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但是,这个时候真的不是打情骂俏的好时候。但奈何千金难买他乐意。
顾长亭从后面抱着他,下巴枕在玉罗刹的肩膀上,害怕似的低声轻叹,“太吓人了,阿玉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玉罗刹蹙眉,不自在的偏了偏头,语气平淡,“还能吓住你?”
他轻哼一声,“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有道理。”顾长亭佯装思考了一下,捏着嗓子,矫揉造作道,“可是,谁让我是阿玉的亲亲小宝贝呀。”
语一出,惊四座。
不为别的,就为这矫揉造作的语气。
陆小凤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抖个不停,看出来是在憋笑了。尽管很不厚道,但他真的很想笑。
这话说的实在过于溢于言表了。
玉罗刹有些沉默,真的很想撬开顾长亭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或许……
人活久了真的会有点神经?
别的不知道,但他觉得顾长亭应该是这么个事儿。
众人是惊骇了,可水母阴姬比他们更惊骇。
这种效果,分明是天一神水才有的!
一时间她心中念头急转,到底是什么人将她宫中的天一神水偷了去?!
她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便是无花,可当初无花并没有在神水宫中待多么长时间,更何况是毒杀一个一流高手,不是无花办不到,而是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不是无花,那又是谁?
众人的目光都向她看了过来。
“这件事貌似和宫主有些关系?”顾长亭兴致勃勃的道。
水母阴姬皱了皱眉,她倒也不是那等畏畏缩缩的人,道,“这确实是我神水宫的天一神水,但……”
她眉峰一厉,“我神水宫的东西自然是概不外传的,我也犯不着对一个小帮小派的人下手。”
她的手段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但谁又说得准不是她呢?
牵连到无量大典的东西,在江湖人眼里可不会有哪一个是清白的。
从青衣楼到无名岛,又到了海南剑派。
满园春杀害海南六子、真假鹰眼老七、拿石观音当刀子,又借水母阴姬做这个背锅人。
顾长亭转动了一下脑子。
所以,谁又是背后那个推手呢?
顾长亭看了看容冷荷,又看了看沙曼,最后看向了无花。
跟神水宫联手的人是无花,神水宫寻常外男又不能进,那盗走天一神水的人是不是也是无花呢?
在他毫不遮掩的目光下,无花面上神色丝毫未变,像是没察觉到一般,只低垂着头站在水母阴姬身后。
他的存在感过于低下,若非顾长亭的目光,还真不会有几个人能注意到他。
玉罗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先前没注意也就算了,这下他倒还不至于看不出这是张易了容的脸。
这个人又是谁?
玉罗刹也看了一眼石观音,他自然是认出了石观音的。
听说……石观音当年从东瀛回来还跟了两个儿子?
思绪不禁飘忽了一瞬间,难道东瀛盛产“儿子”这种东西?
毕竟顾长亭不是也从东瀛带回了一个“儿子”吗,虽然真实性有待考察吧。
对于两道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无花自然是知道的。
他垂着头,长袖掩盖下的手掌渐渐攥紧。
破绽是一分也不能露的。
无花已经在想着该怎么跑路了,毕竟鹰眼老七已死,他的好母亲也活不了多久了。
低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森寒的笑。
可惜还没等他森寒完,就被点名了。
“你头低的这么低,你也被自己的易容丑到了?”顾长亭好奇的问。
无花面色一僵,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械一样抬起了头来,漆黑的眸子射出两道寒光,又一瞬间的沉了下来,他顶着吴菊轩的面孔笑了一下,“这位公子说的是哪里话。”
“哪里话?当然是对你说的话啦。”顾长亭朝他呲着大牙一笑,无辜的耸了耸肩。他好像是单纯的疑惑,摸了摸下巴,“听说你不是去神水宫讲经去了吗?”
眉毛一挑,“还是你师父终于把你赶出师门了?”
讲经,还是去神水宫讲经。
众所周知,神水宫向来是不允许外男进入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去“讲经”,细数从神水宫建立到现在,也仅仅只有那么一个人。
——七绝妙僧无花。
吴菊轩会是无花?!
楚留香第一个不同意。
他看向顾长亭,眉头紧锁着,“云公子莫不是搞错了?”
别说云亦真没去过中原,可能根本不知道无花是谁,但再怎么说楚留香都不会相信吴菊轩会是无花。
少林寺僧人的无花、七绝妙僧的无花、他的知音好友的无花。
香帅是断断不愿意相信的!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顾长亭笑眯眯的道,“骂过我的人我可是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可就数他骂的最狠了。”
“有多狠?”玉罗刹扭头看他,瞳孔中跳跃着兴味。
顾长亭叹了一口气,带着些委屈,“那可真是老狠了。”
紧接着一句话又飘进了玉罗刹的耳中,“当然还是阿玉骂的最狠了。”
玉罗刹:“……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这厮虽然招人恨,但玉罗刹最多就是直接上脚,骂还真没骂过。
嗯,虽然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上脚更狠还是骂几句更狠。
顾长亭眨了眨眼,“放心,以后会有机会的。”
玉罗刹:“……”不说还好,说了他反而是放心不了一点儿。
那方,无花面部剧烈抽搐,险些就要把“是你”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他就说熟悉感不可能来的无缘无故。
狗屁的东瀛来的!
这人分明就是顾长亭!
无花暗恨的咬了咬牙,他真是昏了头才会真的以为顾长亭真死了。
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无花向他做了一揖,皮笑肉不笑,“在下可从来没有见过公子你啊,公子还是好好想一想,不要认错了人才是。”
虽然他心里也拿不准顾长亭会说什么,但这不重要,只要他能离开这里,“七绝妙僧”就一定会有不在场证明。
至于楚留香?
死了,才是他的好友。
——
“……叶城主,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还在犹豫什么?八月十五,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火舌舐舔着宣纸,直到寸寸的将它染黑,然后吞噬殆尽,一片字迹也不曾留存。
窗外的梨花又散了一地,被风卷着飘起又落下,清晨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叶孤城的思绪飘的远了,纯白的梨花在他眼里染上了殷红。
区区一部残书,要了他叶家上下一百余口性命。
我该报仇的。
叶孤城在心中如此想着,很平、很淡,像是没有任何情绪,或者说,这五个字便是他所有的情绪了。
他是平静的,平静中叫嚣着要不顾一切的拔出手中的那把剑,让剑上沾满仇人的血!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透过白云城的山,穿过南海,一直、一直的看到那高居庙堂之上的天子。
他要颠覆他的骄傲,用剑洞穿他的心脏,来祭奠那些枉死的冤魂!
沉闷而有力的心跳声在安静的书房中格外清晰。
叶孤城拿起桌上的剑,又把剑合上,他合上了手中的剑,可心中的那把剑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叫嚣。
合不上、合不了!
除非仇人死,除非他死。
立在周围的剑侍都低下了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因为,在她们都面前,站着一把要见血的剑。
手中的剑又被打开了。
“哗啦一声”,架子上摆放的花瓶终于承受不住似的摔了个四分五裂。
叶孤城合剑的手一顿,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剑侍们齐声应了一句“是”,有条不紊地走了出去。
——
“胡闹!”
手中的信纸化作齑粉,玉罗刹面带怒色,重重的一拍桌子,茶具都抖了三抖,“本座不允许!”
这是顾长亭第一次见玉罗刹这么生气,但顾长亭一点儿都不高兴。
因为,这气是为了他儿子生的,不是为了他。
果然,还是不够爱,不然玉罗刹怎么不为他生气呢!
虽然现在系统真的很像嘲讽一下他,但是……
[“人家儿子打个架都气得不行!我TM都被绑架了,你就不能来救救我?啊?!”]系统跟他咆哮,[半个月了!整整半个月了!不是说好的来救我的吗!]
系统怎么会被绑架呢?
这事儿可就说来话长了。
当时他被玉罗刹的人跟着鹰眼老七还有老实和尚他们一起被送走,刚到码头,还没来的及下船就被一群官兵给押送走了。
关键是押送他们的这些人有些不一样,或许是涉及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剧情,系统这段时间被天道盯的严,根本没办法回系统空间。
它让顾长亭去救它,但顾长亭不是今天推明天就是明天推后天,一个月过去了,它还在这劳什子的地牢里关着。
[“我正伤心着呢,明天再救明天再救。”]顾长亭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统又抹了一把辛酸泪。
都说说,这像话吗?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情人心里只想着他儿子,统子心里只想出狱。
唉!
他活的可真难啊。
系统无语的扣着鼻孔,[“你要不要听听你都在想着些什么?人家亲儿子人家还不能担心了?还有!我就那么活该待在劳里?”]
顾长亭兀自神伤中,[“……”]听不见我听不见。
系统:[“……”]你大爷的!
玉罗刹气的在房中左转转右转转,余光一撇,就看见了顾长亭这个没眼力见儿的。
大步走过去,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我嘞个豆!
顾长亭也不伤心了,一个弹跳站了起来,“嗖”的一下蹿到了桌子后面,瞪眼看着玉罗刹,“你不会要家暴吧?!”
玉罗刹:“……”有的时候他真的会被顾长亭的脑回路给无语到。
他再没品也不可能没品到那种程度,当然,顾长亭作妖的时候除外。
“过来!”玉罗刹皱了皱眉。
“我不过去!”顾长亭疯狂摇头。
这样子更像了。
“不要让本座说第二遍!”玉罗刹深吸一口气。
“那你说三遍?”顾长亭试探着道,他试图苦口婆心的劝说一下玉罗刹,“阿玉啊,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不介意的,但儿子惹事儿,怎么也怪不到我头上吧?”
说那句“我不介意的”说的简直淋漓尽致的表达出了“我很介意”这四个字的含义。
玉罗刹看着他,似乎有些愣神,默了默,良久才出声,“你真的很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