可以放手一搏。即使她是储君,有的人在意的并非是她是否能做好,因为凭借朝堂的情况来看,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她昏,臣子有权利的不听,无权利的则哄她,实在不行,另立新君。
她有能力那也是锦上添花,所以即使她死后,华尘也能在没有皇帝的情况下,再支撑百年不改朝换代,去民间的另一个好处是他们各自的势力不会因为争夺皇位而一一消散。
“公主,我们明天能穿自己的衣服吗?”
“这不都穿上了吗?学院外面如果没有需要的话,想穿就穿吧。”万俟清墨向前几步:“我给你们的手镯都带上了吗?”
“带着呢!”言延把手腕露出来晃了晃。
“嗯,好好待着,对身体有好处。”
“是,弟子告退。”
“嗯。”
宗政悦欢走上前去握住万俟清墨的肩膀,两人对视,她发现自己甚至没有质问的勇气,想了又想,沉声道:“你会武功,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怎么用过,”
“险些把我杀了的那个女将军是你?”
“对。”华尘女官女将不少,宗政悦欢想不到也不奇怪。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没有了。”
没事,即使有,你愿意骗我就好。
两人都在斟酌说些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吗,让我知道。”
“我要见你父皇。”
“单独见面?”
“嗯。”
“好,我现在就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