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燿没想到陶十堰会这么听话,一时哑言。
陶十堰则是觉得丢了脸面一脸青白,嘴张了又合,到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那骂人的话给吞入腹中。
台上的两人不说话,台下的人更不敢开口了。
瑟瑟发抖,生怕来一波大的。
还是路燿憋笑憋得太难受,怕把身体给憋坏了,才开了口:“你这符箓在哪搞的,可以去找那个家伙了,怎么把假货卖给你了。”
说着说着他完全不忍了,语气中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更叫人气愤了。
路燿却像是还没嘲笑过瘾,他也拿出一张符箓:“你看好了,这才叫雷电!”
没有陶十堰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叫喊方式,更没有将符箓贴在剑上,毕竟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掏出过黑游。
黑游散发出来的势力太过强悍,又不是对付敌人,没必要召唤出来。
银白、巨大给人带来震撼的闪电落在擂台正中央,闪的许多猝不及防的人眼中出现泪花,接着是巨大的雷声。
近在耳侧,似乎更进一步,就能把人劈个稀巴烂。
弟子们被一波真气推得离擂台好几步远,直接是空出一大段真空地段了。
路燿的手臂也有点发麻。
威力还是大了。
要说反应最大的,当然是离雷电最近的陶十堰了。
眼神溃散,脸色苍白,两腿发软且颤抖,倒地半晌也怎么都起不来。
路燿笑着:“如何,这一局,谁赢了?”
“当然是我们的路师兄赢了!”齐严是不放过一点机会,见缝插针。
奇怪,他分明是入宗门更晚些,怎么就成为师兄了?
正巧万灏宁也踱步来到身边,路燿便也问了出来。
“师尊是剑门最尊贵的人,身为他的弟子,无论入宗的时间是早还是晚,都撑得起他们的一句师兄。”
陶十堰觉得丢人,早就跑下去了。
路燿也不想和万灏宁一起在台上被当做观光景点,转身对着齐严与若兰挥手后牵起万灏宁的手,捏了个决,两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原地。
其他人见了,纷纷感叹大师兄的实力更进一步了。
可只有若兰捕捉到了,那一刻分明是路燿动的手。
无法抹去的质疑出现在脑海,他真的是剑尊的徒弟吗?
新收的弟子即便再天才也不会这么强吧。
“若兰,若兰。”
“啊?”被呼唤着,若兰才堪堪回神。
齐严不在意她的走神,或者就根本没放在心上,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走了走了,我们的课业还没完成,到时候又要被老师啰嗦。”
若兰只好收回心思,或许她的疑惑终究是没有答案的。
重回桃花林,刚喝完一口茶,灵光从脑中闪过,路燿就是一阵懊恼:“我当时就应该再傲慢一点,回想起来真是一点都没做好!”
万灏宁顺着他:“怎么傲慢?”
“我应该大手一挥,说,”他清清嗓子,大有种还原当时情形,“我可不是你们的师兄,而是剑尊的亲弟弟,化神期的大能!”
“嘶,不行,还是有点没气势。”
“更应该把黑游给拿出来,或者再用一张符箓,使天地变色,而我站在其中。”
“最后高喊一声,不怕死的就继续来招惹我吧!”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啊:“晚了啊晚了,怎么当时就想着把大事化小,赶紧潇洒离开呢。”
一人的独角戏他也演的津津有味,也不觉得口干舌燥,结果一声轻笑使他彻底僵住。
完了,兴致太高,都叫他忘了万灏宁还在这里了。
脑袋转动时似乎还带着咔擦的声音,他呆愣地看着万灏宁,欲盖弥彰:“咳,你……也觉得我的想法不错,是吧?”
真是得意忘形了,他哥知道他的身份不代表他的徒弟也知道啊。
理智告诉他,即便这件事被万灏宁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毕竟这本书的主角就是这样,不畏惧权势也不依仗权势,一步一步走向高处全凭自身的努力。
情感却莫名的慌乱起来。
感觉这身份一旦亮出来,两人的关系便会渐行渐远。
这么长时间来一直腻歪在一起,路燿最害怕的就是那疏远结果。
又是在面上刻意隐瞒着,倒也无法从神情上读出些什么,可他想的深入了,也会露出一些来。
万灏宁为他倒了一杯水,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让路燿七上八下的心脏回到了原位。
他说:“师尊早与我说过你的身份,况且当初门主与宗主的态度,就已经表明你的身份不一般。”
这下路燿是彻底放心了,他嗐了一声,坐下就跷二郎腿。
瞧着路燿无忧无虑的模样,万灏宁默默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大概要很久才能回来。”
“是要去历练吗?”路燿双眼发光,属于主角的故事终于要再次开启了吗。
不对。
路燿皱眉:“过几天不是各宗门大比吗,你不打算参加?”
不对啊,非常不对啊,原著里面主角不是参加了吗,甚至还得了第一。
慌乱。
他的心脏开始跳的与平常不是一个速度。
与认知不服的事情发展出现了,路燿只剩下恐慌:“我哥同意了?”
万灏宁点头:“这就是师尊让我出去的。”
“我要和你一起。”
他不明白身体中充斥的情绪从何而来,路燿只是莫名觉得,只要他看着万灏宁,只要他在自己的视线中,就有一股神奇的安定。
万灏宁当然是拒绝了。
他留存的私心只是想让他与路燿告别,并不像将他拖入危险之中。
可他忘了,在决定了的事情上,路燿倔得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看着万灏宁:“我只是通知,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偷偷摸摸跟在你身后。”
万灏宁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吗?
他或许是想到过的,只是不敢承认。
而他现在最不敢承认的是,他听见路燿这么说,心中居然有几分的雀跃。
真是自私啊。
他沉默着,喉珠滚动着,压抑着心中真实的情感,哑着声音只说出三个字:“确定吗?”
“我确定,”他说,“你是我在宗门中相处的时间最长的人,即便是我哥都得排第二。”
“况且我的实力比你高的得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总能出手帮上一把,不至于让云虚门的天才在一场历练中丧命。”
万灏宁只是伸出了手。
他抚摸着路燿垂在耳边的青丝,酥酥麻麻的传播到身体每一处,他说:“我想一想。”
这一场没有结果的,甚至是不愉悦的谈话,就此结束了。
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上,手中转动着瓷白的茶杯,月亮一声不吭爬上了天空,时间也慢慢流淌着。
脑中思绪万千,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笑。
路燿回到屋中,拿起纸与笔,不慌不忙写着。
他的字与他的性格有所呼应,都充斥着自由、天真,以及那小小的规矩。
最后一个字落定,轻轻捏了一个术法后,他出了门。
路燿和路知期说过西理的事,在他生活了短短十几天的村子里,那孩子的朴素与善良。
后来路知期和他说,西理被器门门主收作弟子。
器门门主他见过,是一位五大三粗的男人,因此也给了路燿一个关于器门的第一印象——里面的人都是魁梧的。
很难想象西理那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体,怎么在里面生活。
后来路知期又说他过得很好,路燿才放下心来。
路知期也曾与他说过,既然担心,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路燿说出来的理由是什么呢?
哦,他与器门门主并不熟,不好意思去打搅。
说具体点,他与宗主和各位门主都不太熟,即便他们会用看待熟人的目光看待自己。
他想象不出来自己与他们交流会是怎样的情形。
所以既然想象不出来,不如直接避免来往。
器门最多的便是锻冶台,三四台并在一起形成一条路,弯弯绕绕的像走迷宫一样。
外面漆黑一片,窗外却出现了几声敲打声,任谁都会瞬间惊醒起来。
况且师尊也说过,器门的这座山并不是完全安全。
等待片刻,敲击声不停。
手伸入枕下握住刀刃,一步一步走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男孩没有走向窗户,而是走向了门,另一只空闲的手握着玄关慢慢扭动。
男孩想的很好,先打开门看看到底是何人,若真是危险分子,一刀下去绝不留情。
然后就看见了路燿。
路燿也听见了开门声,转头,与西理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他收回了还在敲窗户的手:“我还想偷偷摸摸的呢。”都做好从窗户翻进去的准备了。
西理一瘪嘴,水汽立马涌上眼眶:“我还以为路哥要把我忘了。”
路燿手足无措:“怎么会呢,这不是来看你了。”
他在器门汲取的营养肉眼可见的好,原本只达到腰际的小孩一段时间不见居然直冲肩膀,身上的肌肉更是往外膨胀。
对于器门的第一印象再次加深。
他又看见西理手中的匕首,后者原本想藏起来,但错过了好机会。
路燿夸赞:“匕首不错啊,看上去用了极品矿石制作,锋利得很。”
西理被夸的红了脸,还是实话实说:“原本是想做一柄剑的,结果锤炼到一半直接断开,后来师尊说没关系,剩下的长度足够打造匕首,这才……”
他也不泄气,甚至给自己打气,眼巴巴看着路燿:“我会努力锤炼的,到时候给路哥打造一把最好的武器!”
想着自己已经有了一把黑游,又不想让小孩失望,路燿便点头:“好啊,我等着。”
话题打开,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开始熟络,小孩子的八卦心理也掩盖不住,问题是一个接着一个出来。
先是问路燿真的在剑门后,就开始问剑尊的事。
果然,他哥就是这么厉害,每个人都想知道关于他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