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带着儿女走到门口,大伯母早就在丫鬟婆子的迎接下,率先进了客厅。现下正坐在老太太下方,与堂上的老太太亲热的聊着,大房的两个姑娘也在一旁,大堂姐沈佳芸正亲切的靠着老太太说着话。
见着沈母带着两个孩子进来问安,老太太停下与亲孙女儿的逗趣儿,抬眼看了看,见着老二家两个小孩儿看起来都好好的,眯了眯眼睛笑了声,说道:
“可算是好好的回来了,白叫人担心呢,老二家的,你可要好好管教下人,连个孩子的看不好,有什么用,不如都卖了去,让你大嫂再给你调//教几个好用的。”
这老太太半点儿不觉得大房的做法有啥问题,将这错误全归咎于沈母不会管教下人,就这么将这事儿的错误定下来。
沈母心中恼恨,知道这老太太不会说什么好话,现在沈老太爷带着大房孙子出门拜访学习,就算在家,也不可能为着这事儿做主,毕竟不是大房拐的孩子,况且现在沈老太爷对亲自养大的嫡长孙沈文宏十分看重的。
“也是我带的人少了,若是知道佳芸丫头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够,还要借用又菱的丫鬟使唤,来这青州之前,我就从临阳县再多带些人来了。”沈母带着笑容给老太太回道。
她知道这老太太最是气不过沈父考中进士,靠自己的本事做了官,亲儿子考试多年最终勉强中了举人,虽然举人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但还是得靠着沈老太爷的关系帮忙,捐了一大笔银子,才在青州府下辖的小县做了个九品主簿,没能通过会试的举人想做官可并不容易,毕竟候着等空缺的人有关系的也不少。
沈母又说:“这次多亏了二爷的同窗好友,赵同知的帮忙,他俩当初读书时都是好学刻苦的人,这些年也还联系着,回去可是要让二爷给他写信好好答谢他一番。”
老夫人坐在那里笑容难看起来,再看着坐在另一边安静的没说过话的吴老姨娘,此时正高兴的搂着沈又菱姐弟二人,上下抚摸打量,一副失而复得的开心模样,心情更不愉快起来。
睨着吴老姨娘对着沈母张嘴说到:
“文彦和又菱丫头这两天应该也吓着了,现在就带她们回去休息吧,也不用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太太,吴老姨娘再陪我说说话,上次你做的那腰带倒是不错,这儿倒是还有个新样子。”
沈文彦听着老太太面色难看的想打发走自己,再看着眼前搂着自己心肝肉一般疼爱的吴老姨娘,有一点不舍,吴老姨娘摸着自己头的笑得慈祥的模样,让自己想起了以前疼爱自己的外婆。
吴老姨娘倒不介意,也催促着:“佩容快带着文彦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就在这儿陪老太太再说会儿话。”
她笑着让沈母赶紧带着孩子走,反正这老太太现在也只能说话难听,自己儿子长大了有出息,老太太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意处置自己了。担心的孙子也好好的回来了,吴老姨娘可不在乎这点小事儿。
当年因为沈老太爷刚做了官,上司赏了个婢女,模样秀丽多姿,纳为了姨娘,沈老爷为了巴结上司,也喜欢这貌美的小妾,很是让老太太头疼。
于是便在外面挑中了吴姨娘,吴姨娘也是年轻貌美,人看着也老实,父亲为了给她哥彩礼将她送进了沈府,这背景让老太太放心。
在老太太跟前儿过了这么多年,那些年因为儿子聪慧读书好,被老太太针对着都熬过来了,现在吴老姨娘更不觉得有什么是能过不去的了。
沈又菱领着弟弟向老太太告辞后,沈文彦又跟吴老姨娘说话,“季祖母再见,我和姐姐明日再来看您。”吴老姨娘笑着应好。
沈母便带着沈文彦和沈又菱离开去往后自己的院子,房屋宽敞而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沈文彦也有一间自己的房间,屋子两侧还有厢房,是近身照顾的下人居住的,外院还有还有仆人居住的较小的屋子。
但是比起刚刚路过大房居住的院落,还是差得远了些,不过毕竟大伯是嫡子,而沈父也常年求学,在外做官,并不怎么有机会在此居住。
刘婆子早就吩咐着几个丫鬟将东西准备妥当,只等沈母三人回来,刘婆子带着丫鬟杏儿和萍儿伺候着沈又菱和沈文彦沐浴洗漱,再派人去厨房看看准备的吃食,随时准备端上来。
洗漱完刘婆子伺候着沈文彦换了身衣服,对于小姐少爷一起被拐走的事情后怕不已,“小少爷这两天受苦了,是老婆子没能照顾好你。”
说着刘婆子眼眶也红了,太太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小少爷,也是自己一直照顾着长大的,不敢想就这么丢了。
沈文彦知道自己对于家人的重要性,特别是对沈母来说,沈母在生姐姐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大夫说恐怕会很难再孕,有了沈文彦都是意料之外的,若是没有这个儿子,即使现在与沈父感情再好,以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儿子的出生让沈母不再担忧自己和女儿的未来,以后也算是有了依靠。毕竟沈父肯定是会想要有个儿子传宗接代的,并且他自己靠读书科举得到了家里的重视,给自己的亲生母亲争取了好的生活,还有现在的功名利禄,还会希望有个儿子也能够像他一样。
沈文彦被刘婆子牵着去找沈母,沈又菱也已经收拾好了,三个人坐一起准备就餐,沈又菱饿了两天,只吃了点东西勉强垫肚子,刚刚在马车上睡了一会儿,现在看着一桌子好吃的饭菜,更加饥饿了,但还是先招呼着弟弟一块儿吃。
沈母在旁边看着姐弟俩和谐的吃着饭菜,给两人盛了一碗菌菇鸡丝汤,让两人喝一点。
沈文彦对于这样温馨的场景早已习惯,在这六年孩童生活也是自己所经历过的,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和姐姐的维护,还有现在并不在身边的父亲,虽然公务繁忙,但是会亲自教自己识字开蒙,平日里对自己的学业十分重视。
“你们两个吃完饭,歇息一会儿,然后都回房间好好休息。”沈母担心这两天的经历会让他们两个害怕,睡不好。“你们俩一会儿把安神的药给喝了,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日还要去见季祖母。”
沈又菱安慰着母亲,“我不害怕,我没有事的,我还保护了弟弟呢,弟弟他果然很聪明,这么快就找到人来救我啦。”沈又菱依然带着红肿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害怕。
沈文彦忍不住抱了抱姐姐,她也就比自己大两三岁而已,上辈子父母感情破裂早早就分开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从小就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直到大学外婆去世,便一直住在学校一个人生活。对于来到这里他感到非常满意,只是好像身上背负着家人的期待有点重。
“好了,喝了药回屋该好好休息了。”沈母对正在喝药的沈文彦说:“明日去陪季祖母说说话,一起吃个饭,回来再把你父亲教你的启蒙书好好温习一遍,你祖父也快带着你堂哥回来了。”
沈文彦点点头:“我知道了,娘,我会好好读书的。”
沈母站起身,叫杏儿和萍儿照顾着两姐弟就寝。
沈文彦跟姐姐和母亲道完晚安,带着萍儿回了房间,沈文彦蹬掉鞋子爬上床,躺在被窝里,也开始感觉到了疲惫。
从醒来到现在,短短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刚清醒过来就面临这么吓人的事情,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并且他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不用他操心生活。
据说古代科举中第是十分困难的,可谓是从读书人中万里挑一,还是三年一考,比现代的考大学难太多,毕竟古代进士及第名额就那么点,而现代教育资源多,大学也太多太多了。
古代中个秀才就十分了不得了,见官也不用跪,因为有功名作揖就行,所以读书人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比如像爹那样会读书,就算是庶出的孩子,也同样能得到重视,改变自己和吴老姨娘的地位,现在还能做一方县令,县令也不是电视中那样九品芝麻官,而是有着调动整个县辖地内所有资源的权力,统辖地区不同品级也有所不同。
沈文彦困得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些,感觉在有了这些记忆以后,自己想的东西便多了许多,想着自己以后要走的路,除了为了父母家人的期望而努力读书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沈文彦记得爹经常为公务发愁,解决好辖内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才能有好的业绩,可是天灾人祸的,新皇登基之前可有不少的骚乱加上自然灾害,不少百姓过得不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乞丐,还有拐人孩子的团伙出现。
反正这些都只有读书入仕才有能力去解决了,现在想这些太早了,沈文彦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安神药的作用,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睡了一个好觉的沈文彦坐起来,在萍儿丫鬟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和姐姐一起跟着母亲去季祖母那里用早饭。
以前季祖母是没有自己的小厨房的,每日清晨需要去伺候老太太用过早饭之后,才能自己吃饭,本来沈家直到沈老太爷这一代才做了官,家里没这么多规矩,可是老太太想给姨娘们立规矩,时刻提醒她们注意本分。
小时候老太太有亲儿子,就不喜并针对沈父,而沈父和吴老姨娘感情甚好,所以沈父也十分心疼吴老姨娘。
直到沈学诚逐渐长大,在科举上崭露头角,让沈老太爷越来越重视,这时府里的下人们,才对这位老姨娘越来越尊重,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糊弄了事,这种立规矩的事儿在沈老太爷的阻止下也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