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并没有变得有多好。
不如说是正如预料那般的遭。
药灼死死掐住面前毒蛇的七寸,将它按在地上。无论毒蛇怎样拼命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
见始终无法咬到药灼,这毒蛇只能奋力摆动着尾巴,直抽药灼的脸。
但当它还没来得及碰到药灼时,一把锋利的短刃便划过空气。片刻后,那颗狰狞的蛇头便掉在了地上。
将短刃收回腰间,药灼没有再管那倒地的毒蛇。她头也不回地从毒蛇尸身上跨过,在蛇身后不远处的土地上蹲下,小心翼翼地抛开土壤,挖出一根带着血丝的人参来。
拿出一把小刷子,药灼仔细地扫尽人参根系沾染的泥土。随后,她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在药灼的目光下,周围的树叶细微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药灼这才将注意力又收回到人参上,轻轻将它拿起,装进了随身携带的玉盒里。
几个月过去了,药灼撤回了正式加入族的申请,她只能靠这种方法获取可以为药青调理病情的药材。
至于族里?在药万归的威压下,没有人会给她们提供任何药材或丹药资源了。甚至就连药灼自己去林子里找药,都感觉魔兽比之前多了很多。
并且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固定有几双眼睛在盯着她。
直觉告诉药灼,这跟药万归逃不了干系。
回到家中,药青还在卧床小憩。药灼轻手轻脚地走进炼药室,把那棵带血丝的人参拿出,混合着其他几种辅材,开始煎药。
药灼的煎药方式要比炼药简单得多,只是把各种药材的精华提炼出来,再粗糙地混在一起而已。药效跟丹药不能比,但也是如今药灼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这还得多亏了当初跟着楚宁学了一点炼药的基础。
煎好药后,待药汁凉下来了一点,药灼便端着这碗药,扶着药青服下。
药青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仿佛不像活人,只有服药后的那几刻钟才能有片刻红润。药灼费尽心思,也只是让药青的病情不再继续恶化了,但还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灼儿,我又不是瓷娃娃,你不用这么小心。”
药青接过药碗,看着药灼那谨慎的模样,有些不忍,出言安慰道。药很苦,她端起碗,没有丝毫停顿,养着脖子就一口闷掉。
药灼摇摇头,收回那只碗,却听见门外突然有敲门声传来。
“是谁?”
药青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自从药尘出事以来,周边的邻居都对她娘俩避之不及,这会儿谁会来敲门?
“我去看看。”药灼急忙安抚住药青。她快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推开。
但见到来人时,药灼愣住了。
“楚庄?你怎么来了?”
楚庄是楚宁的兄长。虽然她曾经与楚宁关系很好,但跟楚庄却不然,这些年根本没见过楚庄几面。
况且现在楚家连楚宁也被禁止和她来往了。
楚庄神色淡淡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是我找你,是药万归长老。”
他顿了顿,道:“药万归长老让我带你过去一趟。”
药灼微微皱眉。
“找我?”她问,“没说是什么事?”
“没有。”
但即便不说,药灼大概也能猜到。药万归这家伙,终于是要忍不住了。
心中冷哼一声,但药灼面色不显。
“带路吧。”她道。
穿过富丽堂皇的宅院,绕过弯弯绕绕的连廊,药灼终于站在了药万归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到嫡脉的府邸。
药万归在正殿中央坐着,周身是用上好灵木打制的屏风家具。
灵气浓郁,香气扑鼻。
药灼抬起头,看着靠坐在椅背上的药万归,眼里无法控制地有怒火溢出。
但这里毕竟是药万归的地盘,即便药灼有情绪,也不好在这里发作。
“长老要找我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药万归没有跟药灼弯弯绕。或许是已经摸清了药灼不吃这套,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要你那天在药会上施展的斗技。”
果然。
药灼瞳孔微缩,衣袖下的拳头情不自禁地捏紧。
“条件呢?”
“放肆!为长老办事,你还想要条件?”
话音刚落,药万归身边便有人出言喝道。药万归出手阻止了身旁之人继续,但并未责怪。
他之前就是不想付出条件,才在暗地里克扣她们母女的治疗资源。但现在被药灼当面提起,他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见药万归久久不语,药灼扬起一抹冷笑:“我可以把那个提升实力的秘法斗技给你,但你得治好我母亲的病。”
“或许你也不想看到我鱼死网破。”
身后靠椅的扶手被捏出了道道裂痕。药万归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他活了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这般直接的威胁。
气氛一时间冷地可怕。
但药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药万归,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屋内冰冷的气氛一般,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被药灼这般盯着,一瞬间,药万归竟感到了一丝心虚。就这么一瞬,他的气势陡然弱了下来。屋内开始回温,药万归闭上眼,对着身边的那人道:“去,去给药青看病。”
“我要药览长老看,你提供药材就好行。”
药灼不依不饶地加着条件,她才不放心药万归的人给药青治病。“给我母亲提供足够的药材,我就把斗技给你。”
药万归刚想发怒,但看见药灼眼底跳动的火光,体内的斗气突然不受控制地翻腾了一瞬。像一根针一样,突然扎了他一下。
药万归一惊,心里的怒火瞬间消散。他体内的斗气会不受控制?是错觉吗?不想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谁治都一样。于是药万归坐了回去,叫人带着药灼去请药览长老。
药览长老搭着药青的脉,看了看药灼,看了看药青,又看了看等在门外的药万归的人。
叹了口气。
“药灼啊,你要知道,你母亲的病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药灼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只要母亲能慢慢好转,撑到药尘回来就行。她不奢求能够很快治好。
药览手中不停地书写着丹方,写了厚厚的一沓。
不过多时,药万归的人便送来了丹药,待药览长老检查无误后,药灼这才敢送药青服下。
肉眼可见,药青的面色变得红润起来,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待药览长老离去后,药灼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她接过了药万归下属递来的空白卷轴,提笔迅速写下。
写下的就是大耀日决出现当天,在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斗技内容。
……
治疗进行地还算顺利。在药览长老的帮助下,药灼眼睁睁地看着药青身体好转。她不仅能下床遛弯,甚至还能如往常一样温柔地同她说话,身上的死气明显淡了许多。
眼见着药青的身体一点点恢复,恍惚间,药灼突然觉得,她们家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如果她没有被药万归押下的话。
只是如往常一样去取药,药灼刚进药房,却被两个斗王级别守卫死死地扣在地上。
“你们在干嘛?”药灼不满地挣扎着。在她身后,药万归缓缓走出,只是他的模样却与之前大不一样。
此时的药万归灰头土脸,几根倔强的头发挣脱了发冠的束缚,冲天而起,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身上也是灰扑扑的,还驮着背。虽然他已经尽力穿戴整齐了,但还是能嗅出一股破败的味道。
药万归一瘸一拐地走近,双目瞪圆,满是怒火,一把抄起药灼的衣领:“臭丫头!你胆子不小啊,竟敢给我假的斗技!”
“说!真的斗技在哪!”药万归咬牙切齿。
他怎么能听信这鬼丫头的话,说她没有现成斗技,得自己写!
一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写出真正的地阶斗技!
药灼很是惊愕。
假的?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就是把记忆里的斗技原封不动地写下来了。
“若不是假的,我何故会变成这样?”
见药灼半天不说话,药万归怒气持续上涌,拎起药灼,就直接将她甩了出去,重重地把她砸倒在墙边的书柜上。书柜摇晃,书本散落一地。
若不是假的斗技,他怎么可能走火入魔,差点修为尽废?
就算是杀了这臭丫头......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咳咳。”
药灼揉着脖子艰难站起,也是被激起了脾性。
该死的,她都忍痛把自己的斗技送出去了,竟还要遭此报复。
“呵,”她冷哼一声,吐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关我什么事?你自己废物,连一本功法都没法容下,竟还有脸皮来怪我?”
“你怎么不检查一下自己的资质,配不配修炼它?”
“你!”药万归哆哆嗦嗦地指着药灼,气得连话都要说不清了:“铁卫!铁卫!药灼侮辱长老,传播虚假斗技,对族内危害巨大!”
“还不快把她抓起来,关到刑堂里去!”
他药万归这辈子,还没被这么羞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