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律听着半见的话,低眸思忖。“于是半见的肉干何意?”
“旁人吃不得,饥肠辘辘自然笔下无力,哥儿吃好便好,明智明理,不在官场一样造福万民,若从此而论,种地的百姓到比那些士大夫有用得多了。”
谢元律听罢抿嘴笑笑,转身拉着半见来到街角的背人处,手指拂过她的发梢,刚要说话,半见却反而先道:“哥儿觉得蓉姑娘和萍姑娘,谁更好看些?”
“自然是萍姐姐好看。”谢元律道。
半见听罢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也道:“审美也正常啊,难道哥儿看不出蔻稍最好看?”
谢元律一时没明白半见的意思,待想通了遂身手便拍在小丫头的屁股上。
“一会你就回去,莫要门口等着,腰牌拿好了,尽量不要出门,实在要出门带着石青,若是我不在的时候有危险你让石青来找我……”
“好了,哥儿,我知道啦!”半见打断了谢元律道:“你再说,该说卯时拉屎,午时开饭了。”
送谢元律进了考场,半见隔着老远朝着少爷招手,平时也不见她殷勤,这会还就恋恋不舍。待到再也看不见了,半见抻着脖子,歪着脑袋,自顾自的嘟囔:“嬷嬷还让给哥儿打个气,也忘了说了。”
说着转回身来,面前不远处正好站着个人,正默默地看着她,似在等她。
半见不是忸怩的古代姑娘,信步走过去道:“杜少爷是在等我?”见杜雨桓点了点头,半见又问道:“何时过来的?”
“你说午时开饭时。”杜雨桓道,依旧那般言简意赅。
半见低头笑了笑:“杜少爷学识见地皆乃人中翘楚,此来势在必得?”
“却有此意。”杜雨桓道,他不需要在半见面前谦虚。“我必榜上有名,你可知为何?”半见摇头,只见杜雨桓敛下眸子,脸颊上无一丝表情,却觉万分苦痛不当。“此乃老天欠我。”
亲见父亲被母亲害死,自己不能将母亲绳之以法,被家族所不容,被迫娶厌恶之女,夫妻势必怨怼离心。这杜雨桓的人生除了才学卓著,衣食无忧,似乎一塌糊涂。
半见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低下头去。所谓君子之交,不过喜,不大悲,无嗔怒,半见不语,也不见杜雨桓尴尬,良久,石青马车已至身后。
“半见。”石青轻呼。
半见猛一回头,转头要与杜雨桓道别,却见他已经行至考场门口了,也不回头,确也无话。
石青驾着马车,不待半见吩咐一路朝西,待到西市的铺子前,半见才下了马车来。
前天半见总算是有机会见了那锦绣阁的东家,那个姓古的女人,只匆匆的一瞥,她下了马车便进了锦绣阁,看也没看这边一眼。
素衣也开了两个多月了,半见原本的算计也算是都有了着落,孙秀珠一直还惴惴不安着,现如今也放心了,直赞半见有办法。
许是踩疼了锦绣阁,遂今日那古老板站在锦绣阁的门口朝着旁边素衣的二楼瞧着,祝青峰站在二楼的支窗前与她点了点头,那老板娘便妩媚的笑了,帕子一甩,进了锦绣阁去。
“长得真好看。”半见不禁叹道。
这位古老板看着大约也就二十出头,但贾姨娘说过,她应该有三十了。哼,果然娃娃脸看着人少兴。
她长得可太甜了,又甜又纯。白而透粉的肌肤眸子媚里夹着慌乱,看人自带这直勾勾的懵懂,像火山,但凡的男人也是受不住的,想来那户部里少不了助力的。
“啊?”祝青峰一愣。
“这几日你不要来店里,就让孙姐姐在店里安排,你去办老伯的事吧!”半见吩咐道,见祝青峰不明所以,还是应了。
半见遂扭头又跟孙秀珠道:“明日这古老板不来,后日也会来,孙姐姐就让她等着,你就说老板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嗯!”孙秀珠应道:“那她若要等着呢?”
“你就说不知道何时回来,不敢让老板等着。放心吧!至少明日她不会说要等的。”半见遂道。
此时楼下的绣娘缠着襻膊就上来了,说是楼下有个姑娘要见半见。
半见与石青对视一眼,难不成是李锦娘,定是李锦娘,遂乐开了花,赶忙往楼下迎她,行至楼梯时,见那姑娘穿了一身水红色一群,带着个围帽站在一楼的店中,竟不是李锦娘。
半见站在二楼的客桌旁,孙秀珠遂端上了茶点,是广珍斋秘制的糕点,半见亲挑的馅料,选了上好的牛乳调馅,日日不重样的供给。今日便是奶酥卷和芝麻凉糕,有股淡淡的乳香。
除了枣泥方酥半见最喜欢的就是这奶酥卷,她挑起眉头看着面前的姑娘,接过托盘,把点心一一摆在司马小婴的面前道:“姑娘请用茶。”
“半见你,你先坐下。”司马小婴道。
“奴婢不敢。”半见赶忙应言施礼,默默立于一侧。
“姐姐快坐吧!”还不带司马小婴说话,她那见一次便挤兑半见一次的婢女堆了满脸的笑来,推着半见把她让到对面的座位上。
半见一屁股墩在座位上,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挑眉瞟着司马小姐道:“姑娘这不是让奴婢为难嘛!姑娘是哥儿的贵客呀!”
“元律哥哥告诉我若是有事寻不见他,便可来寻半见姑娘帮忙。”司马小婴开口道,听得半见猛一抬头,见她简单平直的眸子,半见自然知道她没撒谎,想来不是个小事,这事哥儿八成也是知道的,才会留下这么个话给她。
“小婴姑娘吩咐便可,不敢说帮忙。”半见赶忙又起身侧立道。
“半见你坐,别总起来,我一直当你和元律哥哥是朋友。”司马小婴道,说得半见一咧嘴,她可不敢跟姑娘攀着关系。
“奴婢不敢。”
听半见这样说,那司马小婴便道:“扶我起来,我也与半见站着说吧。”
半见此时也自觉似乎是假客套了,遂赶忙拱手,坐了下来。“那姑娘既然非要当朋友来论,那我就不客气了。”
便见司马小婴微微一笑:“嗯!莫要与我客气。”说着她柔软酥嫩的小手附上半见的,一丝丝的冰凉,想起要讲的事儿,她竟微微的红了脸颊。
“姑娘让我去哪里打探?”
半见却不曾想哥儿竟然给她揽了这般棘手的一档买卖,想推脱却知不妥,可这买卖若是接了,来日司马府上知道细枝末节,便是哥儿也是不好交代的。
“我就是不知他去了哪里?也没有路子打探。”司马小婴说罢,手撑着额头上。
“哥哥我是求不上的,旁人我也不知道该与谁说,只是元律哥哥见了他送我的短剑,他不嫌我心有所属,还说若是实在拗不过,他可娶我,来日他可带我走,报我死讯,我便可以跟他在一处了。”司马小婴说着,眸子里闪闪似有泪花。
“那这次是为何?”半见疑惑着道。
“我俩皆寻不到办法,他说想去边疆建功立业,再回来娶我。可他与我哥求请,哥哥却说他不是个帅才,不允他边疆立功,让他留在京城,他说娶我无望,不该耽误我的青春。”
半见遂点了点头,这还像个人话:“那姑娘既想跟他相守,可与他说了哥儿的话?”
“嗯!”司马小婴点了点头。“他不允,他说那非男子所为。”
“然后呢?”半见接着问道,心里已有了盘算。
“前些日子他还日日的来,昨儿他突然就说到此为止,以后不与我见面了。”话说至此,小婴姑娘的嘴角突然抖动了,一行清泪划过脸颊。“半见,我想你寻了他跟他说说,元律哥哥会帮咱们的,咱们能在一处便好了。”
半见见她拿着帕子抹泪,遂突出一口气来,也是没劲儿。这古今中外的姑娘都一毛一样,真情不复,专爱套路,这司马小婴不说此话还好,这么说那人不躲她才怪呢!不躲她如何逼她帮忙?
“司马将军是不是不日要去西北?”半见遂问道。
“嗯!”我哥哥要带兵去西北,去与你家侯爷在边境汇合。
“那京城的防卫是先由德将军安排?”半见又问。
见那司马小婴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可不知。”
半见到嘴边的提醒,想想又咽了回去。女子自古死心眼,若不是亲眼看见,按住那男人的手,她是断断不会相信的,即便是按住了,也有姑娘抱头蒙眼坚决不信的。
半见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只能应了下来道:“小婴姑娘先回去吧!他定然是心中愧疚,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想的好,你们未来也走得更踏实。”
“半见你当真认为如此?”半见遂点了点头,便见司马小婴扭头瞧了一眼婢女,只见那丫头一翻白眼。“你看半见姑娘也这么说。”
“姑娘,她若不是哄你,我脑袋摘了给姑娘当球踢。”小丫头说罢,扭身不语。